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劉希文不顧岳霄的掙紮,一把撕開他的上衣袖子,把針頭刺進前臂的靜脈裏,透明的液體緩緩地進入了岳霄的體內。
這種肌肉松弛劑起效很快,死命掙紮的岳霄很快全身無力倒在床上,而這時注射器裏還有一半的藥劑。
「希文,好了,希文,」岳霄用盡全力才說出話來,「我呼吸困難了。」
劉希文搖頭表示不信,堅持要把注射器裏的藥品打完:「你放心,我仔細計算過劑量的,一會兒就把你手放開。」
岳霄說不出話,艱難地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呼吸上,可還是臉色發青、呼吸困難。因為缺氧,他黑亮的雙眸帶上了三分霧氣,漂亮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劉希文。
劉希文心裏登時一軟,想到一會兒還要「劇烈運動」,笑天要是一口氣喘不上來,他真要後悔死的,這麽想着,手下就軟了,連忙抽出針頭,把剩下三分之一液體的注射器放在床頭。
岳霄再不似平時的倔強,柔順地躺在床上,全身無力,任人擺布,睜大眼睛有些恐懼地看着正脫衣服的劉希文。
岳霄的眼神總讓他心軟,劉希文柔聲安慰道:「放心,我不會粗暴的,要是你老老實實,以後也不會再給你打肌松劑。」
只穿着內褲的劉希文解開岳霄的雙手,戒備地等了一會兒,可岳霄在藥力作用下,全身像小娃娃一樣柔軟。劉希文放下心來,注射的劑量雖然只有預定的三分之二,也足以讓笑天站不起來的。
他激動地撫摸着渴望已久的身體,喃喃地說道:「明知道你是會騙人的,我就是放不下來,你騙我也好,罵我也好,反正你別想再離開我一步。」
他一顆一顆地解開岳霄的紐扣,岳霄胸前的肌膚露了出來,兩顆淡紅色的突起還是那麽誘人,彈性的肌膚下是緊實飽滿的肌肉,充滿着青春的力量,不對——,他全身的肌肉都該是放松的!
劉希文察覺到異常,馬上就要張口大喊,然而岳霄的反應更快一步,一記手刀砍在他的側頸,劉希文立即昏厥了過去。
幾秒鐘之後,劉希文回過神來,岳霄已經用剛才的繩子綁住了自己,他想開口,卻發現已經全身無力。
岳霄晃了晃手中的空注射器道:「好主意,不過反倒幫了我,不然你喊叫起來,門口那兩個哥們我可不是對手。」
岳霄的動作迅速敏捷,并不見一點遲滞,劉希文滿臉的疑問和不可置信,艱難地開口說:「這,不可能,藥物,你是誰?」
岳霄聳肩邪笑道:「我是陳笑天啊,可惜,我不怕這種藥物。」
他迅速整理好上衣,打開電視機,借着電視裏的音樂聲說道:「劉先生,我再放過你一次,只要你現在給樓下打電話,放了我的同伴,以後陽關大道随你走。」
「希文」馬上變成了「劉先生」。
劉希文死死咬着嘴唇,他又一次被這個家夥騙了,而且這次更加狼狽,只穿着一條內褲被綁在床上。
他吃力地道:「休想!有本事你下樓救他。」
岳霄知道,琥珀酰膽堿在血液裏的半衰期很短,劉希文很快就能恢複力氣大聲呼救。無奈,他只好抓起地上的襯衣塞進劉希文的嘴裏,輕輕地走到後窗,看能不能從後面逃走。
剛打開窗戶,就看見一張滿是傷痕的臉,窗內窗外的兩個人同時大吃一驚:「是你!」
