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要亂生孩子(05) 死亡的氣息……
白夙這一夜外套都脫了, 立刻就沖了出去。
格拉西亞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白夙扭頭抱怨:“出事了你怎麽不叫我?”
哪怕在飛奔仍舊顯得氣定神閑的惡魔,仍舊是那副讓人看了就很不爽的無辜臉:“你跟他們不過碰巧同路, 又算不上隊友,他們出事,與你何幹?”
在上局游戲內,白夙也确實不太關心隊友, 同路就幫一把,不同路就随緣。
可這兩局游戲性質不一樣!
在明顯任務目标有上限的情況下,旅行者之間有潛在的競争關系, 而如今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游戲,萬一是線索很分散,需要人多廣撒網才能破局的游戲呢?
等白夙沖到隔壁的時候,就見所有人都圍在三人組的房間門口。
她擠不進去,只好拽了拽比她先來一步的穆子茜的裙子:“發生什麽了?”
“李浩民死了,而且死的悄無聲息的,今早他兩個室友起來才發現。”
說着,穆子茜側身讓了讓, 白夙這才從夾縫中看到了李浩民的慘狀。
他半個身子趴在床上, 似乎努力的想要爬上去,可兩條腿膝蓋以下的部分不見了,血肉模糊, 骨頭斷面也是參差不齊,像是被什麽咬合力極強的野獸生生咬斷。
他的兩個室友裏頭,趙君豪明顯有了應激反應,此刻把自己怼在另一個角落狂吐不止,周慕遠叫上了一行人中看起來最靠譜的絡腮胡子, 二人正在檢查屍體。
圍在最前頭的是那幾個大學生,他們好奇卻又不敢進屋,堆在門口,把後人的路也堵死了。
當然,後邊的人也不是很想進去。
屋裏的氣味散逸出來,血腥夾雜着酸腐味,人群當中的刺猬頭幹嘔一聲退到空地裏,拍着胸口嘟囔:“不管看多少次,也适應不了啊。”
裏頭兩人檢查過之後,将人搬起來,平放在床上,姑且用被子遮住了猙獰的死相。
Advertisement
他們出來之後,周慕遠用院子裏搭着的幹毛巾擦手,擦得皮膚都泛紅滲出血點也沒停。
“李浩民的舌頭也斷了,跟腿傷差不多,是被參差的利齒咬斷的,脖子上也有傷,都不致命,最終的死因應當是失血過多。”
周慕遠這點醫學知識,跟追蹤學同樣,都是半路出家,游戲裏歷練出來的,結論需要大家一起來參詳。
絡腮胡子龇牙咧嘴的跟出來:“我覺着也像失血過多,那臉色牆皮一樣,可屋裏明顯沒那麽多血,血腥味也不太濃。”
其實已經很濃了,可比起一個成年人體內的血液量比,還是少。
周慕遠終于停止了擦手,臉色仍舊很差,他點點頭:“是,我跟趙君豪都沒察覺到血腥味,實際上也沒聽到聲音,老李他雖然舌頭斷了,可這麽掙紮,卻沒弄出驚動我們的聲音,就很奇怪。”
穆子茜聽後第一反應是:“會不會是有人把他在別處殺了,再偷偷搬回來的?”
一聽到這話,剛吐完扶牆走出來的趙君豪腳步一踉跄,拽住了門框才沒摔。
“什什什麽?有別人進來?不可能!門口和窗口牽的線還在呢!”
這種破舊的農家小院子,房門都沒有鎖。
經驗豐富的旅行者,擔心夜裏遇險,會在門和窗邊都放上一碰就會弄出響聲的機關,來防止睡熟之後被人或者非人的玩意兒摸進來襲擊。
今早的時候,那些一頭拴着茶杯的絲線都還原封不動,說明沒外人進來過。
更不可能是李浩民自己解開機關出去,回來之後再重新安放,末日世界危機四伏,沒道理一人偷溜出去。
更何況,他也沒理由刻意将機關恢複成沒人動過的模樣。
穆子茜見他吓的冷汗直流,好心的遞過去一張紙巾,幽幽嘆息:“這樣就排除其他可能了,只能是鬼魂作祟嘛。”
她的聲音輕而妩媚,聊天時很是悅耳,說到鬼魂仍舊平靜,卻是讓在場所有人,都覺着頭皮發麻。
沒人應和,穆子茜轉頭看白夙:“你說對吧?”
白夙下意識點頭,這太顯而易見了。
鬼魂可以悄無聲息的殺人,但誰都沒去找,偏偏只禍害了李浩民,總得有點原因。
難道是他觸犯了什麽禁忌?
