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隐元本身并沒有多少随行的物品,泰義說要走,隐元自然是十分爽快地就跟着泰義走了。洞明送隐元和泰義出了豐凝城,之後他并未再跟随,默默地嘆了口氣就轉身返回星空。
堅持不讓洞明同行,隐元實在是心有不忍,他不願洞明冒險。
之前,泰義就已告訴隐元,隐元此次前往丙國共有九劫,相當的不順。泰義的修為遠高于隐元,隐元這陣子又時不時的湊在泰義身旁,泰義熟知隐元的氣息,給隐元的推算應當不會出錯。
這一路過去,隐元大大小小的麻煩不斷。
況且,隐元如今對丙國莫名的生出一絲顧慮。程言致提及,他和衛誠此番輪回均來自丙國的皇宮,一個是奢比屍後人誕下的皇子,一個是九鳳後人誕下的皇子。
這意味着丙國與巫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隐元一想到泰義和巫族的矛盾,就對這個有諸多巫族出沒的地方有點不安了。
得知自己劫難重重,隐元蔔算太驚訝,但也不知該用何種表情面對。他不懂,為何別人出門就順順利利,他出門總遇坑坑窪窪,倒黴事一件接着一件幾乎連成了片。
也好在隐元這些年經歷得多以至于心境穩固,他運勢衰弱亦不是一天兩天,這次遭遇的磨練比以往多一點兒,也不是太出人意料。往好的方面想,九劫而已,十個手指頭都用不完,并未那麽的不能接受。
于此,隐元穩了穩心情,輕松地跟在泰義的身側,不急不慢地趕路。
泰義一邊走,一邊迅速掃過四周的情況,确保安全。他不能強行避開沿路的劫難,直接把隐元送至丙國。他若是這麽做,将會導致在丙國時九劫并發,化為不可化解的死劫,後果不堪設想。與其讓隐元躲躲藏藏,不如早早的做好準備一一面對,一個一個的破解。
如此一來,對隐元更加有利。
此外,控制前行的速度也因為泰義需要沿途搜尋一些混沌鐘的消息。
他已經反複研究過隐元手中的靈鐘,靈鐘本體并未混沌鐘。那多出來的一圈花紋引發了一種奇特的意識,牽動了些許混沌鐘的鐘魂,進而鐘魂求的太極圖與盤古幡的援助。
泰義有所感知,與隐元此行應當有重大收獲。
既然早已知曉半路有劫,泰義當然不會再前往人多混雜的地方,他挑選了僻靜的道路,小道偏遠,自鮮有人煙的山林經過。萬一遇到突發變故,雙方打鬥起來,好歹能減少無辜的傷亡。
眼見夕陽西沉,天色漸暗,泰義不再急于趕路,他停下了腳步。泰義預感機緣差不多到了,他們應當暫時停步,早作準備。随即,泰義點木為屋,化出一件不大的木屋供他和隐元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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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義認為有必要先利用第一劫探探确切的輕重程度,然後好做打算。他若是趕得太心急,馬不停蹄地朝前跑,此後路上的麻煩将積累過多。
見到木屋拔地而起,隐元頓時明白了泰義的安排。不趕路了,就該吃東西了,他從布袋裏快速的取出各種美食美酒,供泰義挑選,他的布袋內不僅有吃的喝的,還不乏諸多精致的碗筷。
盡管洞明答應了不與隐元同行,但免不了好好為九弟籌備一番。這些食物與可用物品皆是洞明利用最短的時間臨時添置,以備隐元在途中的不時之需。
可見,隐元的這位八哥對隐元極度的關心。
黑夜徹底籠罩山林,燭火搖曳的木屋內,隐元正吃得很開心。泰義與他不同,他僅是徐徐地喝了一杯茶,随即閉目養神。泰義沒這心思,隐元也不多勸,自己興高采烈的把肉往嘴裏塞。
轉眼入了子夜,山裏的夜風似乎增強了些,帶來絲絲寒意。泰義微微地動了動,他并未張開眼,卻清楚周遭發生的一切。有人來了,闖入了他布下的陣法。
泰義布陣僅為了解四周的情況,并不是為了阻攔。若是他出手強行攔了,劫又怎麽會到來。一切先交由隐元面對,給隐元歷練的機會。假如隐元解決不了,再由泰義出手相助。
有人觸動陣法的那一瞬,隐元頓時提高了警惕,他可沒有泰義的這一份安然。泰義早早地交待過他,凡事必須小心提防,這一路到丙國絕對不會安寧。
隐元能得以與泰義同路相伴已是分外滿足,他哪能讓泰義頻頻出手幫自己。他自己必須得想辦法破解劫難。說不定,待這些劫難過去,他的運勢将會好轉。
