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第一插班生

第3章 成績

接下來的考試幾乎是上午那一場的翻版。

星際史、地理……沈哲曦對帝國的現狀幾乎一無所知。

他的監考老師很痛苦，可其實他自己也很痛苦。

這種面對考卷茫然無措的場景，對他來說幾乎是一種完全陌生的體驗。

開學考試結束後，沈哲曦匆匆回了宿舍。不知道為什麽當天晚上只有他一個人在，其他舍友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問過Q16後，他才知道原來宿舍有一間是沒人住的，也就是說有兩名舍友晚上沒回來。

經受了挫折的沈哲曦躺在床上，利用移動終端登陸上了星網。

剛登上去就看到沈夫人給他一連發了十餘條的消息，全是打探他在萊登斯情況的，當然并不是他過得如何的，而是問他有沒有把握好機會，結實貴族圈子的少爺小姐……

沈哲曦不想再受她消息轟炸，只得随便給她回複了幾條，把她敷衍過去了。

随後他在網上沖了一晚上的浪，不僅把學校的各種設施全部摸清楚了，還了解了一下星際的發展史。

之前在沈家，因為原主的腦袋磕壞了，他一直在養傷，所以也沒有好好了解的機會。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地球早已因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毀滅了。

漫長的冰雪時代結束後，地球的原住居民血脈也幾近于滅絕，而對于那些基因經歷過重組、融合和改造的強大帝國人而言，那就是一個非常遙不可及的存在。

因而他們都稱地球為古地球。

沈哲曦一個人躺在床上，忽然心生幾分悲戚與涼薄。

應該是回不去了吧？

不過其實那邊也沒什麽特別值得他留戀的了。只是可惜和那些一起奮鬥過的同學、老師也就此離別了，因為他是在趕高考的半路上穿越過來的。

也許原本的他已經死了也說不定？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他面臨的問題，這些才是當下最棘手的。

好在他是不會輕易被擊垮的，大不了從頭再來……

個鬼啊。

“……”第二天早上，當沈哲曦站在教室外的走廊裏，看着電子屏上不斷閃過的開學考成績，他心裏如是想道。

星際史、地理、機甲常識與指揮理論三科全部挂科，機甲常識與指揮理論的分數更是來到了個位數。

九百多名一年級新生，他光榮地取得了倒數第三的好成績。據說倒數第一還是個身體不适沒考完三科的。

然後還在電子屏上反複公示着，簡直和鞭屍無異了。

今天上午的大課正好是指揮系馬歇爾老師的通識課。

馬歇爾老師有着一頭标準的地中海式發型，這讓第一次見到他的沈哲曦有過那麽一瞬的驚奇：這麽多年過去了，人類難道還沒解決中年禿頂這一大難題嗎？

帶着這樣的疑惑，沈哲曦成功地和這位老師對上了眼。

馬歇爾輕蔑地一笑，站在講臺旁抖了抖手中的一份試卷。

是的，那正是沈哲曦的。

“某些同學居然還有臉看向我——”馬歇爾說着将試卷翻了個面，以便展示給底下的學生看個清楚，“都看一看！這就是咱們班的插班生沈哲曦同學的開學考答卷。我真是痛心啊！我們偉大的帝國将來難道就要靠着這樣的人來建設了嗎？”

底下的學生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他們是熱衷于看沈哲曦的熱鬧的，畢竟在他們看來，沈哲曦的入學簡直就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

體質精神雙E等級？

要知道能考入萊登斯軍事學院的學生有幾個不是在A等級的啊！

沈哲曦看着自己被馬歇爾反複展示着的試卷，相較于其他同學，他的桌上顯得格外空蕩。

他身前的一名梳着高馬尾的女生忽然回頭看了他的桌面一眼，欲言又止地停頓了兩秒後，又轉了回去。

之後的百餘分鐘裏，沈哲曦基本都是在馬歇爾的挖苦和嘲諷中度過的。

馬歇爾很喜歡提問他，語氣是那麽尖酸刻薄，然而他又很難回答出來，于是不斷地引來更多的嘲笑。

沈哲曦一次次淡定地坐下，忽然覺得自己的抗擊打能力居然如此強悍，不禁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贊。

……

上午的課終于結束了。

沈哲曦照舊一個人收拾東西，再準備一個人離開。

現在這種情況，要交朋友實在是很難的。

沒想到的是，他剛要起身，面前就傳來一道聲音來——

“你這樣子何必進萊登斯呢？雖然我也不太喜歡你吧……但是我都看不下去了。”

說話的人是之前在課上回頭看他的那名女生。

沈哲曦快速掃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

白萱萱。

“萱萱！你不走嗎？”門外有幾個同伴似的女孩子朝這邊喊道。

白萱萱只回了句：“你們先去食堂等我吧！”

