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褚明珂雖然不喜林嚴的态度,心裏卻很清楚,她要想盡快得到消息,還得靠眼前之人。褚明珂掩下面上的不喜,平靜地問林嚴:“我想知道,褚家正遭受着什麽樣的危機,是誰在沖褚家下手?”
“這個不難,我到時候讓人告訴你。”林嚴答應得很快,“老規矩,先交錢,再給消息。”
褚明珂驚訝:“你現在不知道?”
“對啊。”林嚴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們人手有限,還有其它的主顧,不可能天天盯着你家,既然沒有天天盯着你家,怎會知道你家遭受着什麽危機,又是誰在沖你家下手。再說了,收了錢就得對消息的真實性負責,我們的人得去核實。給你些道聽途說的消息倒也容易,可你拿了沒用啊,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褚明珂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問他:“多少錢?”
林嚴伸出左手,豎起兩根手指:“兩千兩。”
聽到這個數字,蘇葉與丁全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來前有所準備,料到了價錢并不便宜,卻沒想到竟然貴到這個地步。
蘇葉忍不住道:“你這也太坑人了吧,上次丁全從你這買消息,才三兩銀子。”
林嚴露出标準化的笑容給她解釋:“這你就不懂了,丁護院想知道的消息和褚大小姐想知道的消息能一樣嗎,這些消息我都得派人去一一去查的,兄弟們的車馬費夥食費打點費,走到哪裏都要錢,就算是褚大小姐親自出馬,這些錢也是避免不了的。再說了,兩條消息兩千兩,我這是還是看在……丁護院是老主顧的份上才降價了的,不然怎會如此便宜。”
“什麽車馬費要這麽貴?”蘇葉不服氣,她與丁全的工錢一個月才一兩銀子,這還是褚家給的工錢高。這人擺明了就是看褚家有錢,這才獅子大開口。
林嚴無所謂地攤手:“那你們就另請高明咯。”
褚明珂知道蘇葉是好心,但消息在人家手裏。她要人手沒人手,也打探消息的渠道沒有渠道,爹爹與後娘也不願透露消息,憑一己之力不可能在三天之內得到想要的消息,她問林嚴:“給我個具體時間,我何事能得到準确消息。”
林嚴伸出三根手指:“三天。”
“成交。”褚明珂吩咐蘇葉給錢,對林嚴說道:“三天內我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林嚴接了銀票,笑眯眯地看着錢莊的印記,忙不疊地應承:“好說,好說。”
離開的時候,蘇葉忍不住瞪了林嚴一眼,吐出兩個字:“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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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嚴瞧着她那氣呼呼的模樣覺得不可思議,人家大小姐都不心疼,小丫鬟倒是心疼上了,可真有意思。
待人走了,林嚴拿着銀票,樂颠颠地朝沈南星所在的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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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齋的戲樓共有兩層,一樓北側設有戲臺,觀衆席位沿戲臺三面布置,二樓設有雅間。褚明珂一行出了會客室,在夥計的帶領下,七彎八拐後從一間雅間走出。
一出門,熱鬧撲面而來。賓客已落座,琴師樂手已就位,只等在後臺做準備的角兒登場,到時又是另一番熱鬧。
褚明珂今日無心聽戲,出了雅間便下了樓,徑直靠大門口走去。
下了樓梯沒走幾步,看見賀玄啓從大門口跨門而入,好巧不巧的,賀玄啓的目光正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褚明珂并不想讓賀玄啓知道她來天一齋買消息的事,至少潛意識裏她覺得此時不是最好的時候,她斂了斂心神,神色自若地朝賀玄啓迎上去,大大方方地問他:“你也來看戲?”
賀玄啓也沒想到會在此處碰到褚眀珂,見到她也楞了一瞬,随即露出微笑:“不是,來辦點事。”
“那你先忙。”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找個人問幾句話。”
戲院裏的光線有些暗,褚明珂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聽見他說:“我過會來找你們。”
“好。”褚明珂點頭,待賀玄啓走後,她暗舒一口氣,她看了下所處的位置,從賀玄啓進門時的角度來看,他可以認為她準備出門,也可以認為她去櫃臺找掌櫃。
既然決定将買消息的事先瞞着賀玄啓,那便要将戲做得足些,褚明珂走向櫃臺,問掌櫃是否有雅間。得到肯定的答複後,褚明珂在夥計的帶領下再次來到二樓,只不過此時進的是另外一間雅間。
戲臺上,角兒已經登場,咿咿呀呀地唱念起來,此起彼伏的喝彩聲伴着唱作念白陣陣湧來,外頭演的是一幕皆大歡喜的戲,正值精彩的時候,褚明珂卻覺得心煩。
不多久後,賀玄啓便到了雅間,他進來時留意到褚明珂的臉上無半點笑意,反而愁眉緊鎖。
不過,賀玄啓也能理解她,他走到褚眀珂身側,輕聲問她:“不喜歡這幕戲?”
