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鬼神
虛空中的一點光,撲面而來，帶着巨大的熱量與壓力。閃爍着不同光彩的靈魂在這樣的壓力下,一個又一個地破碎，等不到光芒席身……
她卻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裏，仿佛下一刻，就會死亡。
何曉又一次猛然間驚醒了過來。
“夫人。”外面守夜的丫鬟被裏間的聲音驚醒，連忙掀了簾子進來,點燃了燈。“夫人可是又魇着了？”她關切地問着,伸手摸了摸何曉的額頭。
何曉知道，自己一定是冷汗涔涔。
“我沒事。”她啞着嗓子說，“你去睡吧，若是有事，我再來叫你。”
丫鬟有些不贊同地看着她,卻拗不過她，吹熄了燭火，出去了。何曉躺在床上，想着剛才的夢境，手慢慢地放到胸口。
心髒在那裏劇烈地跳動着。
她還活着。
那一天她最後還是答應了星靈，雖然她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但是，這是她當時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距離那個無人星還有幾千公裏，就算是有護衛隊在身後阻攔那艘船，又怎麽能知道，那艘船沒有同夥在這附近等待？
星靈也沒有辜負她的所托，将她的身體和那些人的靈魂同時送入了這個正在成形的世界。
但是，在何曉的面前，那些人的靈魂，如同脆弱的氣泡一樣，在世界壁壘破開的那一瞬間，世界成形時的巨大壓力下，破碎了十之八、九，最後活下來的，除了何曉之外，赫然只有三個人。
然後，何曉眼睜睜地看着虛空中，一個世界從有到無地生成，慢慢地發展。時間的流動仿佛微風一樣拂過臉龐，最後，定格在某個瞬間。一道光芒從那個新生的世界中散發出來，她一頭栽下去。
片刻之後，她出現在一條河邊，身無分文，身上還穿着在船上時的衣服，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此時，她卻無心去關注自己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她顫抖着問星靈：“為什麽，你不告訴我，他們會連靈魂都保不住？”
星靈輕輕地笑，說出的話也帶着笑意，落在何曉耳中，卻如此冷酷無情：“突破世界的壁壘，原本就不是容易的事。否則，源世界不會研究了這麽多年也一無所獲。世界壁壘之間的巨大壓力，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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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對我提出這個建議，就能夠保護他們。”
星靈平靜地說：“但是，如果他們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将來也永遠回不去了。況且，現在在官方的記錄上，你們也已經是九死一生，幾乎不會再回去。”
何曉呆呆地坐在那裏，無話可說。
“是誰襲擊我們？”好一陣之後，她抹去了眼角不自覺落下來的淚水，問星靈。星靈輕聲說：“等你回去，就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流速比源世界要快得多，你在這邊十幾年，回去也不過是一兩個小時。你有很長的時間。”
點點頭，何曉深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心中的酸澀。
事情已經發生，自己就算後悔，也已經無濟于事。将來找到罪魁禍首，才是最重要的。
她到河水邊照了照，看到自己熟悉的臉，随意地抓了些水梳洗了一下，将頭發簡單地挽了起來。身上的衣物卻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只好看看能不能到了某個鄉村再想想辦法。
辨別了一下方向，何曉就選定了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路上她問星靈，活下來的三個人分別到了什麽地方，星靈含着笑一一說了。何曉記下，決定等過些時日，就挨個去找那三個人，告訴他們，将來也是可以回去的。
星靈情知她的打算，卻沒有說什麽，只是簡單地提了一句，就在她發呆的時候，伊麗莎白到了這個世界。
作為一個沒有肉體的智能生命，伊麗莎白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以精神體的方式融合了一具肉體，今年剛剛七歲。何曉聽了不由得默默無言，打消了立刻就去找伊麗莎白的念頭，只是暗中記下伊麗莎白現在的身份，準備過些日子再去找她。
“放心吧，伊麗莎白，說不定比你更适合這個世界。”星靈含笑說，“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們過來之前，伊麗莎白已經通過萊亞通知人類的軍隊，軍隊已經出發，救援應該會在兩個小時內到達。就看那邊護衛隊能不能撐過兩個小時了。”
