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交易
何曉約見蕭然的時候,蕭然非常震驚。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傳信的助理，反問了一句：“是誰？”
助理非常理解她的情緒,認真地重複回答了一遍，“是何曉小姐。”
蕭然揮了揮手，等到助理出了門，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隔了這麽久，她的女兒終于肯見她一面了。
原本她早已将這個女兒忘到腦後,如果不是家族忽然說起要她去試探着接觸這個孩子,她都想不起來。但是，等見到了那個孩子，她心底久違的愧疚一點一點地蔓延了上來，到現在，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可惜，那孩子始終不肯原諒自己。
現在……就算她只是過來說一聲永不原諒，蕭然也覺得，能夠見一面，也是很好的。
按照留言的信息，蕭然申請了進入中央星，随後就開始揪心，應該用什麽樣的打扮，應該說些什麽。随後又想起，何曉想見自己，是為什麽？難道是真的要永遠都不搭理自己了嗎？
想到這樣的可能，蕭然就覺得分外難過。雖然那孩子如今發掘出了自己的天賦，将來就算不依靠家族，也絕對能夠過上好日子。但是……
永不往來的結果，也實在是……
蕭然這樣亂七八糟地想着，日子飛快地就到了那一天。
進了門，蕭然才發現，不僅僅是自己到了，何斌也到了。兩個人對視的那一瞬間，彼此的目光中都閃過對對方的鄙夷和不屑，轉頭看向何曉，蕭然有些小心翼翼，何斌卻有些微微的羞赧。
回去之後，他也曾氣憤不平地将自己受到的待遇對人傾訴，旁人都是捧着，唯有他現在的妻子卻細細地給他分析，他這樣做有什麽不對。
何斌這才明白，自己的所做作為，大概會讓這個孩子有多傷心。其實，他到當真是好意。寫小說寫得再出彩，也不過是一個文化人，對上有勢力的，不等粉絲中的潛藏勢力爆發出來，就已經被解決。如果回了何家，雖然何家也不過是個二三流的家族，但是至少，也是一分保障。
只是妻子詳細分說了之後，他也明白了家族背後的另一份考量，不由得在心中抱怨不止。後來接到何曉的留言，猶豫着到底該不該過來，如今見了何曉，臉上就有些羞澀之意。
何曉早就注意到了他的情緒，卻什麽都沒有說，在兩個人相互隔得遠遠的坐下了之後，輕聲說：“今天請你們過來，是有些事想和你們說一說。”
蕭然迫不及待地開口，說：“有什麽事，丫頭你盡管說。”何斌也在旁邊點頭，有些期待的模樣。
何曉想着只怕是要讓他們失望，臉上神色不變，輕聲說：“有人提醒我，畢竟你們是我的生父生母，所以，有些事，我還是敞開了說吧。”
“我在網路上寫小說，筆名叫做白雲孤飛，這一點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對面兩人同時點點頭，如果不是注意到這一點，兩家人也不會動了将何曉收歸門下的心思。
何曉又說：“除了寫小說之外，我曾經給文明發展中心提交過一份資料，這份資料讓民衆從基礎狀态突破到二級三級的可能性大增。”
蕭然的眉心微蹙，何斌卻猛然間脫口而出：“你是《養生訣》的提交人？！這些東西，你怎麽知道？！”
蕭然想起養生訣是什麽，心中大驚，看着何曉，發現對方的表情依舊不變。
“然後，最後這一部分，才是我的秘密。”何曉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三年前，我只有一級，連一套建體操都做不下來，但是，現在，我已經突破了四級。”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目光中都盛滿了驚訝。随後發現對方的動作和自己一樣，彼此厭惡地瞪了對方一眼。
平靜了一會而心緒，坐下來之後，何曉才說：“這一點，除了指導我修行的那位知道之外，其餘的人都不知道。所以，也請你們暫時保密。”
何斌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他顯然已經明白何曉的意思。蕭然卻還有些不解，追問了一句為什麽。
何曉就和顏悅色地解釋，太過超出人們想象的進度，會讓人産生觊觎之心：“現在的我沒有這點能力，只好先隐藏了。”蕭然下意識地就回望了一下左右：“這裏，機器人會不會……”
何斌冷笑了一聲：“女兒敢這樣做，自然是有打算。而且，我想，那只貓只怕也不同尋常吧？”他指向在旁邊自顧自玩貓玩具的喵嗚，非常肯定地說。
喵嗚的身體一僵，何曉見狀就笑着将它撈起來，放到自己膝蓋上：“是，喵嗚也是不同尋常的。虛拟方面的事情，母親暫且不必擔心了。”
“我将這些事告訴兩位，其實主要是想請兩位回去之後，幫着勸阻一下家族裏面。我想家族現在對我來說應該沒有多看重，如果能說服他們以平常心來待我就更好了。”
