第78章 番外 甜美生活
當人遭受了巨大打擊的時候通常都會有什麽反應?
周曉丹不知道面對夢想和現實間天差地別的差距時其他人會如何, 但“食不知味, 寝不遑安”的滋味, 她絕對是好好的體驗過了一通。
接連請了幾天病假後返回工作, 跑了一天外面的業務,周曉丹神思恍惚的剛逛蕩進辦公區, 就聽見主編辦公室那頭傳來了一陣熱烈和激動的歡呼聲。
周曉丹沒自戀到認為這待遇是給她的, 所以抓住離自己最近且一臉高興的同事, 奇怪的問道:“王姐, 這是怎麽了?”
王姐驚訝的回頭, 看見是她,便笑道:“丹丹你來啦,我們還正找你呢,陛下那本書第一批的銷售統計出來了,效果好極了,剛才他還答應今晚請客大家一塊去通宵呢。”
這回輪到周曉丹詫異了,簡明希那鐵公雞,居然還有自動拔毛的時候?
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起哄的衆人推擠着往外走了。
努力的探頭往後掃一眼, 便看見了簡明希和崔钊正勾肩搭背的與周圍幾個家夥笑得歡暢。
今天陰天,此時迎面刮過來一陣涼風,周曉丹打了個哆嗦, 腦子一清, 竟發現已經被人帶着稀裏糊塗的出了寫字樓門口, 耳邊還傳來了小鄭的聲音:“陛下!你跟老大擠一輛車麽?”
“不用, 車到了随便上,你們也甭客氣,打車費用我出。”
後來說話的人聲音靠得極近,周曉丹回頭看去,就見簡明希正站在她身邊,還沖着她溫和的笑了笑。
又一個激靈,哥哥,你不會又想玩我了吧?
我神經線抗擊打能力真沒多麽強的。
簡明希似乎也發現了她的反應,皺了下眉,上下打量了番她,便脫了自己的休閑西服披在她的身上,笑道:“變天了還穿這麽少,女孩子應該好好照顧自己啊。”
周曉丹抓着自己身上西服的領子愣了愣:“陛下……”
“嗯?”簡明希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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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剛才那聲喚根本就是因為對簡明希突如其來的溫柔照顧有些不知所措,一時出神叫了一聲,也沒想過到底要說些什麽。
周曉丹吶吶的回神,又眨了眨眼,左右找了半天沒看見在她心裏恐懼級別超高的BOSS出現,便問道:“你老婆呢?沒在?”
簡明希嗤了一聲:“他今天晚上有飯局,誰知道又向哪個領導跑關系行賄去了,就撂下我一人,自己倒去公款吃喝。”
明白了,合着你今天之所以這麽痛快的答應請客,是因為獨守空閨寂寞了。
那位BOSS不現身,周曉丹的心理壓力指數瞬間巨減,同時又因為自己腦子裏猜想出的簡明希怨婦心理,忍不住抿嘴一樂。
不想她這偷笑被簡明希看見了,竟一手掌按在了她的頭頂上來回好一通亂揉。
“小丫頭片子,又轉什麽鬼心眼了?”
總轉鬼心眼的到底是誰啊!
周曉丹翻了個白眼,揮開簡明希在自己頭頂上亂動毀滅了她精美發型的爪子,反駁的話剛要開口,卻又聽見了簡明希的笑聲。
“責編大人,以後就勞您多關照了啊。”
周曉丹一呆,一時沒能及時反應過來自己耳朵裏聽到的是什麽,簡明希卻只沖着她輕輕一笑,就被不遠處的崔钊叫了過去。
她雖然剛接觸出版這行業不久,還處于經常給資深編輯打雜的地步,但對責編這詞她可完全不陌生。
責編,責任編輯,一般都是有着自己專屬的簽約作者,并且為其一應事務負責的編輯,而責編的收入也同樣與自己手下作者書籍的發行收益直接挂鈎,算得上是已經被認可了能力與水平的高級編輯之一,未來的發展前景那是一片燦爛。
而簡明希的責編,竟然想要簽了她?
