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松油燭
第39章 三十九章 松油燭
有了小毛驢的幫忙, 秋菊可謂是收獲滿滿,狗的鼻子靈耳朵尖, 到了竹林,小毛驢就到處嗅,它在哪裏停下秋菊就在那裏挖筍,有了準備,剛挖通鼠洞,她就用背簍罩住洞口,僥幸逃出來的也被小毛驢給逮着了。
小的扔回去, 大的帶走,裝了大半背簍竹鼠,又挖半背簍竹筍,一人一狗相攜往回走。
快二月了, 山裏的花都開了, 蜜蜂閑了一個冬天, 現在忙活在各種味道的花瓣上, 地上的青草已漫過腳踝,微風徐徐, 夾雜着草的青澀味兒,太陽照在地面上,花朵泛出一種暖香,之前在竹林裏, 竹香醒腦卻有些陰涼, 走出竹林, 陽光照在身上,斑駁的樹影印在臉上,被踩在腳底的青草竄進草鞋裏, 草汁沾在鞋面,小毛驢在前面打着轉的跑着,秋菊仰着臉走在山間小道上,背上的重量似乎輕了很多,她能這樣輕松自在的一直走下去。
這種氛圍只持續到山谷,剛進山谷,迎面走來的人都笑着催她:“快點跑喽,你家大嗓門又開嗓了”。
而小毛驢已經加快速度往阿奶家沖了,它也不想想,滿月都不認識它,跑的再快也白搭。
她背着背簍也往回跑,跑到一半沒聽到大嗓門的聲音了,她就不急了,改跑為走,一直進了山洞,看見滿月被他阿奶抱着,小毛驢繞着兩人轉圈,滿月被吸引了注意力,沒有再嚎了。
秋菊洗了手,過去拍拍手,滿月看見了他娘,頓時嘴癟了,伸着手要抱,張着嘴就哭,這時小毛驢也跟着“嗷”,滿月瞅都不瞅它,手捏着秋菊的領口,閉着眼睛大聲的哭,那叫一個委屈啊。
鐵牛娘又氣又頭疼,“哎呦,活像我背着你娘掐你了,伺候你比伺候祖宗還難”。
秋菊聽了也是抿嘴暗笑,這孩子剛出生時不哭不鬧的,誰抱都要,現在越長越粘人,睜眼瞅不見娘了就嚎,生怕娘被人給賣了。
但他又長的好,皮膚白頭發濃黑,五官長的周正,特別是眼睛,黑亮又清澈,笑時眼睛彎成個小月亮,看見他笑容的人都會跟着彎嘴角,所以哪怕每次在他阿奶懷裏哭的震天響,再次見面又是抱着親的啪啪響,只要秋菊在身邊,誰抱都要,給笑給鬧,特喜人,老太太也稀罕,越稀罕這臭小子哭的時候她越心疼 ,但她又氣得慌,感覺伺候了個白眼狼。
秋菊抱着他進山洞去喂奶,讓婆婆把筍子下的竹鼠拿幾個下來,順便幫她殺兩個,皮給剝了。
在山裏生活一年多了,她也只敢殺個雞拔個毛,剝皮之類的都是鐵牛在幹,現在她中午想炖竹鼠吃,只能讓婆婆幫個忙了。
鐵牛娘摸摸小毛驢的狗頭,手感怪好,又從頭順到尾,真心的誇道:“這狗真利巴,打獵這麽有本事,它不在家的時候你跑了三趟,兩趟都走了空,它回來了,這竹鼠你能吃膩”。
“是啊,小毛驢可厲害了”,秋菊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小毛驢可能記得冬天的時候它不能進這個山洞,所以秋菊進去了它就在外面等着,聽到秋菊喊它的名字了,就搖着尾巴走過去,腦袋頂着簾子,看秋菊沒出聲,它又大踏步的走進去,在裏面東瞅瞅西嗅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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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不早了,她也要回去做飯了,她背起背簍,接過婆婆懷裏的娃,打個招呼領着小毛驢走了。
中午,秋菊把竹鼠給炖了湯,大火炒了一下放進陶罐裏慢炖,鮮嫩的竹筍去掉皮切成不規則的塊兒,在竹鼠肉能戳爛的時候,舀了一大碗起來涼着,然後把筍子加進去,化的鹽水也加進去。
鹽水如果加早了,竹鼠肉就鹹了,跟着竹筍一起加進去,湯有鹹味,竹鼠肉外層鹹香,裏面鮮甜,而且舀出來的肉沒有鹽,小毛驢吃着正好。
狗吃鹹了掉毛還是她懷孕的時候發現的,秋天肉多,鐵牛也不稀罕,吃不完的都倒給小毛驢吃,到了深秋,動物都長毛準備過寒冬了,小毛驢卻年紀輕輕的開始掉毛,但又找不到原因,只能看着它的毛一掉一坨,之後鐵牛下山不在家,它要不跟着秋菊吃,要不就在山裏自己打獵養自己,等鐵牛回來,小毛驢的狗毛又長回來了。
從那以後,在喂小毛驢就給它吃少鹽的肉和飯,現在是膘肥體壯,毛發黑亮。
肉冷了就先給小毛驢吃了,等秋菊和鐵牛吃飯的時候,小毛驢已經沒影兒了。