話一出口，蕭然就非常堅決地搖了搖頭：“丫頭，你沒有在家族生活過，大概不太清楚。如今的你是四級，等你突破到一定程度，怎麽都瞞不住的時候，家族一定會攀附上來。到了那個時候，你想要完全沒有任何關系，是不可能的。”
何斌對這方面的事不怎麽了解，卻知道自己這位曾經的妻子的本事，于是不發言，只是點頭表示附和。
“我知道，”何曉說，“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完全沒有關系。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兩三個朋友，也算得上是孤身一人，如果有家族幫我辦事，也不錯。如果我有一定的能力，也願意為家族保駕護航。但是……我有我的底線。”
“我想請父親和母親做的，也不過是幫着家族，守住這個底線而已。”
何曉這樣坦蕩蕩地說着，蕭然在中間慢慢地皺起了眉。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輕聲說：“丫頭，你給我交個底，你現在，真的只是剛剛四級嗎？你的口氣，似乎非常篤定，你一定會突破五級，甚至六級？要知道，四級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太少。”
何曉低頭，微微地笑了笑。
“母親您很聰明，我也不說謊話。我的目标，是破碎虛空。”
“胡鬧！”蕭然還沒有說什麽，何斌的聲音就搶先冒了出來，“你知道破碎虛空意味着什麽嗎？這并不只是說說而已。人類社會，到現在破碎虛空的有幾個，好高骛遠是成不了大事的。”
何曉盯着忽然爆發的何斌，後者在她的目光下漸漸地就有些畏縮，到最後似乎整個人都縮小了一團一樣，說話也變得磕巴起來：“我，我又沒有說錯！你那麽，看着我，幹什麽！”說着，飛快地揮了揮手仿佛很是不安的模樣。
“嗯，我明白的。”出乎他意料的，何曉卻只是柔軟地，輕輕地笑了笑，沒有生氣，“我知道父親的意思。但是，對修行者來說，如果連目标都不敢定的高遠一點，日後，又如何突破高峰？”
“我不會因為望着遠方的目标而忽視的腳下的道路的，父親可以放心。”
何斌的耳尖微紅，側過臉去不再說話。蕭然在剛剛的沉默之後，慢慢地開了口，“志向遠大是很好的。但是，你也要想到修煉途中的種種坎坷才好。”
何曉也明白她的意思，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随後說：“關于我能不能到達目标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想，我該說一說我能接受的底線了。”
蕭然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在何曉将虛拟的光屏推過來的時候，卻依舊什麽話都沒有說。
“我沒有辦法将家族當做我的親人，就當做交易好了。”她聽到何曉這樣說，擡頭看向光屏，上面寫滿了何曉列出來的種種權利與義務，心中酸澀異常。
這孩子，從心底就完全沒有考慮過家人這種事吧……
将那些東西粗粗地掃了一遍，蕭然也無心細看，當下就答應下來：“就當，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能夠幫上一點小忙吧，你的條件，我答應了。就算家族不答應，我也會拼命去做的。”
何曉連忙擺手：“沒有必要。如果蕭家不答應，将來我來處理就好了。”她眯起眼，唇邊有淺淺的笑渦，“您能答應我，我很高興。”
這個時侯，何斌也在邊上悶聲說：“這件事我答應了。何家，好歹我還能說上一些話。況且，你給他們的東西，也已經足夠優厚了，要是還有人不答應。”他陰測測地笑了笑，“以後政府的新款機甲，他們就別想拿到手了。”
何曉啞然，這位才是真的威脅到了點子上。于是她感激地說一聲謝謝，對方神色複雜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嘆息道：“算了，以後，如果有可能，幫我多照顧照顧我後來生的那個小崽子就行。這輩子，是我欠你的。”
說完，他揮了揮手，将那份條款複制到自己的光腦中，随後轉身就離開了。
蕭然見他離開，也在嘆息之後選擇離開，臨行前狠狠地、期盼地盯着她看了幾眼，轉身的時候，眼淚就落了下來。
何曉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卻覺得心中無喜無悲，一片澄澈透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不乖的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