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有沒有聽見過雪花飄落在屋頂上的聲音?你能不能感覺到花蕾在春風裏慢慢開放時那種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風中,常常都帶着種從遠山上傳過來的木葉清香?
我很久以前就覺得這種無上虛幻的境界,是只有真正的牛人才能體會到的。
當然,說出這話的也确實是個牛人,再不濟,他也是被有意刻畫成了一個牛人。
所以我也很懷疑,現實中有沒有人真能如此樂觀善良,并且滿懷希望的對待人生。
老子以前當然從來沒有想過,老子自己也有一天倒黴到家的得用這段話,來不斷的磨煉自己已經快瀕臨抓狂的意識。
尤其是我已經在美國橫屍了半年,日日都得面對一個資深同性戀者的騷擾,并已對其任何碰觸都不能表達排斥反抗,而且還不能主動挪動哪怕一個腳趾頭的現在……
嗟夫!老子深刻覺得本人将來就算是好了,心理肯定也已經被折騰的不正常了!!
蛋腚,我要蛋腚。
我要安慰自己,至少目前這養活植物人的錢,還是不用我掏的。
至少咱還喘着氣了不是。
所以我要繼續努力催眠自己,用一系列積極向上,充滿正能量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作為激勵,不斷對自身加以強調性的安慰和總結。
生活是美好的,未來是充滿希望的,漂亮妹妹也是無窮盡啊無窮盡……
看看,這公園裏的風吹得有多麽舒爽~草葉子的味多麽芬芳~周圍那些人笑得多麽歡快~
趙孽畜的聲音多麽的具有催眠功能~
握了個擦!
你能不能別再念英文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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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科學管理原理》到《德魯克自傳》,再繼《工作與人性》、《競争優勢》……
今天終于輪到《第五項修煉》了麽……
老子上學時都沒他媽這麽用過功的去看書。
這都得是什麽人啊,才會喜歡這些個東西。
現在我深刻的覺得,簡明希那孫子以前要不是在裝B,那就是他一句實話都沒跟趙孽畜透出來過!
以至于最後倒了八輩子血黴,如今穿着尿不濕,在公園座椅上被迫的躺在趙孽畜大腿上,耳垂嘴唇不時被他的手指進行騷擾,而且還一刻都不得閑的聽他絮絮叨叨,只有老子一人……
與此同時老子的英語聽力水平也猶如現今中國房價一般有着突飛猛進的提升。
果然環境造就人才,亂世才出英雄!
我太陽他的!!
老子可是記得真真的,去年那不着調的老庸醫還曾大言不慚的說過,帶植物人多接觸外界環境,交流交流,長時間不規律的連續刺激有助于其恢複。
那老子怎麽到了如今都他媽被刺激了多少回了,怎麽一次都沒能動彈?
趙孽畜,以你在這種公共場合都能做出如此厚臉皮的調戲舉動,我的要求也實在算不上有多高。
你道行也不淺啊,現在哪怕你能氣得讓我睜開眼睛,老子也會五體投地的感激你啊!!
“Excuse me?”
我聽見新出現的甜甜聲音時一愣,趙孽畜也停下了他對磚頭的不停歇的攻克行為:“Yes?”
鑒于老子這好幾個月的地獄式鍛煉進而激發出來有着跨越式進步的聽力水平,雖然這姑娘說了半天語速還頗快,不過重點卻可以總結出來。
GAY……HOMOSEXUALITY……LACE……PARADE……
無須費多大力氣理解就能知道,目前這姑娘自身擁有着一個十足的T本質,而此刻正在游說趙孽畜這個1和在下這個0去參加一會兒将要在這公園舉行的同性戀□□。
同性戀□□……
同性戀□□!!
擦!老子難道長得就這麽像同性戀麽!!還他媽的0!!
別以為這專業術語老子以前沒接觸過,就代表老子如今無限空閑出來的大腦沒那智慧來猜出它們都是些他媽的什麽意思!
就算老子如今不得不躺在趙孽畜懷裏,以他的意志為主導來與其做出諸如撫摸擁抱等一系列的親密舉動,但也這不能代表老子就能喜歡男人,而且喜歡被男人上了!!
就算你這破地兒喜歡玩人權運動也用不着把老子搭進去!
老子的人權還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保障了!!
