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問,美國是不是一個堅決貫徹人權的國家?
答,說是的都他媽傻B!
否則老子怎麽就在絕對非自身意願的情況下,他媽的就到了這個鬼地方了?
那該死的安檢也不知道征求一下當事人的想法。
就算我說不了話,聽不懂多少英語,你好歹意思意思問兩句也行啊!
吸氣……吸氣……
呼氣……呼氣……
我不能氣……我一點都不氣……
我是新時代黨和人民教育出來的優秀精英,我是21世紀趕在潮流浪尖上的新一代社會棟梁。
我不能片面的、膚淺的、帶有任何偏見色彩的對待問題。
矛盾是對立而又統一的,所有事物都是有其兩面性的。
我不能一味的進行白癡化的憤青行為,否定一切資本主義國家,我要用客觀的、辯證的、發展的眼光,審視自身的環境與未來。
既然不用我花一毛錢就到了這裏,那我就應該充分發揮這個良好機遇帶來的優勢效應!
為了将祖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
好吧,雖然這目标的實現有沒有我的參與好像都沒啥大的影響……
但這殘酷的現實堅決不能阻攔我為了這個偉大而艱巨的目标努力奮鬥終身,繼而廣泛學習和吸收外國先進的科學技術,為親愛祖國的建設貢獻出一把子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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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善師外夷者,外夷制之!
我要牢牢記住一句話!
師夷長技以制夷!
我堅信祖國需要我的報效!我堅信祖國媽媽還在等着我的回歸!
我要堅信,這裏一定有能夠治好我的醫療技術!!(這句最重點)
我要堅信,我好了以後一定能一巴掌拍開崇洋媚外的趙孽畜,重歸父母家宅承歡膝下(哪怕不認得了也要厚着臉皮死賴),重回殘酷的競争性社會,實現找工作、娶老婆、還房貸的偉大三部曲!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要是在這裏折騰了一遭還不能動彈,誰再跟老子說這裏是科技強國,老子就跟誰急!
在我一系列深有覺悟的催眠下,我現在終于可以憑借着一種極為蛋腚的漠然态度,無視耳邊充斥着的一片呱噪鳥語,大無畏的踏上了美利堅合衆帝國夯實的土地。
啊,錯了,應該是趙孽畜兩只腳都踩在了機場的瓷磚上。
老子目前正在他懷裏。
而此孽畜打橫抱老子正健步如飛、行路帶風,直直走向那方陽光燦爛處。
好臂力!
抱個大男人你都能走這麽快,後面那群陪同的專業護工連追着都費勁,更別提插把手将老子接過去了。
究竟是你這孽畜太金剛,還是老子這殼子太雞仔兒了?
我堅決不承認是後者!
“鈞同!這邊兒!這邊兒!趙鈞同!”
中文!竟然有人說中國話!同胞啊!
嗓門真大。
趙孽畜此時腳步一頓,停了會兒,又轉了方向:“你怎麽來了?”連累着後面忙着拿輸液瓶——話說這東西趙孽畜你竟然能讓它過安檢,老子可真佩服死你了——帶行李的大哥一陣忙活,聽那動靜我都有點不忍心。
“這什麽話,我能不夾道歡迎領導您的莅臨指導麽?”
嗯?趙孽畜這不會是你認識的人吧?
原來你這孽畜還是有名字的!
這兩個多月身邊哪個不是先生來先生去的,我還差點以為你就叫“趙先生”了。
“你這家夥,可讓兄弟等了好久!”來人聲音嘻嘻哈哈的,雖然比剛才那一嗓子小了不少,卻還是一副混不着調的樣子,說話的同時趙孽畜的身子也突然歪了下,好像被人攬住了肩膀。
這一下來勢太快,弄得老子也跟着不自主的一歪,緊接着一滑。
還好趙孽畜手疾眼快,老子才從橫屍街頭的慘劇上得以幸免。
趙孽畜站直了身體,又小心整了整的抱着我的姿勢,聲音裏帶了責怪:“你小心點!”
說的對!老子這新得的殼子要是摔着了有個好歹,你賠得起麽!
剛剛說話那人又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笑完後停了會兒,才又問:“醫生怎麽說的?”
這回的聲音正經多了。
趙孽畜沒有立刻說話。
他又在裝深沉。
靜了好久,才聽見聲音。
“回去再說。”
“唉唉,真是,知道了知道了。”
看來這人也是早就拿趙孽畜沒脾氣了。
片刻之後,眼皮外突然一陣強光,呼呼的熱氣劈頭蓋臉的就砸了過來。
他媽的在空調地呆久了老子差點忘了這是八月!還是北半球!
孽畜!你不知道冷熱交替,免疫力很脆弱的植物人是很容易生病的麽!
還不快點給我找個26℃的恒溫屋子去!
“喂!沒在那邊兒!”
趙孽畜被拽得險些又一個趔趄,被迫共振的老子體會頗深,因此他聲音裏有了十足的不滿老子也非常理解:“又怎麽了!”
“你讓那群人先走,我開車送你過去。”
趙孽畜停了會兒,步子又起來了:“新買的車?”
那人得意極了:“那是!這是我新媳婦兒!”聽見幾下拍鐵皮的聲音,“怎樣?夠靓吧?”