想着它是沒吃飽進山填肚子去了,兩人也沒在意,只是把骨頭都吐桌上,飯後一并攏到小毛驢的狗碗裏。
而現在的小毛驢正在吃肉呢,還都是好東西,雞腿、咬開皮的兔子,它埋頭大吃,而灰狼守在旁邊警戒。
小毛驢吃飽後,灰狼把剩下的肉給吃了,一狼一狗并排着往遠離山谷的方向走,到了有陽光照射的草地,灰狼把小毛驢撲倒在地,把它全身舔了個遍,聞着沒有人的氣味了,就躺在小毛驢身後,前腿搭它背上,頭靠在一起曬太陽。
小毛驢曬着曬着就睡了,灰狼卻豎着耳朵注意遠處的動靜。
太陽西斜,這片草地終被樹蔭遮住,灰狼打算領着小毛驢去它挖的洞穴去,小毛驢卻起來伸個懶腰,舔舔灰狼的嘴筒子,打個招呼準備回家了。
灰狼看着這個傻狼又往人類的地方去,在原地頓了頓,看着傻狼跑的越來越遠,趕緊追上去,護送它到了山谷外邊的山腳,約好了明天再到老地方加餐,默默的看着狼影越來越遠,最終看不到,它才灰溜溜的轉身回去。
哎,草長的太快了,遮住了視線,傻狼回頭都看不到它。
灰狼在回去的路上,在人類打獵的地盤随便吃了兩只雞填肚子,回到洞穴趴下就睡了,熬了一個下午太累了,狼王不好當。
再次醒來,月亮都隐進去了,山裏的夜晚卻不比白天安靜,不過它不餓,它要下山轉轉。
進了山谷,只有草叢裏蟲子和老鼠的動靜,太安靜了,怪不得昨晚剛到那傻狼門口就被它發現了,灰狼在山谷裏轉一圈,除了傻狼只有人,放心了。
灰狼麻溜的跑了,它可是絕不跟人打交道的。
……
滿月生病了,可能是吹着了冷風,他有點咳,鼻子也不舒服,睡覺的山洞不能燃油燭了,他聞着那味道睡不好,老是往被窩裏鑽,撈出來了就咳嗽,只能熄了油燭,晚上給他喂奶換褯子擦屁股只能摸黑弄。
滿月是能睡好覺了,兩個大人卻不成了,有油燭的時候,秋菊一個人就能把他伺候利索,現在必須兩人都起來,鐵牛要光腳下炕,拿着褯子出去對着油燭看上面有沒有粑粑,要是憑手摸,屎能糊一手。
一晚上醒個兩次,熬到滿月病好,兩人眼下都是青黑的,而且這小祖宗還徹底聞不慣油燭燃燒的味道了,鐵牛說這回到了她才懷孕的晚上了。
秋菊想起之前采菌子的時候,松樹身上挂的有松油,她燒火的時候遇上松枝或松油的時候,火會更大,柴禾也更耐燒,她起了用松油做油燭的想法。
實在是摸黑起夜的晚上太難熬了,孩子吃飽喝足了人倒是清醒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吧,感覺沒睡一會娃娃又醒了,然後天都快亮了,秋菊決定必須抓緊時間做新的油燭。
秋菊發現小毛驢每天下午都會進山,一晃悠就是一個下午,所以她就把要出山谷的事放在上午,既不耽誤她的事,小毛驢也能在山裏好好的磨練狩獵本事,将來好教它的崽兒。
但她永遠都想不到,小毛驢進山是去大吃大喝去了。
照舊是把睡着的滿月悄悄送給他阿奶帶,秋菊提個小竹籃,竹籃裏放了個磨尖的竹片,帶着小毛驢往松樹林走。
松針已經開始變綠了,秋菊循着有折斷樹枝的松樹,在樹幹和地上尋摸着,半下午下來也撿了不少,松樹上還有不少松油,但秋菊不确定一定能做成功,撿着這些就打算回去了。
而小毛驢跟着她走到山腳下就不走了,秋菊喊了兩聲,只見它搖尾巴卻爪子不動,就知道它玩高興了,要進山了。
秋菊沒再喊它,說了句“晚上早點回來,山裏不安全”就走了,等秋菊進了山谷,回頭看小毛驢還望着她呢,她搖搖手,進去了。
小毛驢也轉身走了。
剛走過有人類活動的地界,灰狼就含只兔子蹿了過來。
秋菊回到家,沒有去接滿月,那裏孩子多,沒見着她的時候也還好,哭幾聲就不哭了 ,照着平時喂奶的點過去就行了。
秋菊把松油塊擱鍋裏加熱融化,用小勺舀進兩指粗的竹筒裏,浸在動物油裏的棉線也用細枝兒上壓進去,帶松油微凝固了就把細枝兒抽出來。
鍋洗幹淨,洗了手,該喂娃了。
秋菊慌裏八張的鎖門往外跑,跑到半路就看見婆婆抱着大嗓門在山洞外面的山道上到處瞅,看見秋菊過來,臭小子哭的越發凄厲了,他阿奶躁的趕忙往山洞裏走,秋菊也是趕緊跑,這臭小子太惱人了,不吃一點虧。
話都沒多說,抱着大嗓門往小山洞走,掀開簾子就掀衣裳,先把這小破嘴給堵上。
耳朵終于清淨了。
到了晚上,竹筒裏的松油已經凝固了,就是倒不出來,等鐵牛回來了,秋菊讓他用刀把竹筒破掉。
暗黃卻透亮的松油燭出來了,裏面的棉線都能看清楚,秋菊點燃棉線。
嘿,能燒着,松油燭能用,就是有點費時間,做一只油燭要花半天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