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要亂吃東西(24) 遵守規則……
腳步聲“咚咚咚”的從牆的另一側傳來, 忽遠忽近。
幾人緊張了一會兒,可什麽危險都沒發生,誰也不知道這跑動的聲音意味着什麽。
“快點走吧, 安檢臺就在前邊了。”小趙啞着嗓子道。
這場游戲雖然在app上沒給時間限制,但通過饑餓來催促旅行者的行動,才更加令人煎熬,沒人再理會這腳步聲, 繼續前進。
可走着走着,就發現不對勁了。
明明都看得到安檢臺了,可怎麽走距離都不見縮短, 不論如何都走不到盡頭。
“該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不然咱們轉頭回去試試?”周小福問。
白夙看向孟君尋:“你是專業的,你說,這是鬼打牆嗎?”
因為平常用不上,玄學方面的知識,白夙素來沒認真學習過,偶爾需要都是現去翻典籍,而如今家中那一庫藏書也沒随身帶, 就不去絞盡腦汁回憶了。
孟君尋思索片刻後搖頭。
鬼打牆是迷惑人的感知, 讓你以為自己一直在前進,實際上則在原地打轉,是無意識的走一個閉環, 比如說你從三樓往上爬,爬過一個折角之後發現前頭還是三樓,往回走一層,又是三樓。
但并不會讓你跟走在傳送帶上一樣,看着前頭的三樓标牌, 卻不論如何都上不去。
周小福的腳踝本就有傷,如今跋涉了這麽久,又餓又累又疼又怕,見別人都一籌莫展,自己也放棄了思考:“不然咱們回去售票大廳?這兒走不通,那線索還是在大廳裏吧。”
他轉身就要邁步,突然一個踉跄,是被孟君尋抓住了肩膀。
孟君尋的力氣不小,周小福本就站不穩,被這一下子帶倒,摔在地上,眼看着腳踝厚厚的包紮上又滲出紅色。
周小福疼的面目扭曲,但也就幾秒鐘功夫,他神情驟變,顫抖着擡手摸上了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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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脖子上,出現了細細的一條紅痕。
不過這條紅痕沒跟小趙一樣,繞着脖頸一圈,而是只在喉結上下。
約莫是已經割到了氣管的位置,但也只是痕跡,并未被撕扯開,未影響呼吸。如果當時他再多走一步,就會變的和小趙一樣了。
甚至可能還不如她,會直接掉頭也說不定。
周小福腳軟的根本站不起來,面色煞白。
只要做錯了事就會被割頭,買了票卻想要原路返回不行,什麽都不做要去安檢口也不行。
“到底該怎麽辦啊!”他帶着哭腔喊。
只能用牆壁裏的腳步聲做文章了。
“不管了,把牆鑿開看看吧。”白夙破罐子破摔。
她說話的同時,已經後退了幾步。
孟君尋以為是在讓他用槍試試,剛要發動能力,就聽“轟隆”一聲,煙塵飛散。
格拉西亞已經一拳打穿了牆壁。
這一拳快而狠,根本無人看清動作,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能看到男人的風衣下擺在微微晃動,緩慢的從牆壁另一側抽回手。
仿佛他只是去壁櫥裏取了個東西。
牆壁被打穿之後,并未徹底碎裂,只有足球大小的一個孔洞,周圍全是呈放射狀的裂痕。
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行為吓到的小趙下意識後退之後,後腦勺抵上了走廊另一側的牆壁,随後又立刻跳開,不敢倚在牆壁上,只面無人色的喃喃自語:“瘋了,都瘋了,搞這麽大動靜都不提前說一聲……”
她的表情僵硬而扭曲,眼球仿佛已經不會轉了,只僵硬的随着轉身,而停留在面前正前方的一點上。
看來,随着頭身分離,天平在迅速往死亡方向傾斜。
白夙嘆了口氣,惡魔敏銳的感知,讓他比別人更早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他說沒救,排除詛咒謾罵的可能性,那就是真的沒救了。
小趙才走到這兒就已經是半鬼半人的狀态,接下來過了安檢站還要去站臺等車,又不知道列車各多久來一趟,九成九挺不過去。
孟君尋和周小福也都看出了小趙的狀态不對,可沒人說什麽。
如今誰也分不出多餘的經歷來照看無法挽救的同伴了,透過牆壁上的洞,對面的東西還亟待解決。
那是超出常理,讓人大氣都不敢喘的東西。
孟君尋好歹是玄門弟子,別管現世裏見過幾個鬼魂,至少門派裏傳下來的典籍看過不少。進入末日游戲到現在,遇見的鬼魂都沒超出他的常識。
而牆壁裏的東西例外。
那是一大坨的腿。
刺猬一樣,看不見頭和其他部分,只有腿。
而這一團活着的腿,就在牆另一側的房間內不停的跑來跑去,發出時遠時近的奔跑聲。
“卧槽,這什麽玩意!”周小福壯着膽子湊過去看了一眼,立刻嫌惡的遠離了洞口。
白夙和孟君尋對視一眼,都不明所以。
如果這是葡萄似的一大串人頭,她還能理解。車站女鬼有收集人頭的癖好,而先前售票大廳裏那麽多無頭人的頭顱,總要有個安放之所。
可這個腿精算怎麽回事兒?