不愧都是國際刑警的尖子警員,他們竟然同時擺脫了敵人。蘇毅眼角嘴角都裂開了,來不及擦去血跡,花着臉說:「後面有一個望風的,也被我解決了,我上來救你!」
岳霄被劉希文三個耳光打得雙頰紅腫,卻還不服氣地說道:「我才不用你救!正要下去救你!」
他們隔着窗子相視一笑,笑對方的狼狽,也笑這種無與倫比的默契。
岳霄指指門外,又伸出兩個手指,蘇毅會意,拿起一張椅子躲在門後。岳霄大聲呼喊起來,把一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門口的兩個傭兵馬上推門進來,卻前後被蘇毅打昏。
捆好屋子裏的三個人,關了燈,蘇毅和岳霄從二樓的窗子爬下。一個大個子黑人昏倒在地上,手腳被襯衣捆住,蘇毅生氣給了他一腳說:「媽的!這家夥可能以前是個拳擊手,那一拳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打架可不是只動拳頭不動腳的!」
岳霄拉住蘇毅,從這幾座一模一樣的別墅後面穿過小花園,整理好傷口,從酒店的員工出口迅速離開了。
酒店因為被卡斯蒂略包場,所以非常冷清,走過停車場的時候,偌大的空間只停了四輛車。
站在酒店外的密林裏,蘇毅有點沮喪地問:「怎麽辦?」
他們沒有解決掉林嘉華的問題,沒有拿到「醉情人一號」,雖然進入了卡斯蒂略的制毒工廠,但是所得情報零碎無用。重回卡斯蒂略的巢穴已經不可能,他們的任務基本上宣告失敗。
岳霄沒有說話,蘇毅又道:「我們是不是該打馬裏奧·加西亞給的那個電話號碼,然後在哥倫比亞官方的安排下離開?」
岳霄從林木的縫隙裏看着酒店的後牆,慢慢地問道:「馬汀不是說過,酒店被卡斯蒂略包下了嗎?」
蘇毅一時沒有抓住岳霄的思路,遲疑地回答:「是的。」
「你注意到那幾幢別墅了嗎?」岳霄掰下身邊一根樹枝,一片片撕着上面的葉子,「有兩幢都亮着燈。」
「卡斯蒂略今天也住在這裏!」蘇毅驚呼,「你難道?!」
「是的,我不甘心就這麽失敗,」岳霄堅決地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停車場上只有四輛車,三輛還是小車,也就是說,除掉劉希文方面的六個人,卡斯蒂略帶的手下不會超過十人。」
「林嘉華八成也在,」蘇毅沉吟着說,「我記得莫妮卡說過,卡斯蒂略總是把那張配方随身攜帶,那麽,我們此行的目标現在全部都在那另外一幢亮燈的別墅裏。」
岳霄微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以為是禍,沒想到是福,如果是在卡斯蒂略的老巢裏,別說我們兩個人,就是派特種部隊強攻也難成功。」
「沒有那麽簡單,」蘇毅提醒說,「就算不到十個人,那也肯定是他手下的精英。」
「我們是精英中的精英,我絕對不會甘心這麽窩囊地打道回府。」岳霄狠狠地掰斷手中的樹枝。
蘇毅更不甘心,這是他第一次出大任務,卻被毒販當成墊腳石利用,這種恥辱,他一輩子都不會釋懷的。
他知道,這太大膽了,幾近瘋狂,不但嚴重違反國際刑警方面的規定,還可能引發國際級的争端,可機會就在眼前,他願意冒險,即使回去受處分也甘願。
但是,這個計畫還需要重型武器支援,他們臨時起意,也沒有搶奪劉希文手下的武器,現在再回去拿太危險了吧?