衆人正摸不着頭腦,只聽“吱——呀——”一聲,這麽大動靜都沒引開的那扇門開了。
王老太太出來了。
她穿着粗布衣裳,手裏還端着牙缸,一臉麻木的走到院子邊上,擰開水龍頭刷牙,甚至連半夜強行趕出去的兩個姑娘又回來了,也熟視無睹。
就仿佛還在夢游似的。
旅行者們面面相觑,跟老妪聊得最多,也最受“喜愛”的寝室長被後邊的人推搡着,湊過去搭話:“老人家,您知道昨晚發生什麽了嗎?”
老太太聽到有人說話,怔了好一會兒,這才扭過頭。
她往地上吐了口水,白沫子都蹦到寝室長的褲腳上,那雙渾濁的眼睛中,突然帶了點詭谲莫測的笑意。
“我不知道,我能知道什麽,我要是知道,我能不救我的兒子,我的老頭嗎?但是啊,我自己就是,活下來啦。”
說罷,她把牙缸裏的水往地上一潑,也不擦臉,只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你們這不是都要走麽,那就走呗,我又攔不住你們。”
屋內死了人,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把行李也搬出來,随時準備跑路,如今大包小裹的,是被看出來了。
這話題他進行不下去,換人上。
但誰都不敢。
雖然從老太太口中套出如何避免被鬼魂獵殺的禁忌,是活下去的前提,可萬一答應她留下,之後會被老太太扣住,要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了呢?
無數的末日,衍生出無數不知真假的傳說。他們都聽說過那種,每個字都具有契約效力的世界了。
白夙不在乎,而且她也很清楚,這世界裏遠沒有那麽濃郁的靈氣。
非要說的話,跟道法微末的現實區別不大。
格拉西亞也是輕嗤一聲,這些旅行者,越是有經驗,越是瞻前顧後,磨蹭的讓人不爽。
不過白夙也沒上。
她一個昨夜就被趕出去的人,才不上去讨嫌呢。
穆子茜倒是滿不在乎,她湊上前笑道:“我倒是願意留下,不然您換換,讓我跟白夙留下住,把那些臭男人趕出去?”
老太太用鼻孔出氣:“丫頭片子幹不了活,我留着有什麽用?”
得,還重男輕女。
最終,還是刺猬頭不顧他表哥的攔阻,上前說不管會留多久,至少住一天,就會幫老妪幹一天的農活,還請老人家多照顧着他們點。
老妪臉上才終于有了點昨晚上的和善模樣。
“那就帶上家夥事,跟我去田裏吧。”
絡腮胡子自然沒法丢下自己堂弟不管,罵罵咧咧的跟他一起去了,學生五人組覺着本該是自己的責任,就這麽推卸出去不太好,也打算跟着去。
等他們都帶好了農具出門,老太太在門邊喊:“你們兩個臭丫頭別想大白天在我家裏勾引男人,滾出去!”
好麽,原來不是将昨天那一茬揭過去了,而是先前有她兩只眼睛盯着,沒直接趕人而已,如今還是不客氣。
二人只好跟着出來,只是沒走遠。
穆子茜倚在門邊,點燃了一支煙。
白夙也沒急着走。
她估摸着,這些農家誰收留旅行者們,都不是白招待的,她們如今要是回到李嬸子家裏,怕是也要被拖去幹活。
雖然幹活的過程中,沒準也能套到點線索。
但白夙選擇自己調查。
農活什麽的,又髒又累,她才不去!
這時,身後的門開了。
老太太不讓她們進去,但人明顯有些糊塗,她看不住的時候,院裏還有別人,不就能給開門嗎?
就算開不了,這院牆也沒多高,翻過去也容易。
周慕遠打算去王老太太屋子裏搜索。
“她再傻也不至于連死人了都不知道,她不在乎,明顯是有恃無恐,反正我們幾個,不符合她留人的‘要求’,甚至我們死了才好,才能殺雞儆猴。”
精明又惡毒。
趙君豪此刻還驚魂未定,一點不想進那老太太的屋子,只打算在門口望風。
而穆子茜則表示,她身上煙味和香水味太重,如果進了王老太太屋子,搞不好留下氣味,老太太回來之後會發現,鬧起來就不好了。
于是穆子茜就叼着煙,轉身去村裏其他地方轉悠。
十分我行我素。
白夙其實也不很想進去,但她莫名不太信任周慕遠,只好也跟着進去看一圈兒,以免漏下重要的線索。
一推開門,撲面而來一陣陳腐味道,說臭還遠遠夠不上,但也絕不會讓人喜歡。
王老太太的房間很窄小,跟很多老人一樣,硬板床墊的很厚實,一層層都是舊衣服拼裁成的床單,這些床單下頭還壓了很多票據和塑料袋一類。
很多物件都邊緣泛黑,帶着可疑的油光。
格拉西亞輕聲道:“有很濃厚的,死亡的氣息。”
他這樣說,白夙就明白了,這間小屋子裏,要麽見證過很多場死亡,要麽就是,藏了很多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