“嗯。”
趙孽畜明顯沒多少心思搭理他。
“不是我說你!”沒能得到趙孽畜的贊美,那人聲音裏聽着很是不爽,“咱倆都多長時間沒見了,我還特意來接你了,你就用這态度敷衍我?”
不過他雖然話這麽說,但還是幫着把車門打開了,讓趙孽畜抱着我坐了進去。
趙孽畜小心的幫我擺好了姿勢蜷躺在後車座上,又将我的腦袋放到他大腿上枕着,最後拿過我還插着輸液管的手輕輕握着。
“喂!還這輸液瓶子了,你自己拿着!”
“抱歉。”趙孽畜松開了我的手,長呼出了一口氣,聲音裏透着疲累,“我心情不好。”
關車門和汽車啓動的聲音響起,前面那人道:“你這又是何必!”
“呵,都是我自找的。”車子開始走了,趙孽畜邊說邊用沒拿東西的那只手幫我擦腦門子上的熱汗,“韋斌,把空調開了,溫度別太低。”
沒錯!姓韋的,你快動手給爺開空調!
否則擱這不透氣的悶鐵罐兒裏難道你還想給我蒸桑拿麽!
冷風悠悠的出來,一瞬間,呼,通體舒泰。
哈利路亞!
老子又活過來了!
哈哈哈哈!
心情好了,爺就先不計較趙孽畜那只還沒從爺唇上拿開的爪子了。
隔了不一會兒,車周圍的聲音就越來越少,好像是提高了車速。
“鈞同,我這人存不住話,也不跟你繞了,”這時候,前面開着車的姓韋的又說話了,“你得明白,你帶簡明希來美國,他要是能明白着,心裏就真會那麽願意?”
趙孽畜摸着我腦袋的爪子立時就停了下來。
韋兄弟!知音啊!
趙孽畜簡直枉費對這殼子的深情無限!連這丁點的心有靈犀都做不到!
老子跟他咆哮吶喊了多少次了都不管用,怎麽你就這麽能解我了!
真是相見恨晚!
你說這要是在國內我就能見着你,那得省了我多大的心力!
不過趙孽畜到底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家夥特別善于冷處理、裝深沉。
但凡有個不開眼的家夥惹着他了,這孽畜一句話都不多說,只剎那間将身上的王八之氣全開,瞬時逼退無數居心不良者。
恨吶!
老子多少個可愛漂亮的護士妹妹都被他趕走了!
不過前面那兄弟明顯是經過了多少年的打壓現今已經有了抗體成了氣候的,現在居然能頂得住趙孽畜冷風嗖嗖的強大氣場繼續說話。
“鈞同,簡明希現在最不想見的,恐怕就是你了,你還把他拘在身邊做什麽?”
趙孽畜你果然是個孽畜!
我就知道跟這殼子始亂終棄的絕對先是你!
要不你何必這麽理虧的照顧這殼子?
“我是帶他來治病的。”
“治病?這病是什麽病你不知道?那是想治就能治得好的?你他媽還騙自己幹什麽!你想躲誰別他媽以為我不知道!”
“他會好的。”趙孽畜動了動手指,刮在我臉上的指頭比剛才好像都涼了點。
停了會兒,他又慢慢吐出一句。
“他會好的。”
“趙鈞同!”一陣刺耳的喇叭聲突然穿過耳膜,顯然是前面姓韋的憤怒得一巴掌拍在了喇叭上,“你別忘了把簡明希變成這樣的到底是誰!你他媽怎麽就不能放過簡明希!也放過你自己了!”
嗬,好大的氣勢!
兄弟崇拜你!
就沖着你這暴碳脾性,敢在趙孽畜頭上動土的勇氣,還有記得這是高速公路沒被氣得猛踩剎車的定力,爺在心裏給你熱烈鼓掌!
雖然你明顯沒有我能蛋腚。
雖然我這蛋腚是被迫的。
趙孽畜這時候明顯被噎住了。
連搭在我臉上的手指頭都僵了。
過了好久,直到等得老子都快不耐煩時,趙孽畜才終于又言語了一聲。
“他會好的。”
阿西吧!!
趙孽畜你還玩祥林嫂玩上瘾了?翻來覆去就他媽的這一句話了!
大老爺們兒你怎麽就這麽矯情!
弄得老子的心情都他媽被你毀了!
“你大爺的!你就照這德行作吧!”
姓韋的明顯也被趙孽畜氣得半死,牛喘了好久,氣兒也沒能緩下來。
“得了,我還以為今天晚上能拉你出去痛快痛快了,你就陪着他吧!你陪他到死!我倒要看看你們都到地獄的時候簡明希怎麽活剮了你!別理我啊,兄弟自一會兒己快活去!”
別啊!兄弟!
話別這麽說啊!
你不知道老子最近趕上的烏鴉嘴越來越多了麽!
你把這孽畜帶走老子絕對沒意見!!
你把他帶走啊!這孽畜晚上可是絲毫不講任何隐私權的!
兄弟!你倒是再給咱言語一聲兒啊!!
握了個擦!
姓韋的!你他媽啞巴了啊啊啊!!
剛才的心電感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