反應過來簡明希話中的意思,周曉丹感覺自己似乎突然被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中,而且她這個時候正巧仰着頭打了個哈欠,不僅一口準确無誤的咬到了這個餡餅,過後還發現這餡餅裏頭裝了兩三個金豆豆。
周曉丹忍不住咧開了嘴,嘿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她突然覺得,這時候走在前面與一群人笑談,總是插科打诨閑哈哈的簡明希,不經意的,還是讓她發現了對方身為那個年齡的男人所特有的安心和可靠,不禁讓人有種想要依賴的感覺。
“妹妹,別傻站着了,過來,車來了!”
發現了秘密的周曉丹眨了眨眼睛,向着簡明希大聲的“哎”了一聲,雙手拽着自己身上的西服就快速跑了過去。
這回一定要狠狠的宰那家夥一回,為自己這多久以來一直飽受創傷與折磨的純潔心靈報仇雪恨!
姑奶奶拼了!
“陛下陛下,你給我本帶簽名的新書啊,我要有特殊贈言的!就說‘給世界上最漂亮最可愛的丹丹’。”
“晚了!上次白送你不要,這回哪兒這麽容易。”
“陛下~我請你吃巧克力~”
“啊嗯?只有巧克力?”
“嘿嘿嘿嘿,你要想喝菊.花茶就黃瓜我也去給你買~”
“死丫頭!”
美美的大吃了一頓自助餐,周曉丹滿足的吐着氣來回撫了撫自己被撐圓的肚皮,再一次确認自己的吃貨本質後,又在簡明希和崔钊的帶領下,跟着周圍一群人興高采烈的轉戰KTV。
緊接着,就是包廂裏一陣的鬼哭狼嚎,笑鬧拼酒,氣氛極為熱鬧。
“給我給我,”崔钊摔下手裏的撲克擠過來搶話筒,“這首歌是我的,乖囡,先去一邊玩兒哈。”
為什麽每個人都喜歡摸她的頭?
周曉丹翻了個白眼,無奈的交出手中的話筒剛坐到了一邊,就正見到旁邊的同事小董叫了好幾瓶不知名的洋酒,冰塊,牛奶,正手腕翻飛的拿着調酒杯來回的抛轉。
人才啊,這都是埋沒在人民群衆裏頭的人才啊。
周曉丹驚嘆的看着對方手上精妙的功夫,只一首歌後,就被廣大民衆勒令不準再碰話筒,只能老實的呆在一邊和衆人玩雙升的簡明希,此時也湊了過來,眼睛發亮的盯着小董調出顏色誘人,只看起來就醇香無比的美酒。
“陛下,”小董笑着給歌廳提供的玻璃杯斟了個杯底,遞向簡明希,“來杯試試?”
“嗯?”簡明希雙眼不離那杯在包廂五顏六色的燈光裏,幻化出了更漂亮顏色的液體,“我不能喝酒。”
周曉丹問道:“酒精過敏?”
簡明希道:“沒有。”
周曉丹又問:“酒量差愛撒酒瘋?”
小董一怔,笑道:“沒事沒事,我加牛奶了,只一杯不算什麽,度數低得很,醉不了。”
簡明希搖搖頭,但還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杯子:“我酒量很好,這麽一杯醉不了。”
小董大笑了起來,将杯子塞到了簡明希手裏:“那還怕什麽,我的手藝可不賴,陛下你不嘗嘗可是會後悔的!”
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周曉丹總覺得簡明希接過酒杯後眼睛微微轉了轉,似乎還瞄了眼在前面吼的撕心裂肺,絲毫沒有注意這頭動靜的崔钊一下,才笑嘻嘻拿着雞尾酒躲到人後的一角兒上,抿着杯沿小小的嘗了一口。
看着他這種招式動作,周曉丹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正當她想要過去找簡明希問問清楚的時候,旁邊卻有人突然拉住了她。
“丹丹!缺人了,缺人了,快來接手!”
“啊?哦,好。”周曉丹看了看那頭簡明希慢慢的吞了口酒,眯着眼睛一副十分回味享受的樣子,又回過頭來抓起了桌上已經分發好的牌,“誰先出?”