岳霄突然笑了:「對了,這裏是聖何塞啊,多嘴的馬汀透漏了不少消息,我有寶藏藏在聖何塞附近呢。」
步行了一段路,來到了距離酒店不遠處的高爾夫俱樂部,岳霄潛入停車場,不一會兒就毫無聲息地偷出了一部墨綠色的越野車。
「你還會這一手?」蘇毅吃驚地坐上車子。
「誰讓我當黑社會的時間比當員警還長呢?」岳霄拍着方向盤反問,在這種時候,虧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開着車來到前些天藏匿槍枝的山洞,扒開虛掩的石塊,兩支烏黑铠亮的M16突擊步槍赫然在目。
蘇毅槍法很準,但沒有用過步槍,他拿起一支M16,裝上彈夾,感受了它的質感和重量,瞄了瞄遠處的一棵樹,試了試扳機和保險,心裏的把握漸漸多了幾分。
岳霄拿起另外一支M16。但是那兩把手槍,有一把被卡斯蒂略「暫為保存」了,岳霄把僅剩的一把手槍交給蘇毅說:「你步槍用不習慣,拿着這個防身。」
蘇毅別好槍,奇怪地問道:「你不是先知吧?怎麽能想到事先把槍藏在這裏?」
岳霄苦笑道:「歪打正着,我想到從卡斯蒂略那裏逃出來之後可能會用槍,可絕沒想到會用在這樣一種狀況。」
把槍枝彈藥還有其他那些藏在這裏的食物、吊床等都搬上車。這次蘇毅開車,岳霄仔細清點了他們的武器:突擊步槍兩支,三十發的步槍彈夾六個,手槍一支,七發手槍彈夾四個,多功能軍刀一把,繩子若幹。
如果是暗中突襲的話,這簡直可以消滅一個連隊了。岳霄滿意地規整了武器,跟蘇毅商量好行動計畫。
夜色濃到化不開,岳霄和蘇毅沿原路返回酒店。劉希文住的那一幢別墅黑黝黝的,沒有一點生息,顯然是都還沒有掙脫開,而另外一幢,則有燈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露出來。
他們像最耐心的狙擊手那樣隐藏在別墅後面的花園裏,隔着花牆看卡斯蒂略住的別墅。
門外的崗哨已經換過一次班,時間大概是淩晨三點多鐘,新換的兩個哨兵剛從好夢中醒來,不耐煩地打着瞌睡。他們并不緊張,因為在這個國家裏,連政府也不敢輕易招惹卡斯蒂略這樣級數的毒販。
蘇毅拾起一塊小石子,輕輕地扔了出去。
響聲讓兩個衛兵警惕起來,狐疑地朝這邊走過來,可他們剛轉過花牆,就被雙雙勒住了脖子。蘇毅和岳霄的動作快如閃電,兩個哨兵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被勒得昏死過去。
把這兩個人死死捆住,岳霄和蘇毅直接爬到了二樓的主卧室——拜劉希文所賜,他們對這幾幢別墅的內部結構非常熟悉。
窗子虛掩着,裏面有輕微的呼吸聲,一個沉重,一個輕微,共有兩個人。岳霄打了個手勢,他們同時躍進了窗子。
卡斯蒂略馬上驚醒,大聲喝道:「什麽人?!」
岳霄馬上用M16的槍管頂住卡斯蒂略的腦袋:「将軍,夜很深了,請您說話小聲一點。」
蘇毅打開床頭複古式的流蘇臺燈,床上另外一個人果然是林嘉華,他肩膀裸露着,臉色鐵青,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毯子死死裹住自己的身子。
卡斯蒂略什麽樣的風浪沒有見過?他很快鎮靜下來,冷笑着說:「你們兩個膽子不小,既然逃出來還不敢快逃命,跑到我面前送死。」
岳霄拿起卡斯蒂略放在床頭的手槍放進自己的口袋,道:「恐怕現在被槍指着腦袋的是将軍您自己,而說狠話的應該是我們。」
這時,林嘉華冷冷地開口問:「你們到底要怎樣?」
「要你啊,」岳霄沒正經地說道,「請林先生跟我走吧,你現在這位主人,不嫌太老了一些嗎?」
林嘉華又羞又怒,說不出話來,蘇毅連忙咳嗽一聲,示意岳霄說正題。
岳霄嘴上胡說着,心裏其實已經把卡斯蒂略身上東西分析了個遍。
莫妮卡親口說過「那東西卡斯蒂略天天帶在身上」,卡斯蒂略現在除了穿着酒店的睡衣,就只有胸前一塊懷表和手上一只腕表了,但沒有人會同時戴着這兩樣功能重複的東西吧?