褚眀珂沖賀玄啓扯出一個笑容:“實不相瞞,本想來散散心,到了後才發現根本沒心思聽戲。”
賀玄啓道:“既然如此,不如出去走走?”
褚眀珂正有此意,同賀玄啓一起離開天一齋。他們不知道的是,從林嚴離開會客室起,他與沈南星的對話一直沒有繞過他們。
林嚴先是喜滋滋地拿着一疊銀票在沈南星面前抖了抖:“你空有一手好醫術,卻一年到頭帶着深山裏,你若是出來開間醫館,哪怕不借飛雲谷的名頭,來重金求診之人定然也會絡繹不絕。”
沈南星看清銀票上的數額,眸光沉了沉,問林嚴:“她給你的?”
“對啊!”林嚴笑眯眯道:“褚家反正錢多,兩千兩對她們來說不算什麽,既然她是你的師妹,你是我的兄弟,算起來也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間相互幫扶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沈南星冷冷地看向林嚴:“退回去。”
聞言,林嚴忙往後退了兩步,在沈南星夠不着的地方站定,滿臉難以置信道:“不是吧大哥,錢都到手裏了,你還讓我退回去,這不是要我的命嗎?不退,收錢辦事天經地義,再說她也不差這點錢啊。”
沈南星定定看着林嚴,也不說話。
林嚴被他看得發毛,想起沈南星入鬼魅一般的下毒手法,又想起自己同他同處一室,頓時洩氣了,“好好好,我退一半總行了吧,總不能讓我白幹吧。”
沈南星看着他一幅財迷的模樣,冷冷問他:“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我的。”
“你不至于吧!”林嚴對沈南星的堅持感覺到不可思議,“我答應你的與答應她的本來就是一件事,不沖突。”
沈南星糾正他,“你先答應我查褚家的問題在先,你只是将你查到的消息告訴她而已,根本不廢你半點精力。”他起身替林嚴倒了杯,塞到林嚴手裏,“至于你費的那點唇舌,喝口水潤潤嗓子。”
再說了,她既是背着家裏人來打聽消息,花的自然是她自己的錢。小姑娘即将嫁人,多拿些錢在手裏傍身,沒有壞處。
林嚴不滿地看着沈南星,這家夥就是死腦筋,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褚家的家業在那,兩千兩對褚明珂來說根本就是毛毛雨。他口口聲聲只當人家是妹子,竟護短到這種地步,說其中沒有貓膩他才不信。
林嚴垂下頭眼珠直轉,反正沈南星也不可能親自去問褚明珂,不如暫且應下。林嚴故作不情願地舉起茶杯,假裝順着沈南星給的臺階下了,他道:“好了好了,聽你的,我還回去就是了。”說完舉起茶杯,仰頭将杯中的清水飲盡。
一杯水下肚,林嚴的面容很快扭曲起來,他捂着腹部難以置信地看着沈南星:“你在水裏放了毒!”
沈南星淡淡道:“你慣會陽奉陰違,給你提個醒,不行。”
“你!”林嚴想幹脆吐出一口鮮血噴在沈南星臉上。
可腹部在翻江倒海,整個身子也在發抖,林嚴無奈,掏出銀票雙手送到沈南星面前,咬牙切齒地“懇求”他:“給我解藥。”
沈南星沒有拿銀票,不緊不慢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他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遞給林嚴:“我不方便拿去給她,你想辦法還回去,不要讓她看出端倪。”
林嚴吞下藥丸,腹部的痛感很快消失,可他仍舊氣得半死。怄死人了,替人辦事,不能收錢不說,還得想方設法将錢送回去,和不能讓人看出異常,這都是什麽事。
林嚴氣呼呼地看着林嚴:“有你這麽對待兄弟的嗎?”
“這毒對你沒壞處,可以助你排出體內的廢物。”
林嚴仍舊沒好氣:“就是會痛得人死去活來嘛!”
沈南星擡眉:“不能取不義之財。”
林嚴呵了聲,懶得搭理他。可沈南星這人就是個鋸嘴葫蘆,自己要不說話,他能一天不開口。林嚴重新執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順順氣,問沈南星:“還有個事,賀玄啓也來找我了,你猜他想知道什麽?”
聽到賀玄啓的名字,沈南星的眸光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用眼神催促林嚴快說。
林嚴沒有錯過沈南星眼神的變化,覺得關子賣到這裏也差不多了,開口道:“他來向我打聽一個人的信息……”說完頓了一下,得意地看着沈南星:“你!”
“我?”
沈南星難掩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