應該沒事吧,周曉丹整理着自己的牌面,簡明希也不小了,還是能照顧自己的。
雙升玩到了更加激烈的程度,每個人又笑又罵,小董調的雞尾酒越來越供不應求,有時速度跟不上,打牌輸的人也都會毫不矯情的随便拿過手頭的一瓶倒進杯裏,一口氣猛灌下烈酒,顯得霸氣無比。
周曉丹哈哈大笑的甩下牌,指着對面的人:“贏了贏了,快喝!”喘口氣後又不放心的擡頭看了看,就見着坐在不遠處的簡明希正毫無形象的橫趴在沙發上打電話。
隐隐約約的,還能聽見幾聲嘿嘿的笑,間或傳來一兩句,還帶着軟軟鼻音的“老婆”,“親一個”之類的甜言蜜語。
抽了抽嘴角,周曉丹扭回頭來繼續抽牌。
那家夥果然就算是放着不管,也總是能自得其樂。
又過了兩輪,正當周曉丹擰着眉頭考慮抽哪張牌時,耳邊突然就傳來了崔钊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
“誰給他喝酒的!!!”
周曉丹被唬了一跳,整個熱鬧的包廂氣氛瞬間就冷卻了下來,她放下手裏的撲克趕忙看過去,就發現簡明希正捂着胃,滿頭冷汗的縮在沙發上直哆嗦。
乖乖!不是吧!
周曉丹瞬間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焦急的大步跑過去:“陛下,你怎麽了!”周圍的人也都緊張的湊上前來不斷關切的詢問。
這麽多人緊張的圍着關心他,簡明希竟是誰也不理人,轉着腦袋直要把自己縮成個球,一邊的崔钊急了:“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快跟我去醫院!”
“我不去!”周曉丹今朝是頭一回見識到了簡明希無理取鬧的任性,就算是難受成了這樣也絲毫不松口,醉意熏熏的哼着氣躲開崔钊抓過來的大手,“不去不去我就不去。”
看着自己老大眼裏已經冒了火,周曉丹的腦仁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
哥哥,你到底幾歲了?
還有,這麽大的一股子酒氣,你究竟背着我們偷喝了多少啊哥哥?
崔钊還不斷的跟醉鬼矯情,周曉丹撫着腦門哀怨的嘆了口氣,正在頭痛該怎麽辦時,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
低頭四下裏找了找,果然發現了簡明希扔下的手機在地磚上邊響邊震。
看着手機來電顯示上面的“牲口”二字,周曉丹疑惑的按下了接通後放到自己的耳邊:“喂?”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周曉丹不知為何,心髒砰砰砰砰的就是一陣亂跳,感覺着一股巨大的壓力順着手機那頭的電磁波信號洶湧而來。
“那個醉鬼在哪了?”
伴着細微的汽車引擎的聲音,對方的聲音很平靜,語氣也很淡定,可周曉丹卻是一點都淡定不能,相反她覺得冷,冷得都能掉下冰渣渣。
她哆嗦着聲音,連心肝脾肺腎都跟着一塊抖了起來:“趙趙趙趙趙……”
對方頓了頓,似乎從說話方式上認出了她:“周曉丹?”
“是是是是是……”
又是一陣沉默:“你們在哪個KTV了?”
……
正當周曉丹坐在旁邊端着熱水,跟着自家老大與各位同事一塊與問題兒童簡大少爺磨嘴皮子時,包廂的門“咣”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了。
站在門口的BOSS領袖之氣和威懾力瞬間傾卸而出,屋子裏的人全部噤聲。
那位埋沒在人民群衆中的調酒人才小董,現在更是恨不得将自己再埋得更深點。
在這種昏暗的燈光下,所有人都跟犯了錯等着挨訓的小弟一樣唯唯諾諾的低首含胸,一時間沒人敢去看清趙鈞同的表情,直到他排開衆人走過來,一把将沙發上縮着的簡明希拎起,周曉丹還在這極端形似某某組懲罰叛徒的名場面中久久不能回神。
“趙總。”崔钊松了口氣,“你總算來了,這祖宗醉的根本就沒法溝通。”
趙鈞同冷着一張俊臉向他點點頭,拉扯着還哼哼唧唧的簡明希不容反抗的往外帶。
與對付惹怒了自己的小癟三,将其薅着頭發拖行方式唯一不同的,是簡明希好歹被趙鈞同不顯得那麽粗暴的夾在了胳膊裏——雖然這跟夾住直掙歪的待宰豬仔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喂!你……你誰啊……看着……像……像我家畜生……”
得,那位主兒已經醉得不認人了。
“拿着熱水,跟上。”
驀然反應過來趙BOSS這話是對她說的,前兩天剛回顧完《教父》系列,此刻一直身處強烈的氛圍渲染中的周曉丹條件反射般雙手抱緊從櫃臺借來的暖壺,大聲回答:“Yes!Father!”