「請将軍自己動手,」岳霄退後了一些,「這是一場搶劫,我想要你的懷表和腕表,還有你這位英俊的小奴隸。」
卡斯蒂略和林嘉華同時變色,卡斯蒂略看着黑洞洞的槍口,忍怒道:「好,這次是真要栽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把兩只表都摘了下來,伸手要遞給岳霄。
岳霄沒動,嘴角輕笑着說:「請扔過來就好。」岳霄一手端槍,一手攤掌,小心至極,門外還有至少五個卡斯蒂略的爪牙,任何一點疏忽都是致命的。
卡斯蒂略好像已經不再冷靜,恨恨地把懷表和腕表扔給岳霄,岳霄抓住了懷表的金鏈子,但是腕表咔塔一聲掉在了地上。
就這麽一點聲響,外面就有人警惕地問道:「将軍,有什麽事情嗎?」
屋裏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遇到這樣的生機,卡斯蒂略和林嘉華幾乎同時張開嘴要呼救,然而蘇毅拿槍死死指住林嘉華,岳霄也把食指重重的放在扳機上,努嘴示意卡斯蒂略小心回答。
「沒事兒,」卡斯蒂略在槍口下別無選擇,大聲說道,「只是口渴,打翻了水壺。」
雖然只是一句普通的話,但是蘇毅和岳霄同時感覺到不妙,卡斯蒂略的話太多了,而且熟練得就像練過一樣。
門被猛地撞開了,一個拿着手槍的男人闖了進來。卡斯蒂略那句話果然是個暗號!
蘇毅來不及多想,一轉身連開兩槍,都打中了男人的前胸,男人倒下的時候手槍也響了,打在天花板上彈開了。
幾乎與此同時,岳霄毫不留情地朝卡斯蒂略開槍了,他瞄準的是腦袋,決心一槍致命。
可就在手下人闖進來的同時,卡斯蒂略一把把林嘉華抓到自己前面,而當那個手下被蘇毅擊倒的時候,林嘉華後背上已經血流如注——卡斯蒂略用林嘉華擋住了岳霄那致命的一槍。
林嘉華倒卡斯蒂略懷裏,不能置信地喊道:「将軍!」
他尊敬和摯愛的将軍竟然把他當成人體盾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因為血液進入了氣管。
卡斯蒂略人高馬大,雖然年近五旬,動作卻依然敏捷,他把林嘉華整個人當做一件武器抛向岳霄的槍口,然後在地上翻滾着往衛生間的方向而去。
此起彼落的四聲槍響,在安靜的夜裏能傳到幾裏之外,幾乎是一瞬間,四五個大漢跑了過來,兩個拿着步槍,其他則是手槍。
岳霄被林嘉華的身體一撞,摔倒在地,卻正好躲過了來人的第一波攻擊,他用床當做掩體,躲了起來。
蘇毅在第一時間撲到旁邊的書桌後面,從門口處來說,是一個死角位置。門只有那麽寬,即使再多人過來也只能一個個進來,前兩個進來的人被蘇毅一槍一個,幹淨利落。
剩下的人害怕了,只敢躲在門外放冷槍,趁此機會,岳霄匍匐着也往衛生間而去,一槍打壞門鎖,裏面的窗子開着,卻不見卡斯蒂略的人影。
岳霄站在浴缸上往下看,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從地上站起來要往花園裏跑去。岳霄冷笑一聲,把槍枝在窗臺上,調成連射狀态,稍微瞄準了一下,就朝黑影開始掃射,将近三十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黑影倒在地上不動了。
岳霄搖頭說:「我的确害怕将軍,得罪你的人沒有好下場,所以,只好要你的命了,死人是不會報複的。」
裏面的槍戰也結束了,蘇毅痛苦地捂着左腰部位,一顆流彈從他身後的牆上反跳到他腰上,上衣劃破了,子彈造成了一道七八厘米的擦傷,所幸傷口不深,而屋子裏的其他人都倒下了。
岳霄拾起地上的腕表,按照事先的部署來到牆角。翻牆而過,那部偷來的墨綠色越野車停在那裏,當車啓動的時候,只聽見尖利的警笛在酒店的正門處響了起來。
