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八卦 整個兒就一小鹿亂撞的懷春少女
宋瑾寧很快就明白了那位臨川伯夫人為什麽不是帶着自己女兒, 而是帶着兒子過來拜見宋太後了。
其實還是給宋太後相看的。
不過不是讓宋太後為李承宣相看,而是讓宋太後為李熙雁相看。
簡而言之,這位就是想自己的兒子尚公主呢。
因為她言語中表露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
先是将自己的兒子好一頓誇, 從外貌到才學,恨不能說得天上有地下無, 末了來一句這孩子尚未婚娶之類的,在場的都不是傻子, 誰還聽不出來她這話裏的意思了?
宋瑾寧坐在上位, 聞言轉過頭打量了這位臨川伯夫人的兒子兩眼。
有沒有才學她看不出來, 不過平心而論,相貌倒确實生的挺好。
是屬于俊美那一挂的。正所謂面如傅粉,唇若塗朱, 說的大概就是這樣兒的吧?
他穿一件淺丁香色,袖口繡荷花的圓領錦袍。頭上白玉冠,烏發如墨,一看就是個富貴公子的模樣,舉手投足間也甚是得體。
但宋瑾寧總覺得這個人的身上少了點什麽。
可能是精氣神, 可能是銳氣, 又或許是內涵?
反正要是讓宋瑾寧來選,宋瑾寧是肯定不會選這樣的人做自己的夫婿的。
她轉過頭去看李熙雁, 就見這孩子別過頭在看窗外, 壓根沒有看屋內的任何人。
不過宋瑾寧見她側對着自己的那邊臉頰上如同抹了一層胭脂似的泛着紅暈, 就知道她這是害羞了。
本來嘛,誰還能都跟她似的臉皮厚。這時代一般的女子聽到有人當着自己的面說出這種拉郎配的話來都會害羞, 更何況李熙雁原本就是個很文靜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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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後想來也沒有看上臨川伯夫人的這兒子。很簡單,連宋瑾寧都沒有瞧上的人,精明如宋太後那肯定更瞧不上。
見李熙雁坐着不自在, 就叫她:“這屋裏熱,你跟你皇嫂去樓上涼快涼快。”
李熙雁巴不得一聲,忙應了一聲是,起身站了起來。
宋瑾寧也懶怠坐在這裏跟這些個夫人說話。要麽是吹捧她們,要麽是可勁兒推銷自家的女兒和兒子之類的,太沒意思了。
現在得了這個陪李熙雁的美差,自然立刻答應。
表姐妹兩個并肩上了樓。在每一層都繞了一圈之後,終于慢慢的爬到了五樓。
宋瑾寧有點兒恐高,并不敢離外側的欄杆太近,站在槅扇門旁,一邊手扶着門框,一邊慢慢的探頭往外面望。
要不怎麽說登高望遠呢,站在高處看風景那感覺就是不一樣。
高處的風比平地上都要大一些,吹的發絲和衣帶俱揚。宋瑾寧就覺得現在她心裏十分的暢快,真有一種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的感覺。
與宋瑾寧不敢靠欄杆太近相比,李熙雁在這方面膽子顯然要大很多。
因為她竟然直接坐在最外側的美人靠上了。一只胳膊還搭在了欄杆上面,探頭往下望着。
谷雨和白露更甚,兩個人站在欄杆旁,只差将半個身子都探到外面去了。就是其他跟過來的內侍,那也是都站在外面的長廊下看着風景。
宋瑾寧:......
所以膽小鬼竟然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谷雨那個小沒良心的,竟然還招手叫她:“娘娘,你快過來。這裏風很大,吹着好舒服的。”
連一向話少的白露也在旁邊點頭附和。
宋瑾寧:樓頂的風更大,吹的更舒服,你們兩個怎麽不幹脆蹿到樓頂上去吹風算了?
轉念一想,以她們兩個的功夫,蹿個樓頂還真的是十分尋常的一件事......
算了,她還是老老實實的扶着門框站好吧。
不想谷雨一會兒竟然走過來,扶着她就要往前走。
宋瑾寧給吓的,腿都有點兒軟了,連聲問她要做什麽。
就見谷雨擠眉弄眼的示意她往樓下看。一面還傾身過來,附在她耳旁輕聲的說着:“公主一直在看一個男人呢。娘娘不想過去看看?”