趙鈞同:“……”
周圍衆人:“……”
面對趙鈞同冷銳的視線,周曉丹馬上換為一幅狗腿谄笑的面容,讨好的湊上前去——要是她長了尾巴,簡直毛都能讓她給搖飛了。
奴性啊!她心裏頭同時在內牛滿面,這輩子好像改不過來了咋辦?
趙大BOSS低頭盯着直要把自己擺在塵埃裏周曉丹沒有發話,氣氛還僵硬着,已經疼得渾身虛汗的簡明希竟然還有心思恬不知恥的想猴上趙鈞同,倆胳膊抱着人家的脖子,身體也往人家懷裏一頓擠,求抱抱般的撒嬌:“嘿嘿,趙爸……”
衆人:“……”好像知道了什麽不應該知道的PLAY玩法……
……
果敢,堅定,毫不動搖,在趙鈞同身上你很難找到任何軟弱的評價,一顆強大的心靈和狠辣心腸無疑是身為BOSS所必須具備的重要素質。
所以周曉丹此時只能更加恐懼的抱緊手裏的暖壺,站在男廁所外面,聽着裏頭不斷傳出來的聲音。
“我不吐了啊,”幾聲嘔吐和沖水聲後,簡明希的聲音都帶出了明明白白的哭泣,“好疼啊……嘔……”
不知道是不是有股邪火沒出發,面對簡明希的各種號喪趙BOSS始終一音不出,簡明希最後已經開始卑微的求饒了:“孽畜……我不吐了……胃好疼啊……”
“鈞同……我好難受……”
“鈞同……嗯……鈞同……我好疼啊……”
簡明希那聲音之凄慘,鼻音之濃重,喘息之可憐,周曉丹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忍心再讓他遭任何罪了,只想捧在手心裏頭好好的疼愛,含在嘴裏好好的暖和。
可嘆趙BOSS之心狠,真是堅如磐石。
不過……
周曉丹撓着牆,她只是個小蝦米,不帶這麽折磨人的啊。
為毛要讓她聽見這種叫聲的現場版啊!!!
為毛你們要在男廁所裏折騰啊啊啊啊!!!
很容易聯想歪的啊啊啊啊!!!
等到簡明希被趙鈞同抗着出來時,周曉丹看着對方要死不活軟在趙鈞同身上的樣子,簡直好像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Father,你剛剛真的只是在催吐吧吧吧……
坐在走廊中供人休息的沙發上,趙鈞同将還挂着淚的簡明希攬在自己懷裏,從随身攜帶的公事包裏,在周曉丹眼皮直抽抽的注視下,拿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水。”
“是是是。”周曉丹迅速遵守BOSS指示上前利索的倒水,雙手恭敬的遞杯。
趙鈞同接過杯子,将捧在手裏的藥片遞到簡明希嘴邊,溫柔的哄着:“阿希,張開嘴,把藥吃了。”
周曉丹驚訝的瞪着趙鈞同。
她居然看見BOSS這麽溫柔的一幕了!
她怎麽沒帶相機!!
簡明希迷迷糊糊的睜眼瞅了下藥片,又擡頭看了看趙鈞同。
趙鈞同放下杯子順了順簡明希有些汗濕的頭發,将胳膊又攬緊了些,聲音更加溫柔。
“乖孩子,把藥吃了。”
周曉丹眼睛瞪得更圓了。
她真是笨蛋!沒帶相機怎麽能連手機都忘在包廂裏沒拿出來!!!
