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海
甄四海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他正在院子裏,日複一日地畫着那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
然後畫面一轉,哥哥甄游一貫爽朗的笑臉卻充滿驚怕和緊張。末世降臨了,他們沒有北上,而是選擇回老家q省,他們的母族講究落葉歸根,就是死也要回到出生的地方,但甄游卻沒能死在那裏。
回家鄉的路上,他們救了兩個落單的幸存者,卻沒想到對方心存歹念。甄游死了,他被抓了。
為虎作伥的人也沒有好下場,最終還是被當成蟲池,喂了蠱蟲。甄四海知道他也會步其後塵,但是他不怕死,他只是希望他能帶這些害死甄游的人一起下地獄!
最初看到許秋生的蟲子時,甄四海并沒有太害怕。
盡管那些蟲子刀槍不入,連火都燒不死,每隔一段時間,那些人還會到外面,或騙或劫,帶一些活人回來做蟲池,就放在後院裏,其他人輕易不敢接近。
有個看守蟲池的人,突然也變成了蟲池的一員,其他人都以為是他在背後說許秋生的壞話,被同伴告密了,但是只有甄四海注意到,他只是在蟲池旁喝了一碗水,被許秋生看到了。
甄四海立刻意識到,這些蟲子,是怕水的!
那些人永遠不會猜到,這麽厲害的蟲子竟然怕水,但甄四海卻覺得并不奇怪。
甄四海的父親雖不是入贅的苗家女婿,但他的愛妻想回家鄉生活,他就陪她回去了,所以兄弟倆是在苗寨出生和長大的,照顧他們的婆婆常會跟他們講很多特別的苗疆傳說和小故事。
婆婆說,那些會蠱的苗家人,怕有心術不正的族人或外人機緣巧合得到了厲害的蠱蟲,可能會拿它們作惡,所以往往越是厲害的蠱蟲,越是可能有最簡單的罩門。
有的可以置人于死地的蠱蟲,怕被筷子夾;有的能控制人心的蠱蟲,怕黑色的繩子;還有的可以用來詛咒的蠱蟲,怕忏悔的眼淚......外人不了解,只看到蠱蟲可怕的一面,才會膽怯。
所以婆婆最常跟他們說的一句話就是,蠱蟲不可怕,可怕的只是人心。
雖然知道了蟲子的罩門,但是甄四海依然無法報仇,一來沒有足夠的水,二來他們人多勢衆,三來,許秋生身上肯定有一只可以控制蠱蟲的蠱王,不輕易被人看到!
直到那七個人出現,他隐隐覺得,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連他們都不能成功,那就真的沒時間了,所以他假裝殷勤讨好看守者,搶到送吃食的活計,想辦法把字寫在封酒的布封上給他們送去。
雖然千鈞一發,但他終于得償所願。倒地的前一秒,甄四海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場景,他覺得就算死也值得了。他沒想過他還能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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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怎麽樣?還有沒有不舒服?」一個氣質溫和的中年男子看他睜開了眼睛,輕輕地問他。
「嗯,我沒事了,」剛剛醒還有點發愣,但甄四海漸漸想起了之前的事,「謝謝你們救了我。」
「是我們要謝謝你,冒那麽大風險告訴我們消息,多虧了你,我們才能脫險。」這時旁邊一個年輕人也走上前,「我叫韓知夏,我們從懷化來,要去k市,不知道你以後有沒有什麽打算。」
昨晚解決掉許秋生和那些蠱蟲,知夏他們沒敢在原地停留,直接拿出裝甲車向k市進發,覺醒異能的少年一直在昏迷,他們也很疲憊,沒辦法趕路,只能找了一個相對隐秘的地方,把喪屍驅除劑噴在裝甲車外面,大家擠在車裏休息。
第二天中午,少年才慢慢醒來。知夏他們已經商量過,這個對他們有救命之恩的少年看上去孤身一人,實在不安全,最好是能說服他和他們一起走。
知夏說他救了他們,但甄四海覺得是他們成全了他。還想完成甄游的遺願回家鄉看看,那裏正好在k市附近,于是甄四海決定和知夏他們同行。
「我叫甄四海,」他介紹自己道,「我之前也住在懷化。」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知夏疑惑的想着。
「四海!你是個畫家麽?」一旁的阿洋突然驚奇道,「我們在懷化的水塔餐廳看過你的畫!」
知夏這才想起來,他們确實看過一副畫,畫上的署名不正是四海麽!原來這場緣分早在那時就開始了!
既然要去k市,那麽就不得不提到未來西南三省最大的幸存者聚集地,金築。
前世知夏就聽說過這個聚集地。q省山多,從地勢上來講比平地和低谷更适合防禦,而且很多城市地廣人稀,相對于那些末世前人口動辄超千萬的城市,喪屍數量也沒那麽恐怖,人們的生存環境也更好。
楊華棟花了六個月的時間才讓暴風聚集地初具規模,但是在這裏,人們只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已經創造了一片亂世中的樂土,不管未來如何,起碼現在它是安全的。
周澤學他們圍在從小在q省長大的四海,問他一些當地的風土人情,氣氛漸漸熱絡親熱起來。但是知夏沒有立刻參與他們的話題,他敏感的察覺到,系統好長時間沒發聲了。
他來到自己的意識中,就看到未未躲在系統面板後面,偷偷的瞄他。
「未未,你過來這裏。」知夏看着滿臉愧疚的系統,蹲下來伸開雙臂。
未未邁着小短腿,噌噌跑過去,撲到知夏懷裏,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只低着頭磨蹭了一下他的胸口。
「夏夏,對不起,」良久,未未才帶着哭腔說道。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未未又沒有做錯什麽。」
「要是我能早點發現那些蟲子,你們就不會有危險了。」系統繼續把頭埋在知夏胸前,悶悶地說道,「要是我能厲害一點就好了,這樣你就不用怕任何人了。」
知夏摸摸他頭上細軟的頭發,輕輕拍拍他的背,「這次讓大家落入危險之地,歸根結底還是我太輕敵,不是未未的錯,未未已經很厲害了,你看,不光是我,我們大家現在都離不開未未了。」
「真的麽?」意識裏的知夏是沒有體溫,沒有心跳的,有時候系統很羨慕大貓他們,可以碰觸到真實的知夏。但是有時候它又覺得很驕傲,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說,沒人比它更接近真實的知夏。
看系統還是沒有擡頭,以為它還在為之前的事自責,知夏決定放大招,他輕輕親了一下系統的頭頂,立刻感到懷裏的小東西顫動了一下,他微笑着對未未說,「只要大家能彼此陪伴,無論遇到任何困難,我們也一起面對,一起承擔。」
「嗯,好!」知夏聽到未未這樣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