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氣氛緊張到了極致,衛誠和鄭峻即将大打出手,隐元不得不趕緊上前阻攔。
現在絕對不是他們該打架的時候,隐元不知道他們到底還記不記得,外面有一堆敵人尋找他們的下落,要置他們于死地。衛誠兩人不在意外界無窮無盡的麻煩,居然有心情內鬥,隐元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們。
只是,隐元雖開口勸說,衛誠和鄭峻完全不聽隐元的和解之詞。
鄭峻這會兒相當生氣,聲音頻頻提高:“我不管你有什麽原因,你沒資格拖累言致。你憑什麽讓他為了你的安危整天擔驚受怕,憑什麽要為了你而遭到那些人的追殺。”
“我從沒要求他關心我的私事。如果可以,告訴他,永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兒,盡是礙手礙腳。”衛誠不滿回道。
“他辛辛苦苦趕來救你,你居然說這種話,簡直不識好歹。”鄭峻怒氣沖天。
衛誠依舊是滿不在意的模樣:“我又沒請你們幫助我,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夠解決,只要你們不要在一旁添亂就好。”
“哼,聽你的意思,我們不該救你?”鄭峻氣得一肚子火,“要不是我們,你以為你能從困陣裏面逃出來?”
聽到這話,衛誠頓時冷笑一聲:“要不是你們,我會被困在陣裏?”
衛誠和鄭峻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隐元實在聽不下去,再度說道:“別吵了,外面一堆敵人還沒解決呢。”
鄭峻咬牙切齒瞪着衛誠:“那全是他肆意妄為而樹立的敵人。”
“都是我的敵人,那你們留在這兒做什麽?”衛誠不屑地別過視線。
隐元一頭黑線,這兩人能不能別再吵了。
無止境的争鋒相對使得隐元頭暈,關鍵在于這樣根本不解決任何的問題。隐元不懂,難道這點小事比起外面的生死危機更重要?孰輕孰重明明是一目了然。
又過了一會兒,療傷結束的程言致睜開了眼睛。當前的情況極其緊迫,所有人不能當真完全靜下心療傷,僅僅是稍微緩一緩嚴重的傷勢就已足夠。
發覺鄭峻和衛誠的争執,程言致深感無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隐元見到程言致走上前來,苦惱地指了指衛誠他們,問道:“他們兩個一直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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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程言致沒奈何地點了點頭。
這會兒的情況還稍微好了一點,最初那會兒,兩人一言不合就打架,打得天翻地覆。大概是打架打累了,彼此都傷得重了,現在他們不再是動不動就出手。
然而,只要有争執,争執久了難免出現打架的風險。
一開始那會兒,程言致和隐元考慮的一樣,也嘗試過勸解,奈何效果甚微。後來,無計可施的程言致放棄了勸說,他只希望另外兩人不要吵得太過分。更何況,程言致勸架的劣勢十分明顯,他發不出聲音,再着急也開不了口,唯有看着彼此的矛盾無限擴大。
放下了勸架的想法,隐元問程言致:“你們在都城這麽久了,衛誠還沒能複仇嗎?現在是怎樣的情況?”
程言致若有所思,他一邊比劃,一邊告訴隐元:情況不太妙,父皇不知所蹤,皇宮內混亂無比。
當前的都城皇宮中,不僅僅有衛誠與程言致兩位皇子,還有另外的皇子皇女和祖巫後裔。這些人有些對權勢大有興趣,有些對争權毫無興致,程言致屬于後者。
原本權勢之争,衛誠不應卷入其中,偏偏衛誠一心複仇,毫不猶豫的沖進了皇宮。加之衛誠向來懶得解釋自己的目的,導致其他人将衛誠當作了争奪者之一,是他們□□的絆腳石。
丙國的現任國君,也就是衛誠和程言致的父親,他尚未确定皇儲,就已失去了蹤影。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也沒有人能夠找到他,這導致衆人無法确定新王是誰。
在這般無皇儲的前提下,一場慘烈的争鬥在所難免。
這場争鬥最大的意外,應當是都城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座水城。這般水勢對水屬相當有利,同時對衛誠這樣的火屬顯而易見的克制。
正因如此,程言致和鄭峻急急匆匆地鎖定衛誠的位置。同在都城內,只要衛誠停留原地一小段時間,他們就能溝通氣息且創建聯系,随之尋得衛誠的具體所在。
其實只要三個圖魂同心協力,足以發揮更大的作用,盡快解決皇宮內的風波。偏偏三人的狀态始終不契合,起初是衛誠十分不配合,後來鄭峻惱怒,以至于彼此的牽連數次切斷,程言致對此無可奈何。
迄今為止,太極八卦圖的威力不但未能發揮,還內讧不止。
幸虧衛誠和鄭峻留有底線,心知形勢兇險,兩人出手皆有所保留。要不然打趴一個,程言致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隐元與程言致不同,他早在入城前就已得知幡魂們聚集都城外。倘若衛誠他們突遭性命之憂,幡魂必定出手相助,所以隐元眼下擔心更多的是,他們能不能稍微消停一會兒。
對程言致和鄭峻而言,他們不喜歡争鬥,他們在都城停留了這麽長的時間,已是疲憊不堪,偏偏程言致勸不走衛誠,讓程言致他們盡早出城的願望落空。
衛誠不走,程言致不放心留衛誠一人在都城。不管怎麽說,程言致都把衛誠當作自己的哥哥,自己的親人,無論衛誠是不是這麽認為。
隐元正和程言致讨論下一步的安排,忽覺程言致的臉色大變。不單是程言致,衛誠與鄭峻同樣臉色不對。隐元心裏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見整座都城泛起蔚藍色的光芒。
隐元仔細一瞧,此前湧出的洪水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清澈的湖水,整座城市浸入藍色的湖水之中。随着湖水的光芒四溢,被水淹沒的城市居然逐步融化消失,一磚一瓦不複存在。
見狀,隐元大為吃驚。湖水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為何要吞沒這個城市,為何要讓城市徹底毀滅?