見沈哲曦只是單純回看着她，白萱萱忍不住又說道：“我的話可能直了點，但是……元帥是帝國的英雄，說真的，你是真的配不上他，還是早點放棄吧。”

作為萊恩元帥後援會的成員之一，白萱萱将元帥當做了自己的偶像。

保護偶像，是粉絲心□□同的責任。沈哲曦一家各種騷.擾萊恩元帥的事早就傳到主星了，因而沈哲曦也成了她們後援會群裏被批判的常客。

不過她作為粉絲還是很理性的，并沒有因為這樣就直接加入嘲弄和欺負沈哲曦的行列中來。

她上課的時候見他也沒個卷子，場面又特別尴尬，一度也想過回身借卷子跟他一起看，可是一想到馬歇爾老師全程盯緊了沈哲曦，她就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

馬歇爾老師非常喜歡挖苦學生，尤其是成績差的和平民出身的。白萱萱家裏也是普通家庭，因而很不喜歡這位馬歇爾老師，盡管對方确實在學術上有很高的能力。

沈哲曦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火紅色的馬尾辮格外引人注目，他記得這名女生在班裏的人緣不錯，開學短短一周的時間，課間時候她身邊就已經圍上了好幾個好朋友。

成績貌似也不錯？

想了一陣子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哲曦忽然道：“謝謝你的提醒。以後如果我有不懂的問題可以請教你嗎？”

“……”白萱萱近乎呆滞地看了看對面的這位插班生，只覺得此人的性格和傳聞中的似乎完全不一樣啊。

而且據她這兩天的觀察，對方非常能忍的樣子，周圍同學有過去挑釁的，他也都當做沒聽見，好像一點都幹擾不了他。

不過成績也是實打實的差。

這點倒是很符合傳聞中不學無術的印象。

“你想問什麽？”白萱萱一臉狐疑地盯着他瞧，“你新書都還沒拿到吧？”

沈哲曦正要點頭，就聽到門口傳來動靜。

“拉莫班長！”白萱萱熱情地喊了對方一聲，見他抱了一堆厚重的書本，便起身想過去幫忙。

“不用。”抱着書本走回教室的拉莫神情淡漠，簡單地回絕了，然後把東西一路抱到了沈哲曦的面前。

沈哲曦擡頭看向對方，目光掃到對方身上那套穿得十分規整的學院制服，看起來頗有種熟悉的書卷氣息，恍然間忽然意識到，這些應該就是學院要發給他的新書。

“……謝謝。”沈哲曦趕忙接了過來。

沈哲曦的體質是E，相較于那些體質A等級的同學來說，大概就相當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雞水平。

他滿心想要接下手，結果錯誤估計了自己的實力，只聽“咣當”一聲，雙手托住的厚厚一大摞書本就差點全都垮在桌上。

這堆書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沉得多。

某種層面來說也充分印證了體質E到底有多菜。

幸好那些嘲弄他的同學眼裏都還有學院的規定，否則一旦率先朝他動手的話，他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趕緊扶穩了那堆書，沈哲曦急忙扯出個笑容來表示感謝。大老遠幫忙抱過來也不容易。

不料對方當即垂眸，長長的睫毛遮掩住了此刻眼中的冷漠，似乎是刻意在回避他的視線。

顯然，對方并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

——沈哲曦的感覺是對的。

當天晚上，他回到宿舍時，發現同住的兩名舍友都回來了。

其中一名竟然就是他所在班級的班長拉莫。

他手裏還托着盆綠植，看不出來是什麽品種，也許是星際後來新培育出來的品種，總之看着被照料得不錯。

而另一名舍友喬維則跟在他的身後，相比之下個頭比拉莫又矮了一些，顯得有些嬌小，腳步走得很急，似乎生怕被拉莫甩下了似的。

可其實已經到宿舍門口了。

喬維努力和對方攀談着什麽，正在整理背包的沈哲曦大概聽到了幾句，好像是在說什麽社團之類的話題。

沈哲曦猶豫着是否要跟兩名舍友主動打個招呼，畢竟未來要同住一個屋檐，搞好關系是必需的，但見喬維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拉莫身上，他不好插話，只能遠遠地看了他們一陣。

他也是才剛從圖書館那邊回來，靠着白萱萱的幫忙，借了一些适合他補差的書籍來讀。

原本一直興奮地和拉莫搭話的喬維瞥了遠遠待着的沈哲曦一眼，見他從包裏取出來不少課外的書籍，沒憋住道：“裝什麽樣子啊。”

“我沒有裝樣子。”知道對方是在說他，沈哲曦盡量用最平和的語氣說完了這句話，眼眸中滿是認真。

他雖然現在是個學渣，可始終沒有喪失過自己在學業上的驕傲。

眼前的這些也只是一時的，他會用自己的努力把失去的一切全都拿回來。

喬維卻一臉嫌棄地轉過了頭去，幹脆無視了他，轉而對拉莫說道：“班長，你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我真想進你的社團啊。”

