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得意 這位陛下,您笑的這麽燦爛做什麽……
宋太後沉默的給了銀子, 然後默默的開始重新洗牌,理牌。
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剛剛才大言不慚的說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就跟天胡一樣,從來只聽說過, 沒有人自己碰到過,可轉頭宋瑾寧就推牌說自己天胡了......
她這張嘴怕不是開過光的吧?
宋瑾寧才不擔心宋太後會生氣。知道這位對她寵着呢, 而且心胸遠較常人寬廣。
就一邊理牌,一邊笑道:“姑母怎麽不說話了?可是怪寧兒贏了你的銀子?”
說的宋太後笑起來。
“你把你姑母想的也太小氣了。我還差這點兒銀子?再說了, 這牌才剛開始打了幾把, 不到最後誰知道到底是誰贏, 誰輸?指不定到時候你不但要把剛贏的銀子全都吐出來,自己個兒還得往外掏銀子呢。”
“若果真那般,那到時我可要跟在太後身後喝點兒湯了。”
榮太嫔也湊起趣來。還笑着叫李熙雁, “公主可聽見了太後說的話?今兒個咱們三可都要贏你皇嫂的銀子呢。你坐在太後上首,可得好好兒的給太後喂牌才是。”
“不帶這樣的吧?”宋瑾寧故意苦了一張臉,“我今日出門可沒帶多少銀子啊,哪禁得住你們三個都贏我一個的?”
宋太後正要打趣她兩句,就聽外面的內侍通報說陛下來了。
一擡頭, 就見李承宣正舉步走進殿中來。
于是宋太後就笑道:“你銀子沒帶夠怕什麽?這不, 送銀子的來了。”
說的榮太嫔和李熙雁兩個人也都笑了起來。
才剛走進殿就聽到笑聲不斷的李承宣完全不清楚這是什麽狀況。不過他視線還是下意識的落在了背對着他的那道身影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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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白藍相見的襦裙,一條朱紅色的腰帶勾勒出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一頭鴉羽似的秀發全都挽了起來, 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來。
李承宣也不知怎麽, 忽然就心跳如擂鼓起來, 背在身後的雙手也無意識的開始攥緊。
定了定心神,李承宣舉步走上前去, 對宋太後行禮請安。
然後他問着:“母後剛剛在說什麽,這麽高興?”
話是對着宋太後說的,目光卻悄悄的往宋瑾寧那裏瞥了過去。
只可惜宋瑾寧壓根沒看他, 正在慢悠悠的理着自家的牌。
宋太後就笑着将剛剛宋瑾寧天胡,以及其後她們幾個說的話說給李承宣聽。至于錢小郎君和他妻子的事自然沒說。她敲打自家侄女兒,為自家侄女兒好的話,做什麽要讓李承宣知道。
“......寧兒才說今兒她過來沒帶多少銀子,不夠輸給我們三個的,可巧你就來了。你說,這是不是你們兩個心有靈犀?不然你怎麽早不來遲不來,偏偏這時候就來了?可見就是特地送銀子過來給寧兒的。”
說的榮太嫔和李熙雁都笑。
笑過之後榮太嫔還附和着:“早先就聽聞皇上和皇後兩個人感情好,日日秤不離砣砣不離秤的,今兒一見,可不就是這樣?”
宋瑾寧:她和李承宣感情這麽好的嗎?怎麽她這個當事人竟然都不知道?
但這話她也沒法當着這些人的面否認,就只能低頭垂眼不說話。
“太嫔娘娘快別打趣我皇嫂了,你瞧我皇嫂都害羞了。”是李熙雁的聲音。
宋瑾寧:......
不是,從哪裏看出她害羞了?
而且這位公主平常不是話挺少的嗎?怎麽現在竟然這麽會說了?
宋瑾寧是真心想扶額啊。
總覺得面對這麽幾道燃燒着熊熊八卦之魂的目光她要是不害個羞紅個臉什麽的她都對不起她們。
還有那位陛下,您這唇角往上翹起是幾個意思?合着看她們幾個打趣我您心裏特得勁是吧?
只得開口:“打牌,來,咱們打牌啊。”
宋瑾寧原是想快點兒轉移這個話題,但落在其他人眼中,她這就是欲蓋彌彰。
為什麽欲蓋彌彰?還不是因為害羞。
所以宋太後等人都忍着笑,不再打趣宋瑾寧,開始理牌,出牌。
原本按照李承宣的脾性,來宋太後這裏見着她在跟人打馬吊,肯定是請過安說過兩句話之後就走的。他堂堂一國之君,難道還要在這裏看幾個女人打馬吊不成?
但這不是現在打馬吊的這幾個女人裏面有宋瑾寧嘛。也不知道昨日他忽然走了之後宋瑾寧有沒有生氣。還有昨日他送出去的無論是那串腳鏈也好,又或是那只裝腳鏈的木匣子也好,都是他親自精挑細選的,不知道宋瑾寧有沒有看出其中蘊藏的含義來......
李承宣的一顆心現在就十分的忐忑。
一會兒覺得宋瑾寧應該是明了的。不然剛剛他過來的時候她怎麽一直不說話,也不擡眼看他?顯然是害羞了。
一會兒又覺得宋瑾寧對着他的時候慣常就是這樣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今日的她看着和以往相比并沒有什麽區別。
李承宣頗為躊躇。
他想要站到宋瑾寧身後去看她打牌,但是又拉不下這張臉來。
待要走吧,又舍不得。就背着手在殿內走過來走過去,又走過去走過來......