岳霄開着車,往東南方向的密林開去,蘇毅一言不發,忍痛處理腰上的傷口。天漸漸亮了,車子的油表走到了紅區,油快耗盡了。
岳霄和蘇毅下車,把武器、食物和吊床搬下來,聯手把車推進一條大河,以免被員警或者卡斯蒂略餘黨發現蹤跡,況且,前方的樹林越來越密,車輛根本無法通行。
他們殺了六個人,帶上林嘉華就是七個。雖然他們是國際刑警,雖然被殺的都是毒販,但這個事情并不在原先的計畫之內。
尤其是在這個神奇的國家裏,曾經有一度,可卡因的出口占國民總産值的一半以上,國民的九分之一都在從事可卡因生産,無數政府、議會、員警和軍隊的高官被毒販收買。
行動的時候,多少有些沖動。可是現在冷靜下來,不免覺得害怕。卡斯蒂略一時大意,以為政府不會拿他怎樣,可是岳霄和蘇毅卻初生牛犢不怕虎,結果了這個大毒枭。
「太莽撞了,」蘇毅嘆道,「我們明确違背了哥倫比亞方面的初衷和國際刑警的規定,雖然我也認為,卡斯蒂略死一千次都死有餘辜。」
岳霄道:「沒有人會知道,即使知道也沒關系,只要躲過這一段時間。因為我們的行動,林嘉華死了,配方也落到警方手裏,這個年産幾千公斤的冰毒工廠完了,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而我們做到了。」
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中,但是因為樹林過于茂密,只有不多的幾縷陽光透過樹冠照了進來,林子陰沉壓抑,讓人難辨東西。
「我是不敢打那個馬裏奧?加西亞給的電話號碼,誰知道哪個員警是受過卡斯蒂略賄賂的?」岳霄停了一會說道,「我們現在在東南部瓜伊尼亞省的聖何塞附近,這裏離哥倫比亞、委內瑞拉和巴西三國的交界處不遠,我建議,從雨林裏穿過國界,到委內瑞拉境內再做主意。」
蘇毅嘆口氣說:「現在是二月份,雖然是雨林裏的旱季,但是要穿過去談何容易,我現在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岳霄拿出一直沒有派上用場的奧托叢林王軍刀,他晃晃這把精致的黑色軍刀:「我們不是要深入亞馬遜,只是從它的邊緣掠過,再說,還有把叢林之王呢。你看,這裏不是指北針嗎?」
果然,不大的刀柄尾端設計精妙地安裝了一個夜光小圓盤。
蘇毅疑惑地看着岳霄問:「為什麽我總覺得每一步都在你的計畫之中?有些事情古裏古怪的。」
岳霄眨眼笑道:「因為我很聰明,料事如神啊。不管我做什麽事情,都要先做好最壞的打算,永遠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不管有再大的疑惑,蘇毅也只能接受岳霄的建議。前方人跡罕至的雨林固然危險,但後面這些遍布哥倫比亞全境的毒販們則更加致命。
◇
有一種說法是,亞馬遜河是以一個印第安語的辭彙命名的,意思就是「毀船者」。亞馬遜無數的支流不僅水量大、水流急,河道裏還遍布着碩大的圓木,像明礁暗礁一樣摧毀過往的船只。從這種說法足見亞馬遜地區的險惡。
不過,岳霄和蘇毅要北上委內瑞拉,所以不能坐着排筏或獨木舟順流南下。他們艱難地行走在堆滿落葉的「路」上,還要小心腳下,以免踩到蛇或者泥塘。
第一天的行進沒有任何問題,行李不重,又知道長途跋涉不能急于求成,只走完了計畫的路程,就坐下休息。
傍晚,兩人來到一片池塘,水像清泉一樣汩汩地從一邊山石中流出來。池塘很淺很清,水裏沒有植物也沒有魚,可以直接看到池底的鵝卵石。池塘的另一邊則漸漸縮窄,最後像小溪一樣注入另一條大的河流。
「今天就在這裏宿營!」岳霄高興地奔向泉眼處,暢快地喝了幾口,然後放下背包,脫下衣服,小心地把頸中一直帶着的項鏈摘下包好,然後用一個優美的姿勢迫不及待地躍入水中。