宋瑾寧:什麽叫公主一直在看一個男人?人家明明是個乖乖女,臉皮很薄,剛剛在樓下聽到臨川伯夫人推銷自家兒子的那些話都會臉紅的好不好。
但心裏還是很好奇的。就問着谷雨:“哪呢,哪呢?快扶我過去看看。”
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哪裏還管得了什麽恐高不恐高的事。
扶着谷雨的手慢慢的往前蹭,離着欄杆兩步遠的地方站定。順着谷雨的手指往下看,果然看到下面有,一群男人。
不過縱然有一群男人,也并不妨礙宋瑾寧能立刻鎖定李熙雁在看的那個男人。
因為那個男人的身姿實在是挺拔出衆。
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穿一件玄色箭衣,腰間系一條黑色革帶,端的是肩寬腰細。依着身高來推測,也定然是一雙大長腿。
左手還握着一把彎刀,側臉線條硬朗,怎麽看都怎麽的英氣勃發。
宋瑾寧看了兩眼,悄悄的轉過頭去看李熙雁。
就見李熙雁像是看得癡了,唇角無意識的向上翹起。一張白玉似的小臉上紅暈遍布。
整個兒就一小鹿亂撞的懷春少女。
宋瑾寧抿唇輕笑。笑過之後就叫谷雨扶着她往回走。
等到屋中坐下,她才察覺到自己雙腿已經發軟了。
接過白露遞過來的茶杯抿了兩口茶水,宋瑾寧看了一眼仍然側身伏在欄杆上往下望的李熙雁,悄悄的吩咐谷雨:“你去打探下公主看的那個人的身份。”
看剛剛他的裝束,以及他指揮身旁其他人的架勢,當是兵馬司的一位軍官。
宋瑾寧知道兵馬司是棣屬于于兵部的,若這個人果真優秀,将來說不定就能進兵部。
谷雨應了一聲是,輕手輕腳的轉身走了。
等傍晚時分回到未央宮,谷雨上前來,一邊為宋瑾寧取下頭上插戴的各樣珠花發簪,一邊禀報着自己那時候打探來的消息。
“那人名喚李建安,是東平侯家嫡出的三公子。聽得說他自小兒就喜歡舞刀弄槍的,原想應征入伍去博個軍功,但東平侯夫人舍不得。他就憑着自己個兒的能力進了兵馬司,現在已經做到了副指揮使的位置。”
谷雨自然知道宋瑾寧讓她去打探李建安的真正目的,所以簡單禀告完李建安的家世之後就開始禀告起旁的事來。
“這位李三公子雖然舞刀弄槍,但詩書文墨也是通的。行事作風也非尋常粗人那般,待人接物甚是謙遜有禮。上個月剛行了弱冠禮,聽得說家中已經開始為他尋摸起妻室來。”
也就是說這李建安尚且還是單身啰?
不過宋瑾寧雖然對東平侯府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東平侯本人手上只怕是沒有什麽實權的。
因為本朝自開國到現在以來已經歷經了三朝皇帝,雖不說海晏河清,但除卻邊境偶爾的騷亂之外也可以說是四海升平。
大凡平和時候想要掙個爵位都是很難的事,現下這一批有爵位的人大部分都是當年開國時候他們的老祖宗掙下來的。
所謂君子之澤,三世而衰,五世而澤,傳到現在,有幾家還能如當初那樣的顯赫?
而且天下一旦大定,做君王的也不想這些個開國元勳的手裏握着太多實權。因為那樣會威脅到自己嘛。
所以要麽是找借口直接給端了,要麽就是慢慢的收回實權。
從各種艱難險阻,屍山血海的困境裏面闖出來的老祖宗尚且被上位的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更何況是他們那些個一出生就身在绮羅叢中,壓根不知艱苦為何物的後代了。只能守着老祖宗傳下來的祖産和爵位,老老實實的收點兒租子,領點兒俸祿,安安閑閑的過自己個兒的日子罷了。
不過這個李建安倒是不錯。并沒有如其他世家的公子一般躺在老祖宗的功勞簿上吃老本,還肯自己奮鬥。
宋瑾寧琢磨着,不然過幾日挑個合适的時機跟宋太後說道說道這件事?
雖說這東平侯府可能沒啥實權,但宋太後原就只有李熙雁一個女兒,只盼着她健健康康,高高興興的過完一輩子,壓根沒想過要她舞權弄勢。
自然也沒想過要她的夫婿和她的婆家舞權弄勢。
因為宋太後很清楚,權勢這個東西是天底下最危險的東西,更何況是皇家的人。
只要李熙雁和她往後的夫婿,還有婆家都本本分分的,身為李承宣唯一的皇妹,那他們自然就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一旦她夫婿或是她婆家是個不老實的,想幹涉皇權,那哪個做皇帝的能容忍得了?
到時也許看在兄妹的份上,李承宣會饒了李熙雁的性命,但絕對不會饒恕她夫婿和她婆家。
哪怕就是她的孩子,他都未必肯饒恕。
李熙雁又是個水晶琉璃心的人,若真到了那種時候,不得整日以淚洗面,一輩子郁郁而終啊?
宋太後是個曾在權勢場中滾過的人,她比誰都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所以她未必肯将自己唯一的女兒嫁到權臣家。
若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還沒有将李熙雁的婚事定下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照今日這個情形來看,李熙雁顯然對這個李建安起了點兒興趣麽。
嫁個自己喜歡的人總比嫁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要好,所以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個合适的時機跟宋太後提提這個李建安?
宋瑾寧心裏一邊琢磨着這件事,一邊動手脫下身上穿的層層疊疊的衣裳,換了一身家常穿的衣裙。
瞬間就覺得整個人輕了個四五斤,連走起路來都覺得腳步輕盈了不少。
将臉上的妝容洗掉,再簡單的抹了點珍珠霜,宋瑾寧在臨窗木榻上坐下,開始吃白露剛剛拿過來的龜苓膏。
才吃了兩口,就聽到外面的內侍在揚聲通報:“陛下駕到。”
宋瑾寧想到上午她臨出發時李承宣說的那句,等你今日從園中回來,朕還有一樣好東西給你,手不由的一抖。
調羹裏的龜苓膏也随之落到了青花纏枝蓮紋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