孟君尋不說話,原本打算用來打穿牆壁的能力具現化手槍始終緊握在掌心,格拉西亞指尖銳利的指甲也沒收起來。
不是說它棘手到惡魔都自認搞不定,而是誰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它,才算是遵守車站內的規則。
不對,車站規則?
白夙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順着牆壁上的洞往內照。
有了燈光,從腿精的縫隙內,就能隐約看到房間另一面是什麽了。
是門,而且還是開着的門,只是這坨腿精太過龐大,會卡住出不去。
“試着把洞鑿大,讓這坨東西出來試試吧。”
周小福搖頭道:“別吧,這麽個東西,出來之後你們怎麽對付?”
前進是前進不了,後退又有被割頭的危險,肉搏戰可不是個好選項。
“我覺着,放出來之後,應當不用打。”白夙這樣道。
原因沒說,因為也不是很确定。
但她已經暗自捏住了袖中的機關,如果最後結果沒和她預測的那樣,那她動用自己的潛在能力也可以搞定。
這功夫就要抱怨一下格拉西亞了,他現原形秒殺這玩意肯定不難,可問題是他的原型頗大,翅膀掃起來更是沒法顧及旁人——
他以前數不清的戰鬥中,大概從沒顧及過,一時片刻想改也難。
所以還是別強魔所難,她自己來負責好了。
格拉西亞見白夙做了決定,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似乎不是很樂意。
可白夙作為契約者,她有主導權,她的命令使魔無法違抗。
孟君尋則是無條件相信白氏宗主的判斷。
一分鐘之後,整面牆都被他們給拆了,而那坨腿精也踩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滾了出來。
外頭的人或者惡魔,無不嚴陣以待。
結果腿精果然一如白夙所預料的那樣,六七不認,誰都不愛,從牆裏笨拙的滾動出來之後。沒襲擊任何人,反而轉了個圈,直奔安檢口。
在馬上就要撞上安檢臺時,巨大的球形散開了,從一坨只能露出腿的球體,散成一個個無頭人。
他們依次在安檢臺旁邊站好,排着隊進站。
後邊不遠處的旅行者們大氣都不敢喘。至于小趙,她本就已經不剩多少生氣,此刻更是僵直猶如屍體,連自言自語都停下了。
但是無頭人們只是依次過了安檢口之後,分散開去,各自往自己要去的站臺走。
白夙往前踏出一步。
雖然這一步很小,但她感覺,自己是切切實實的距離安檢口更近了。
其他人見狀,紛紛跟上。
周小福腦子都不會轉了,喃喃的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而白夙正在和格拉西亞小聲交談,根本沒注意到有人在問她。
他沒敢大聲問,擔心打擾大佬的思路。
倒是孟君尋好心的給他解釋:“牆後邊是特殊人群休息室,他們不知道為什麽扭作一團無法通過門,不然應該排在咱們前邊。按順序排隊過安檢是規矩,如果再嚴苛一些,讓老弱病殘先行也有可能是,所以他們沒走,咱們就不能走。”
作為後來人的旅行者,不能插隊,這才被一直困在回廊裏。
往前不能走,回頭則是死。
周小福無言以對,這怎麽可能想得到?
而白夙其實……只是突發奇想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反正猜錯了也打得過,就無所謂了。
此刻她正在跟格拉西亞探讨的,不是什麽嚴肅到不該打擾的事。
雖然也生死攸關。
但只關乎一個人,那就是:按着這狀态,若是小趙徹底淪落為殘念控制的一尊軀殼,以這個狀态回到現世,她到底還能不能活。
格拉西亞表示,這是他的知識盲區。
“地獄和人間是兩個不同規則的時空,比游戲世界與現實位面差距更大,而且凡進入地獄的,都是死透的幽魂,半死不活的家夥,我在地獄可沒見過。”
白夙不接受這個解釋:“難道說,《神曲》是騙人的?”
她怎麽記得,但丁下過地獄游歷呢?
雖然廣義上大家都認為,這是大詩人借由神話題材來暗喻現實,但格拉西亞之前不知有意無意的賣弄學識時,曾說過,其中有真實的部分。
如今自打自己臉可不太好。
“我說過的話,你竟然記的這麽清楚。”
格拉西亞眼底閃過一抹難懂的,金黃色的笑意。
他不會記錯,關于《神曲》的對話,可是發生在七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