隐元偏頭看着程言致,剛要說話,他耳邊傳來一聲悲鳴。瞬息間,無數的湖水卷向隐元他們。程言致他們下意識躲避,隐元也連連後退。
然而,湖水覆蓋的面積廣闊,它最終卷住了隐元他們。三道水鏈抛向湖面,而一條水鏈大力往下拽。隐元驟感眼前一花,身體已沉入湖底,眼前再也看不見程言致他們了。
這一刻,出現在隐元跟前的是一條巨大的水龍幻影,龐大的身軀若隐若現,與湖水完美的融合。隐元緊盯水龍幻影,提防對方突然出手傷人。
他等了小會兒,漸漸意識到對方沒有敵意,只是這麽默默地注視着隐元。
“你身上沒有那個人的氣息。”水龍幻影說道。
隐元倍感迷茫:“誰?”
水龍幻影的爪子輕輕一抓,它從隐元鞋底取出一片碎片,接着,它将碎片捏成為了米分末。隐元認得,那是封印石的碎片。
“改變龍脈的那個人,你沒有他的氣息。”水龍幻影說着,擡頭往上看:“整座城市皆彌漫着他的氣息,他的妻女後代,他的親信族人,一切一切與他相關的人。我封在地底,無法動彈,但泥土阻攔不了我的雙眼。我能看見這座壓在我身上的城市,我能看見他的心願沒能達成。”
這座城終究是毀掉了,沒有成為那人的子孫後輩的栖身之處。
隐元聽得一頭霧水,他對這一切丁點不了解。
水龍幻影微微仰着頭,凝視清澈的湖水,它仿佛能透過湖水看見璀璨的陽光。壓在它身上的城市不在了,一切恢複如初。
曾經,年邁的水龍臨終之際,它期盼自己永眠之地能夠成為一個水屬的有緣人的福地,為那人提供一份善緣。偏偏它被改為土中之龍,長久的壓在地底,看着那個人的後輩,一代又一代在都城繁衍生息。
滿心不甘的執念使得水龍的一縷神魂年複一年的不曾徹底消散。
水龍幻影徐徐說道:“我一直希望恢複這片水域,如今封印石碎裂,我終于達成了心願。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此次沉睡後,殘餘的最後神魂必定不複存在。你有何心願就告訴我,我會竭盡所能完成。”
“心願?”隐元張了張嘴,他本來準備說他的心願是跟着泰義身邊多一些時間,偏偏話到嘴邊,他卻沒能說出口。隐元問水龍幻影,“我有一個朋友,他重要的寶物不見了,你知道它的下落嗎?”
水龍幻影問道:“什麽寶物?”
隐元果斷的回答:“混沌鐘。”
水龍幻影皺了皺眉,它微微晃了晃腦袋,似乎在回憶什麽。片刻後,它給隐元說了一個好消息:“混沌鐘,我看見過它。不過它沒有鐘魂,只是一副空殼。”
聞言,隐元欣喜萬分:“你見過它,它在哪兒?”
他要是能夠找回混沌鐘,泰義會不會很開心。
水龍幻影有些猶豫,它擡起爪子,爪尖在隐元的眉心輕輕一點,一段記憶瞬間傳入隐元的腦海裏。隐元看到了一副畫面,他的視野變成了水龍幻影的視野。
有一個披着鬥篷看不見相貌的人,他與丙國的國君見了面。他随身攜帶了一個包袱,包袱裏散發出一股讓隐元覺得十分熟悉的氣息。那人好似發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道白光頃刻間順勢襲來。
下一刻,隐元所見的一切被擊得米分碎,再也看不清那個人的下落了。
“那是誰?”隐元迷茫地問道。
對此,水龍幻影緩緩應道:“我不敢亂猜,但我相信,混沌鐘的主人一定知道。”
妖巫大戰之前,泰義是太古天庭的東皇,他的手中持有厲害的混沌鐘。對方能夠靠近泰義,能夠從他身邊拿走混沌鐘,一定是與泰義非常相熟的人。
水龍幻影沒再多說什麽,它的身軀愈發透明,僅剩的神魂已堅持到了最後時刻。
隐元望着水龍幻影,頗有些舍不得:“你要離開了嗎?”
“我的肉身早已死亡,只因心中僅存的執念,使得最後一縷神魂在此停留了漫長的歲月。看到這裏重新回到當初的模樣,我再無牽挂。是時候離開了。”水龍幻影的話語越來越輕,直至悄然無聲。
隐元望着空無一物的前方,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眉心處。他得盡快找到泰義,把這個消息通知泰義。他要告訴泰義,那個拿走混沌鐘的人曾來過這裏,那人見了丙國國君。
找泰義的第一步是必須先離開湖底,隐元琢磨着,自己何時上去比較妥當,湖面是不是有埋伏,隐元估不準。
隐元認為,自己此次差事完成無壓力。都城沒了,國君不見了,丙國無論如何都該改朝換代了。只是,差事順利的隐元一點兒也不開心,因為他不知道泰義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