畢竟是一年級就被委任副社長的厲害人物，喬維打着給對方的社團招新幫忙的旗號，已經纏了對方好幾天了。只是看對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熱的，他還是死纏着不走才好不容易留下來幫忙的。

“你不适合這個社團。”拉莫淡淡地回了句，就往自己房間去了。

聽他這麽一說，喬維委屈地撇了撇嘴，轉身一瞧，連沈哲曦也抱着東西進屋了。

原本沈哲曦是打算在客廳看書的，正好可以等等自己還未見面的舍友，沒想到剛把書往外取，他們就一起回來了。

可惜頗有點相看兩厭的意思，沈哲曦也不想自讨沒趣，便提前回房了。

他簡單問了問Q16這兩名舍友的情況，原來拉莫是植物社團的副社長，而喬維昨天應該是和拉莫在一起做事去了，結果忙到太晚就沒回來住。

不過方才這樣觀察下來，想搞好關系的話似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哲曦撕開了一支營養劑咬在嘴裏，翻開今天剛從圖書館借來的《星際史入門指導》，一邊喝一邊看了起來。

他給自己訂好了今晚的計劃，前半個晚上讀入門指導書籍，後半個晚上預習一下明天的課程課本，否則再碰上馬歇爾這樣的老師，課上過得實在難熬。

補差，就從現在開始吧。

……

此時的星際帝國軍部。

夜幕悄然降臨，浩瀚的夜空中星光點點。

副官羅德剛剛收到了沈哲曦的開學成績報告，俨然已經被這超低的分數驚呆了。

羅德反複瞧了好幾遍，确定沒看走眼後才說道：“元帥，因為這次保送插班的事，卡文院長本來就對您很不滿意，現在看了這成績估計胡子都氣歪了。”

卡文院長是萊登斯學院的正院長，同時也是帝國的萊恩元帥當年的導師，素來以嚴謹和不通人情出名。

對面辦公桌前的身影正在低頭審閱着軍部今日的部分文件，可脊背挺得很直，似乎已經是多年形成的習慣了。

從上到下一襲黑色的軍裝，兩排整齊的衣扣系得嚴實而整齊，透露出衣物主人深沉而內斂的性格。

筆挺的身姿也襯得整個人愈發沉靜，一如陷入黑夜之中的一只蟄伏的黑豹。

已經習慣了自家元帥的無回應，羅德徑自繼續說着：“這樣下去怕是不出三個月就要被退學了。”

對面的萊恩這才停下了滑動的筆尖，淡淡回道：“當年的恩情還是要報的，畢竟也間接涉及到了帝國的利益。陛下也是希望給他一個能夠成才的機會吧。”

外面都傳言說是萊恩元帥為了償還當年的恩情，“照顧”沈家而要了保送沈哲曦進萊登斯學院的名額，而堂堂帝國元帥也的确有這個權限。

可其實真正做決定的并不是他，而是帝國當今的皇帝。

當日他和皇帝同在殿中，皇帝忽然談論起他這個所謂“婚約者”，言語中不免帶了幾分調笑。

畢竟外界都把沈家當成了笑話看，不少人都在為元帥而忿忿不平，認為元帥一家不必再一味的忍讓。

可當年沈哲曦的祖父的确功勞不小，那時候野心勃勃的聯邦挑起了戰争，進攻帝國的領土，正是在戰争最關鍵的時候，身在前線的萊恩祖父身受重傷，恰好被沈哲曦祖父救下了。

這在當時就相當于救下了整個帝國，只不過後來老皇帝有意壓了壓此事，所以外面傳的版本沒這麽複雜。

可是如今新繼任的皇帝竟然大手一揮，幹脆分了個萊登斯入學的名額給沈哲曦。

卡文院長那邊卡了許久，死活不肯答應，最後還是副院長出來當和事佬，終于是把這事給應下了，只是卡文院長如今見了沈哲曦的資質普查結果和開學考成績，怕是要恨死萊恩了。

總歸不可能說恨陛下，那就恨他這個要氣死他的學生吧。

整件事萊恩相當于背了個黑鍋，因為他本身是反對保送入學這事的。安撫沈家的辦法有很多，但是讓沈哲曦就這麽直接進了萊登斯，對其他學生實在是一件不公平的事。

奈何皇帝下了決心根本不聽勸。

想起當時在殿中的情景，萊恩也感到頗為頭疼，只是關于沈哲曦的事眼下又有了些新進展——

待羅德退出了自己的辦公室，整個空間終于安靜下來，萊恩才點開了自己的移動終端，查看那份來自研究所所長的報告。

【受檢者姓名：沈哲曦，年齡：十八歲，出身：莫哈特小行星，資質普查結果：體質和精神暫時無法定位标準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