趙孽畜明顯也不想參合這些個破事,不過還沒等他一句“sorry”完全發出來,剛出了一個“騷”的音,這姑娘又開始了得得得得得得……
趙孽畜不說話了。
當一個女人非要跟你說話的時候,身為男人的往往很少有那個真本事來阻止她此刻義無反顧的強制性行為。
這點是無分國界的永恒真理。
因此,當趙孽畜推着坐在輪椅上毫無反對能力的在下,不意外的出于一片光怪陸離、群魔亂舞中,再聽着周圍“we are no differences!”、“we have the rights!”等不一而足的狂熱口號,感覺眼皮外邊閃光燈狂閃時,老子已經能以一種十分漠然的态度聽之任之了。
老美果然不愧是老美,就算它平時再怎麽着無恥的進行愚民統治,也始終沒限制了公民的言論自由——雖然這也跟他們大多數人智商太低,鬧騰不出啥花樣沒啥威脅脫不了關系。
但這些社會中的弱勢群體哪怕再不被外界所接受,此時能有個争取自己自由和權利的機會,大約也是對磨削歧視和污蔑的一種好的發展。
這熱鬧情景讓老子這個沒有任何話語權的新時代僞憤青頓時生出無限感慨。
擦!這回老子的肖像權也他媽沒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一點就是,這活不是白幹的,力氣不是白出的,臉皮也不是白丢的,過後那位T姑娘在□□結束後,還是極其人性化的贈送了禮物給我們以表示深深的謝意。
只不過趙孽畜在接過東西後不言不語了好一會兒,等那姑娘走了的下一刻,我一直搭在扶手上的左手就被他擡了起來,無名指上被套上了個冰涼的金屬圈。
還沒等老子仔細感受一下形狀,趙孽畜一松開手,我這爪子順着重力加速度一落下,那圈圈就緊跟着從自然松弛的指頭縫裏滑了下去,毫不回頭的奔向了自由的土地。
“……”
趙孽畜走了兩步,片刻功夫又在我面前蹲下了身,重新拿起我的左手,又順着無名指将圈圈推了進去,而且這回他學聰明了,還知道握攏着我其餘的幾個指頭将其夾住,讓那玩意兒徹底卡在指根不能動彈。
行啦大佬,別費勁了,怪硌的慌的,而且就沖這拿筷子戳鑰匙環兒的咣當勁兒,我說孽畜你信不信,轉眼你一個沒注意,這型號嚴重不匹配的零件就能再次被甩飛脫離?
要不您了把它先放我口袋裏頭我替您好好保管着?
趙孽畜把額頭抵在我手背上,安安靜靜的不說話沉默了許久,直到爺都開始在心裏頭打了好幾個哈欠,他才緩緩站起身,把戒指從我手指頭上拿了下來,然後就徹底揣兜裏收了起來。
啊喂!老子還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麽材質能換多少美金了,就算我沒出什麽力氣,好歹也跟着辛苦的受了這麽長時間有洗腦嫌疑的噪音污染了!
你這孽畜把辛苦錢分我一半又怎麽地了!!
你個剝削勞動人民的萬惡資本家!你個侵吞人民血汗的社會蛀蟲!
老子跟你的階級鬥争沒完了!
“哎呦趙總您終于舍得回來了啊!暢暢!咱們可以開飯了吧!快點!我都餓得快前胸貼後背了!”
不用問,只聽這呱噪的聲音就能知道,肯定又是韋孫子來這白吃白喝了。
“鈞同,這次怎麽回來這麽晚?”這聲音是溫柔體貼、廚藝精湛的白大小姐。
趙孽畜解開勒着我的安全帶,一橫臂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放在已經準備好的輪椅上,淡淡道:“帶明希玩得久了些,忘了時間。”
你這睜眼說瞎話的孽畜,那能是玩麽!
分明是老子被惡勢力無情欺壓了!
白大小姐沉默了。
凡是趙孽畜表現出對這殼子的無限親密時,好像都能讓她立刻閉嘴沉默。
順便附贈老子好幾枚嗖嗖的眼刀,那殺氣凜凜的,十分能鍛煉老子非眼部官能的感知能力。
擦,你以為我就這麽想跟這孽畜出去了?