何曉心中沉甸甸的，默不作聲地走了約有一個時辰，才看到一處村子。此時正是日上中天，村中已經有了炊煙袅袅，不時有犬吠雞鳴之聲傳來，一派安詳景象。
何曉偷偷摸進去，在某家屋外晾着的竹竿上抓了一套女子的外裳，将自己手中當時特意留在衣服口袋裏的一小塊碎銀留在院中門口。等到離開一段距離之後，方才丢了石頭過去，敲響廚房的門，引得廚房中的人驚呼着奔了出來。
等确認那人發現了碎銀之後，何曉才轉身離開。
在山坳裏換下了衣服，除了有些不太合适的鞋子，這個時侯的何曉已經沒有了初到時的那種格格不入之感。
随意找人問了往城中去的路，路上又運氣好地搭上了一架牛車，一直到了人流如織的城門口，何曉心中忽地莫名有了放松的感覺。
自己，當真現在就站在這裏了。
入城之後，問了路，何曉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合适的中人，暫時解決了自己的房子問題。當然，沒有身份檔案和足夠金錢的她是沒法買房的，于是只能租房。
等到她徹底安頓下來，已經是暮色沉沉。
何曉盯着手中最後的一點碎銀，嘆息着上街去覓食。随後，回來躺下，閉上眼就陷入過來之前的夢境。
世界的組成完整地在她面前展開，帶着巨大的壓力。雖然已經知道電子世界的行程是怎麽樣的，但是看到一個能力稍弱的衍生世界，何曉依舊目不暇接。
一條條的規則落定，随後隐消，組合成一個世界的骨架，随後，來自源世界的力量湧過來，将整個世界構建完成。
這個過程，如此絢爛而美麗。
縱然是身邊的靈魂一個又一個地破碎，何曉也無法移開注意力。
然後，她在光芒襲來的時候，猛然間驚醒了過來。
月上中天，夜還早得很。她翻過來翻過去，卻琢磨了許久才睡着。夢中的場景仿佛只要一閉眼就會出現，占據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響了何曉的門。
她打開門，兩個衣着光鮮的家丁就當先對她行了一禮，笑容滿面：“敢問可是何家夫人？”何曉一怔，那兩個家丁已經噼裏啪啦說了來意。
原來，這兩個家丁的主人昨日在城外散心，遠遠地見了何曉一面，晚間在東市又見了一面，誰知晚間就有好事來報，說是主家的女兒在外有了一對龍鳳胎。那主人認為何曉乃是有大運之人，所以特特邀請何曉過門一敘。
何曉有些茫然，卻很清楚，這個說法，純粹就是瞎扯淡。
于是，當下就拒絕了。理由倒也簡單，她進城找人的時候穿着婦人衣服，梳着夫人的頭，找中人的時候自然被當做了誰家的婦人。如今單身出門的小婦人倒也不少，何曉并不太過引人注目。只是就算是單身出門，卻也要謹言慎行，不能做出了那些浮浪之舉。
何曉借口恕不相識，不肯跟着兩個家丁前去。
兩個家丁無奈地看着何曉在面前将門關上，鼻子差一點被碰扁，無奈地轉頭回去，對邊上不遠處的一頂轎子道：“老夫人，恕在下無能，未能請到那位夫人。”
一位銀發蒼蒼的老婦人從轎子中出來，臉上卻是帶着笑意的：“無礙。若是她就此來了，我倒是要看輕幾分。你們且再去叩門，就說老身親自上門拜訪了。”
兩個家丁去了，邊上一個嬌俏少女并一個俊朗少年扶住老人，少女柔聲道：“祖母何以如此低聲下氣？我觀那婦人做派，只怕也是鄉野之家，難登大堂。”
少年卻很是溫和地瞪了少女一眼，轉臉對着老婦人微笑：“阿芙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祖母是不是太過小心了些。”
老婦人卻只是一笑，對兩人道：“緣由且待歸家之後再來細述，只是今日，你們兩人，可不要面上帶出了心思。”
少年少女連忙同聲說不敢，心中倒也多了幾分謹慎。
這邊何曉聽那家丁說主人來訪，擡眼看去，就看到不遠處被少年少女扶着的老人。她也有幾分好奇，此時對方給足了面子，她也就一笑，請了那老人進門。
“寒舍簡陋，讓老夫人見笑了。”一邊說着，何曉一邊送上自己昨天買來的粗茶，眼睛一掃就看到，雖然少年少女有些不太喜歡，但是還是禮貌地抿了一口，對兩人多了些贊賞。
那位老婦人先說了自己的身份，聽得何曉越發奇怪她為什麽會找上門來。
老婦人是本地刺史的母親，身邊的少年少女正是刺史的一雙兒女，在本城，應該算得上是顯赫之家了。
“先前家丁所說，昨日見到夫人兩次，倒也不是妄言。”老婦人笑微微地說着，十分溫和，“再下冒昧拜訪，也确實和昨日相見有些關聯。”
何曉越發好奇，就聽那老婦人平靜地說：“夫人可信鬼神？”
何曉心中一跳。
這個世界的設定，鬼神之道倒是也有，只是不及儒家勢大，且在人間行走不易，多為傳說，唯有荒涼之地可能偶爾有蹤跡現世。
對方一上來就說起這個，讓何曉忍不住猜想，難道自己這麽倒黴，一來就碰到了一只鬼？只是轉念就知道這件事不可能，自己的身體如今是三級，在這個世界也是絕頂的高手，若是當真有鬼祟，自己不可能發現不了。
畢竟在設定中，鬼魅之道，其實是比人類更低一層的存在。
于是，她含糊地答道：“有所耳聞，卻不曾親見。”
老婦人微微地笑了笑，平靜道：“老身卻曾見過，僥幸不死，也因此得了一項本事。”
在何曉的目光中，她放下手中茶盞，輕輕地說：“還請夫人恕我冒昧了，昨日一見，老身就得知，夫人只怕不是常人。”
何曉還在驚訝，就聽她繼續說：“日後，必定榮極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喵，今天很早喲~~（你真的這麽認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