還是宋太後知曉他這要強好面子的脾性,就主動開口叫翠濃:“搬只繡墩到皇後身邊,請陛下坐。”
這選秀的事眼見着要提上日程了,趁着這難得的機會肯定要多讓他們小夫妻兩個鞏固鞏固感情麽。
翠濃應了一聲是。忙忙的去掇了一只黃花梨木做成的繡墩來,請李承宣落座。
繡墩就放在宋瑾寧身側,可以說挨的很近了。
宋瑾寧不好自己開口反對得,因為這畢竟是宋太後的一片‘好心’。就想着讓李承宣來做這個‘惡人’。
因為她們四個女的圍坐在一起打馬吊,李承宣一個男的,還是一國之君,難道還要坐在一邊看她們打牌?
這位爺不是最好面子的嘛,這種事他肯定做不出來。
不想願望落空。下一刻她就察覺到身側一陣細微的氣流揚起。是李承宣矮身在那只繡墩上坐了下來。
宋瑾寧側過頭驚訝的看着他,臉上的神情不亞于看到一只豬在哼哧哼哧的爬樹。
反倒是李承宣坐的八風不動。一只繡墩罷了,卻硬生生的被他坐出太極殿那把寶座的氣勢來。
“出牌。”
十分低沉的聲音。因着兩個人挨的十分近的緣故,所以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幾乎是擦着宋瑾寧的耳垂過去的。
宋瑾寧:......
不行了,她耳垂被這溫熱的氣流拂的有點兒癢。
但還是忍住了想擡手去捏一捏自己耳垂的沖動,回過頭抓牌,然後擡手打了一張八萬出去。
不是宋瑾寧吹,他覺得她在打馬吊這事上極有天賦。以往每次同人打馬吊的時候她都當是庭前閑步一樣的輕松自在,可謂是十分的游刃有餘。但是現在,她卻好像覺得自己輕松自在,也游刃有餘不起來了。
這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宋瑾寧不習慣打馬吊的的時候身邊還坐着一個人,更多的原因卻是,宋太後,榮太嫔,李熙雁,還有這殿裏伺候的宮人們,不要以為你們的目光往我這裏溜一眼之後就飛快的移開我就不知道了啊。
而且你們眼裏的笑意是怎麽個意思?
其實我跟你們講,我跟身旁這位的感情真的沒你們想的那麽好啊喂!
這種明明被誤會,但卻沒辦法解釋的心情,宋瑾寧表示她真的是太心累了。
只好默默的安慰自己,這位爺雖然坐在她身邊看她打牌,但不言不語的,只安靜的看着就已經挺好了。總比那種明明就只是半吊子,卻總以為自己是賭聖,但凡她要出個什麽牌就立刻說這牌怎麽能這樣出?你應該出那張。又或是等她的牌打下去之後來一句剛剛你那張牌出錯了的好吧。
對這種人宋瑾寧只想說,不然我下去,換您上?
您不上啊?您既然不上那您一直在我身邊瞎BB個球啊?
但是宋瑾寧顯然低估了李承宣。
這位雖然深谙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道理,但無奈這位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
哪怕他不言不語呢,但他只坐在這裏,目光看着她的牌,就讓宋瑾寧頓生一種在教導主任‘慈愛’的目光中打牌的錯覺。
出個牌都要戰戰兢兢的好嘛!她甚至手腳都有點兒發軟了好嘛!這到底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玩耍了?
于是打完三局之後,宋瑾寧就問李承宣:“陛下,您口渴否?”
趕緊滾到一邊喝茶去,別在這裏妨礙我贏錢!
李承宣看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然後在宋瑾寧期待的目光中他點了點頭:“渴。”
宋瑾寧心裏一喜。正要說那你去旁邊喝茶去吧,就見李承宣扭頭叫了翠濃過來吩咐:“給朕倒杯茶來。”
翠濃忙答應了一聲,親自走去煎水泡茶。待好了,用朱漆描金小茶盤端了過來。
為免會燙到這位尊貴陛下的手,翠濃還特地叫宮人搬了只茶幾放在李承宣身旁,然後才将茶盤上的蓋碗小心的放在了茶幾上。
然後翠濃還殷勤的問着:“陛下可要用茶點?”
李承宣點了點頭,翠濃忙又轉身拿茶點去了。
然後在宋瑾寧震驚的目光中,李承宣伸手端了那只蓋碗在手,揭開碗蓋慢悠悠的撇了撇水面上的浮沫。然後他将蓋碗湊至唇邊,施施然的抿了一口茶水。
再是放下蓋碗,驕矜的對着宋瑾寧點了點頭,并報以一笑。
宋瑾寧:......
幹!忘了這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做什麽事都不用自己動手,只用動口就行了。
但是這位陛下,喝個茶而已,您笑的這麽燦爛做什麽?怎麽,顯擺自己牙白啊?
宋瑾寧決定不理他了,憤憤然的轉過頭擡手抓牌。
牌一到手,并不用翻開來看,只用拇指這麽輕輕一抹,她就知道是五筒。
下一刻她果斷推牌。
“自摸清一色一條龍。”
別人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哼,她這是心情失意賭場得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