此時進了屋,趙孽畜把我推到餐桌前轉身後,片刻後就又回來了,拿着濕毛巾擦拭着已經被食物誘惑折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我的臉。
其實他完全可以把毛巾往下再移移,老子的口水已經泛濫着快溢出來了。
都說抓住一個男人先要抓住他的胃,白小姐,依我看你其實深有潛力,只有那仿佛喪失了味覺,頑強抵抗住這等猛烈攻勢的孽畜才是不正常的。
話說趙孽畜,你難道真不是為了把我這破殼子刺激醒了才把我總往這桌子旁推的麽?
不過一會兒我的嘴就被掰開塞進來一勺子香蕉泥壓在舌頭上,讓老子內心頓時淚流不止。
趙孽畜,你還是有點人文關懷的。
哪怕我這嘴裏頭多項功能罷工不能把它咽下去,哪怕你過一會兒還要把這勺香蕉泥再挖出去,我此刻也無限感激你的心意了……
雖然老子從未料到過,老子有一天,居然也會為了每日一勺的香蕉泥而激動不已!
“鈞同,你過兩天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陪我回趟國吧,好不好?”
每日不限次的勸慰游說又開始了,白小姐你還真不嫌累,吃飯都占不住你的嘴。
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也虧的趙孽畜好耐性,話說這回又是什麽理由?
韋斌也是個不地道的家夥,這時候好不容易才哼唧哼唧的吞下了滿嘴的東西,開始發揮嘴巴和舌頭的第二項功能,大笑了起來。
“暢暢,你還有完沒完,他不回去就讓他擱這兒待着吧。鈞同就是一M,喜歡自找罪受這誰都攔不住!”
這孫子此刻好像又吸溜了一口湯:“再說了,守着一個可以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的人偶娃娃,他這特殊愛好又是誰能享得了的?”
韋孫子,等老子好了第一個就要撕了你的皮!
“韋斌!你再敢胡說八道!”
白小姐明顯也怒了。
“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麽?唉唉,你快把那盤醬肉給我,我這就哪涼快哪呆着去。”
白小姐冷哼了一聲,随後又轉移視線,繼續對趙孽畜進行思想說服教育。
“鈞同,绮萱姐上午來電話了,她下個月舉行訂婚儀式,你就陪我去參加吧。”
我正在想這個绮萱又會是怎麽個美女時,這屋子裏卻突然不再有人說話了。
靜,真他媽靜。
靜的老子都不好受了。
隔了好一會兒,首先爆發出來的還是韋孫子。
只聽一陣尖銳得令人牙酸的椅子腿擦過地面的聲音,韋孫子接受信息反應過來後,好像一下子就氣得猛地站了起來:“绮萱?她跟誰訂婚了?難道還是姓季的那王八蛋?”
“你這是什麽話,季大哥哪點得罪你了?”
“操!就他那孫子還用得着得罪我!他害了一個簡明希還不夠難道還要再害了绮萱才痛快!”
“那是簡明希那不要臉的下賤東西自找的!關季大哥什麽事!韋斌你嘴裏給我放幹淨點!”
“我嘴幹淨!我嘴幹淨個屁!那孫子我罵他還是輕的了!老子沒越洋跑過去打他一頓就算是便宜了那孫子!趙鈞同你他媽啞巴了!倒是說句話啊!”
“韋斌!你……”
“都給我閉嘴!!”
“……”
趙孽畜終于爆發了,他果然是最厲害的終極BOSS型人物,有着巨大的魄力和本事能夠鎮壓住一切反動勢力。
“白暢,你也是大家庭裏培養起來的,不要侮辱了你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
他似乎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能勉強壓下自己的情緒,再開口時語氣平靜的多了。
“以後再讓我聽見你說明希的壞話,你就給我從這兒滾出去!”
“鈞……鈞同……”
趙孽畜掰開同一時間也已經被他強大氣場唬得愣住了的我的嘴,慢慢輕柔的動作着把我嘴裏正含的香蕉泥取出來,又拿毛巾仔細的擦了擦我的唇,聲音裏都透着股冷勁兒。
“以後,誰也不許在我和明希面前提季濤,你們兩個都給我記住了!”
趙孽畜絲毫不理會已經委屈的快哭出來的白暢和好像有些吶吶不敢言的韋斌,一把抱起輪椅上的,我大力箍在懷裏就往外走。
季……季濤……
季濤……
突然聽了這名字,我的心髒就是猛的漏跳了一拍,緊接着竟好像被鐵锉子蹭蹭不停的磨了胸口的血肉似得,一瞬間疼得老子差點背了氣撅過去。
擦!簡明希你這破殼子又發的什麽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