二月份的南美,氣溫很高,為了防止蚊蟲和螞蝗叮咬,他們一直穿着長衣長褲趕路,森林裏又悶熱無風,難怪見到這個清澈的池塘岳霄會這麽高興。
這裏雖然不是原始森林的深處,但也人跡罕至,岳霄可以光裸着身子自由自在地游泳。
蘇毅不自然地轉開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戀,可是,卻跟岳霄上過兩次床了。他不是那種随便的人,可以用一句意外把所有的事情一笑而過。事實上,他發覺自己常常會不自覺地凝視對方,好像要看清身邊這個人,看清他的矛盾,他的神秘,他的若即若離。
一旦你想要探究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是因為已經不自覺地愛上了他。
蘇毅不敢再往下想,他脫下上衣,查看腰部的傷口,雖然有點紅腫,但應該不會嚴重感染,這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擦傷而已。
岳霄游了過來,扶着岸邊的石塊問,「傷口沒問題吧?如果下水可能會感染的,就在岸上擦洗一下吧。」
蘇毅點點頭,脫下上衣放在一塊大石頭上,然後仔細地避開傷口,用清涼的泉水擦洗身子。他現在又和岳霄赤裸相對了,他告訴自己不要亂想,可目光卻一直追随着在池塘裏游泳的人。
岳霄像一條魚一樣游得優雅自然,蘇毅終于死心地停下自己的動作,坐在池塘邊的卵石上專心看他游泳。岳霄膚色健康,四肢修長。他的泳姿并沒有任何誘惑的味道,可每一次拍水,每一次轉身卻都有一種讓人戰栗的美感。
蘇毅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他胸前的乳首上,那裏受了涼水的刺激,收縮着突起來,就像做愛的時候,每當被撫摸或者輕咬時一樣的反應。
岳霄突然回頭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就像最後的催化劑,蘇毅的小腹處一陣火熱,脹大的分身頂起了單薄的衣物。
蘇毅脫下身上最後的兩件衣服,步入齊腰的水中,岳霄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促狹地笑了,嘴角漂亮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蘇毅抱住他,不由分說就吻上了他的嘴。
岳霄環住蘇毅的脖頸,一邊回吻一邊輕輕扭動身軀。在泉水的潤滑下,肌膚相親的感覺特別奇妙,很快,蘇毅就感覺到岳霄的東西硬硬地頂着他的大腿。前兩次,他都沒有觸碰過岳霄的這個部位,但這時,他卻在一種莫名的沖動下大力地握住了。
可能是蘇毅用力過猛,岳霄「啊」地叫了起來,但聲音裏不只是痛苦的意味。這聲音給了蘇毅莫大的鼓勵,他在水流裏套弄岳霄的下體,岳霄則随着他的動作發出若有若無的呻吟,最後幹脆全身無力地靠在蘇毅的肩膀上喘息,他們身邊漾開一層層的波紋。
這個岳霄就是能讓人發瘋,不管是第一次時候的狂野,第二次時候的默契,還是現在的柔順。同樣一個人,卻在每次做愛的時候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蘇毅迫切地想看到他高潮的樣子,但手下過重的動作讓岳霄皺着眉推開了他。
岳霄拉着蘇毅來到岸邊,讓蘇毅躺倒卵石上,道:「你腰上有傷,不要泡在水裏,我來。」
岳霄站在水裏,俯身含住了蘇毅的堅硬,雙唇緊緊包裹着,舌頭不住打着圈兒,他濕淋淋的頭發貼在蘇毅小腹上,不斷上下的動作猥亵又煽情。