簡明希翻着身扭了一下,明顯還沒清醒。
“孽畜,我疼。”
“嗯,把藥吃了,吃完藥咱們就不疼了。”
簡明希又瞅了眼趙鈞同手裏的藥片,在對方的柔聲哄勸中,終于哼哼唧唧的含了過去。
趙鈞同拿起水杯喂完了水,卻不代表簡明希就能消停了。
“老婆……”簡明希似乎根本就沒發現他們旁邊還站着個周·大燈泡·曉丹雜魚,伸着胳膊就想往趙鈞同身上爬。
“嗯。”趙鈞同托着簡明希的腰,承接住他的重量。
“老婆……”簡明希抓着趙鈞同的頭發,湊過去就想咬對方的耳朵。
“嗯。”趙鈞同略略側頭避開對方的唇,将簡寶寶的姿勢調整正常些,明顯他沒有任何在別人面前互表衷情,強噎人狗糧的想法。
“我……我頭暈……”簡寶寶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聽上去委委屈屈的,擡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迷茫,“我一只手……有……有十個指頭……”
周曉丹覺得自己面皮上的肌肉有些不聽話了。
趙鈞同将手掌壓在對方太陽穴上輕輕的揉:“去醫院好麽?”
“嗯嗯(三聲)”簡寶寶搖着頭,聲音更委屈了,吐出兩個字,“不去。”頓了頓,哀怨的看向趙鈞同,“胃也疼。”
趙鈞同給他又喂了兩口熱水,給對方揉了揉胃口,再試了試簡明希額頭上的溫度,然後不能繼續妥協了:“阿希,乖,咱們去醫院。”他說着,就要抱着人站起身。
簡明希是老實聽話的主兒麽?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這家夥的能折騰勁兒,簡直就是在不斷的挑戰着周曉丹的可接受底線。
還好直面這一切的是趙大BOSS,而也正因為面對着的是趙大BOSS,那結果,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
所以,就在簡明希跟個滾刀肉一樣來回抗議和任性的時候,趙鈞同發話了。
要知道,BOSS之所以是BOSS,具有統領家族開拓事業的強大手腕,就是因為他們擁有着完全不同于一般人的智慧。
所以趙鈞同抱着簡明希,一共只低低的說了兩句話,就把醉的直欠抽的簡明希給鎮住了。
第一句是:“為什麽要傷害自己的身體?”
第二句是:“你死了,我怎麽辦?”
這兩句話的力量果然非同凡響,振山攝虎。
絲毫不亞于洲際導.彈的精準命中率及威懾震撼效力。
不僅一旁的周曉丹聽得心裏酸澀,就連簡明希這種腦子已經完全被酒精漿糊住的家夥,似乎也清醒了一瞬,呆呆的看着趙鈞同,“啊”了一聲。
估計他以後是再也沒有膽子去偷着喝酒了。
趙鈞同垂着眼睛靜靜的看着簡明希,擡手撫上對方的臉頰:“阿希,咱們去醫院,好麽?”
簡明希還是呆呆的:“啊……”
趙鈞同認定他是答應了,便低頭吻了下簡明希的額頭,将他抱起放在一旁随即反身蹲在了地上,向着她說:“幫忙扶一把。”
周曉丹也呆呆的“啊”了一聲,直到趙鈞同眼神淡淡的看過來,才又“啊”的一聲反應過來,趕忙幫着他背上簡明希。
趙鈞同颠了下将人背的更牢,簡明希趴在趙鈞同身上,哼唧着又抱住了趙鈞同的脖子。
“老婆……”
“嗯。”
“我胃疼……”
“乖,忍一下,一會兒就會好了。”
“哦。”
喘口氣的功夫,又開始了:“老婆……”
“嗯。”
“我肚子餓了。”
“先去醫院,回來再吃。”
“嗯……我想吃炸雞。”
“不行。”
“好吧……”似乎是想了想,“那我想吃你。”
“好,回家給你吃。”
真……真有耐性。
跟個腦子不清醒的酒鬼接話,居然還能絲毫沒脾氣的一問一答。
話說Father,你的差別待遇也太嚴重了吧。
為毛對我這路人小弟就低氣壓威脅逼迫奴役壓榨,對你的心尖尖就軟語溫柔,無限遷就了?
你這是歧視啊歧視!
再者,Father你最後是說回去給他吃了是吧是吧是吧!
你知道什麽是攻受不可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
跟在後面拿着水壺和書包的周曉丹,看着前面背着簡明希下樓的趙鈞同,直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捶胸頓足。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因為趙鈞同要照顧簡氏問題兒童,所以急診挂號排隊領病歷本等一應事務,通通都交給了周曉丹。
時間恰巧趕上春季氣候多變,感冒病毒流行,醫院急診接待的病人也排滿了隊,等她好不容在公告屏下挨到叫號回去候診室找人時,卻不經意的,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怔。
趙鈞同和簡明希都安靜的呆在候診室座椅群的角落裏,簡明希蓋着趙鈞同的風衣蜷縮着身子,枕着趙鈞同的肩膀将臉埋在他懷裏,趙鈞同也雙手牢牢的抱緊着窩在自己手臂間的簡明希,低垂了頭側着臉頰貼服在他的額頭上。
兩個人緊密的互相依偎着,不理會周圍其他任何人的探究和疑惑,就好像隔絕了外界一切的幹擾和影響般,彼此的世界裏只剩下了對方……
讓周曉丹這時才幡然間有種覺悟——無論簡明希和趙鈞同二人在外面有着多麽光鮮亮麗的身份和財富,可對于他們自己而言,他們之間的愛情并不是被外界大衆的普系情感觀所接受,并能得到家人祝福的。
抛開一切來湊熱鬧的萌點和思想開放的打趣,真實世界中的他們,确實是只有彼此能夠互相緊抱着取暖的。
似乎是對一直不轉移的視線足夠敏感,趙鈞同此刻擡頭看向了她,周曉丹一驚回神兒:“F……趙、趙先生,到咱們的號了。”
趙鈞同點點頭,他剛微動了下,已經燒的臉通紅的簡明希就緊抓着他的衣領,茫然的擡頭看向他。
不再玩世不恭和風趣雅痞的簡明希,縮在趙鈞同懷裏的身形竟然有着讓人恍然驚覺後格外心疼的羸弱和單薄——那仿佛是一直被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所掩蓋得嚴嚴實實的,讓人很容易就忽略不見并且可能永遠都無法發掘的,另一個真實的自我。
是他只在趙鈞同面前才會表現出來的,恐懼着孤單的自己。
趙鈞同斂目,低下頭又輕輕吻了下簡明希的額頭,貼着他的臉頰将人牢牢地抱得更緊,輕和低柔的對他喃喃了聲。
“阿希,我在這兒呢。”
簡明希怔然着,又緩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後似乎被安撫了一般側過頭,将臉埋在趙鈞同的脖頸間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周曉丹抿抿唇,心裏有點不是滋味的跟在抱着簡明希的趙鈞同身後。
看完大夫交好費用取了輸液瓶,等着周曉丹又跑上跑下在藥房取了藥,好不容易拿着所有單據和病歷本找到病房時,天色都已經泛白了。
周曉丹累得暈暈乎乎的打開病房門,可裏面的景象,卻讓她瞌睡蟲剎那跑光,停駐腳步不忍心打擾。
屋子裏,就在那張病床上,那兩個人蓋着一張被子,靜靜的睡在一起。
并不明亮的陽光慢慢升起,緩緩的透過窗戶輕柔的灑進來,灑了他們一身。
他們躺在一處,靠在一起,臉貼着臉,頭并着頭,倦極而眠。
趙鈞同攬着簡明希,像對待自己最重要的寶物一樣的小心翼翼,而緊靠着他的簡明希也向他微微側着頭,唇邊挂着一絲清淺的笑意。
窗外有風拂來,把他們的衣服和頭發都吹得夾雜到了一處。
她悄悄走過去,輕輕的将窗戶關上,才又小心的邁着步子,安靜的走出病房将門輕聲關上。
周曉丹忍不住抽抽鼻子,不過是兩個人一塊躺着睡着罷了,她看見後,居然十分沒出息的在那一瞬間,有種感動的想哭的沖動。
她果然是感情太豐富了些。
不過,周曉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又輕輕的笑了一笑。
趙大BOSS好像,也沒多麽可怕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