蘇毅捧住他的頭,舒服地嘆息着,快感不僅僅是那一處,而是像水波一樣,一股股流向全身各處,連身下的卵石都不再硌人;快感也不僅僅是生理上的,被同是男性的人含在嘴裏服務,那種征服的快感是無與倫比的。
太陽已經快下山了,雨林裏的光線蒙昧不明,但又明亮得可以看清彼此的表情。
岳霄技術高杆,幾次讓蘇毅忍不住要射出來,可在最後關頭又放緩動作,這讓蘇毅享受到了長時間的空前快感,卻依然堅硬如鐵。
這時,他突然吐出蘇毅的東西,擦了擦嘴角的涎液。蘇毅按了按他的頭,示意繼續,岳霄吸氣說:「你的東西可真是我見過最大的,下巴都酸了。」
岳霄的話無心,蘇毅卻突然不悅起來:「你是在炫耀自己閱人無數嗎?如果你把這當作游戲或者發洩的話,那現在就可以結束了,我從不玩感情游戲。」
岳霄嗤嗤笑了,說:「你吃醋了嗎?」
蘇毅拉下了臉,坐起來轉身不說話。
岳霄也坐下來,靜靜地等着森林完全被黑暗籠罩。好久,他突然伸手摟住蘇毅,蘇毅渾身肌肉一僵,但也沒有拒絕。
岳霄還是像小狗那樣不斷嗅着,輕輕地說:「我喜歡你的味道。我告訴自己不要愛上你,可是卻一點點被你吸引。只要看你一眼,心情馬上多雲轉晴。你不懂得做作,永遠像陽光一樣直接。」
蘇毅情不自禁地抱住岳霄:「我其實什麽都不明白,以前都是女孩們主動示好。我不懂,可是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我迷惑了。」
岳霄笑了:「小心啊,蘇毅,同志之間妄談感情,大多只能讓自己受傷。所以我拼命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被你吸引。」
蘇毅搖頭說:「不,我不是同志,除你之外,我無法想象跟一個男人做愛。」
「是嗎?」岳霄又伸手撫摸蘇毅還沒有完全消退的下體,「那你想跟我做愛喽?」
不是想,是急切的渴望,類似與消渴和饑餓般的感受。
蘇毅的分身用驚人的速度恢複了硬度,他從背後進入了岳霄。他們剛剛表露了彼此的心跡,這次做愛,不再是單純的欲望或者發洩,他們愛,所以做愛。
可能是體位不太舒服,當蘇毅滿意地射在岳霄體內的時候,岳霄還直挺挺地沒有發洩出來。蘇毅自然而然地含住了,他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做這種事情,可聽着對方呻吟,他發現自己這麽做竟然也有一種奇妙的快感。
岳霄在高潮來臨之前及時推開了他,幾股液體射在了地上。那一刻,蘇毅第一次确認,他已經完完全全是個同性戀了。
被蠱惑也好,被勾引也罷,蘇毅向來是個堂堂正正敢擔當的人,他确認了心意,就會勇敢地承認,他愛上了一個男人,這有點不對勁,但他絕不會退縮。
岳霄堅持要自己處理善後,蘇毅只好由他。蘇毅打開背包,取出那兩張吊床,在水邊選好了合适的樹木,并排綁好了吊床。
吊床在沒有躺人的情況下,就像一根比較粗的繩子一樣。蘇毅把吊床的網子拉開,試探着側躺了上去,沒想到那吊床瞬間翻了過去,蘇毅剛才太過「用力」,這時候體力不足,一下子摔倒在矮草上。
「哈哈哈!」岳霄大聲笑起來,「你連吊床都不會上!國際刑警的青年才俊摔了個嘴啃泥!」
蘇毅狼狽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草梗說:「你那張嘴不說點諷刺的就睡不着覺嗎?」
岳霄來到蘇毅這裏,先騎跨在吊床上,用雙手慢慢分開,然後先小心地一點一點坐上去,最後終于穩穩地躺在了上面。
蘇毅照着樣子也睡下了,只聽岳霄迷迷糊糊地說:「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