他望向聲響傳來的方向,戒備十足,絲毫不敢大意。
隐元能夠聽得到外面的響動。
混雜的腳步聲,近了,更近了。
即将抵達木屋外。
随後,一聲呼救傳來。那是年輕女子的聲音,話語裏盡是驚恐,害怕至極又帶着一絲不甘,她好像遇到了某些兇猛的野獸在奮力逃命。
木屋裏的燭火猛地竄高了些許,隐元冷靜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泰義仍然雙目緊閉,紋絲不動,仿若這一切不曾影響他。只要隐元不走出這個陣,泰義瞬息間就可以将隐元拉回身邊,把敵人牢牢地禁锢在陣內。
他無動作只因現在還不是他出手的時機。
隐元推門而出,順着呼救聲的方向往外看。山林的黑暗中一雙綠幽幽的眸子甚是吓人,這是一匹野狼,它動作敏捷,正在追趕一位跌跌撞撞朝前跑的女子。
那位女子驚恐到了極限,眼看自己就要被猛獸追上,成為對方肚子裏的食物。她急匆匆地瞄向有光亮的小屋,沖站在門邊的隐元疾呼:“公子,救我。”
她剛喊完這句,腳下一絆,竟不穩的摔倒在地,一時站不起來。她身後的野狼毫不遲疑,不浪費這個機會,一躍而起猛撲過來。捕食者已知跟前,女子的眼底充滿了絕望。
就在這時,隐元的手中浮現出一柄黑色長弓,他指尖一抹星光頃刻間化作一支長箭。嗖的一聲,長箭劃破夜色重重的擊中了野狼,野狼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已咽氣。
滅殺了野狼,隐元并未放松,又仔細打量周圍,确定沒有其它野獸追來,他心裏才安穩了幾分。隐元自知打不贏祖巫,但山裏捕個獸打個獵什麽的對他而言不是難事。
離弦之箭一舉解決危機,跌倒在地面的女子慢慢收起心底的恐懼走向了小木屋。
近了,隐元愈發能夠看清對方的模樣。女子十六七歲的樣子,皮膚白如凝脂,黑眸明亮。她青絲挽髻,簪了一朵精致的珠花,一對白玉镯看起來價格不菲。她身穿鵝黃色的絲裙,衣衫的繡花精美絕倫,不像是山林小戶人家的女兒。
她此刻看起來頗有些狼狽,卻也快速收起了窘迫,向隐元行禮道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隐元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他了解自己的運道,向來好運少、衰運多。這大半夜的,天知道從哪兒冒出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确定不是女妖或者女鬼麽?
縱是心裏如此猜測,隐元卻并未說出口,他笑容不變:“野獸作惡,自當出手相助。”
女子自稱千羽,是一戶大戶人家的女兒。她與姐姐此番外出亦是赴約前往一位友人家中做客,由諸多護衛陪同。豈料他們進山後連連遭遇意外,不得不在山中過夜。
半夜時,狼群攻擊了他們。她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不知道姐姐與其他人是生是死。
說到這時,女子露出了極度悲傷的神情。
隐元有點小困擾,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人都已經來了,總不能讓別人站在屋外吹夜風。是人、是妖、是鬼,一切先進屋再說。
如果對方無惡意,隐元今夜能救人一命自然心裏高興。假如對方心有惡意,隐元也無所畏懼,反正他在等自己的劫難出現。
不怕它來,就怕它不來。
隐元客氣地詢問了對方的意願,之後将她迎進屋。
名為千羽的女子憑借屋內的燭火見到此處居然另有一人,雙目緊閉,神情自若,似乎完全沒被外面的事情驚擾。
隐元留意到,千羽的臉色霎時難看了幾分,她看了泰義一眼又收回視線,一并收起心中的不滿。她此前根本沒發覺這兒有其他人,不曾捕捉到泰義的任何氣息。
千羽在椅子上坐下,隐元則搬了一根木凳坐在泰義身側,與千羽保持距離。一是顧及一位年輕女子的名譽,二是,不管對方是什麽,他留在泰義身邊鐵定安全。
夜半,一抹冷冽的目光掃過小木屋,随即轉開。
一夜過去。
天亮後,隐元不慌不忙地将自己昨晚獵殺的大狼屍首放入随身小布袋,作為儲備。
千羽清晨早起,她梳好了發,又好生理了理衣裙,已然不見昨晚的狼狽。她看了眼泰義,又看向隐元,怯生生的問道:“不知隐公子今日可有急事?”
“你若有事,大可直說。”隐元不言其他,直接應道。千羽到來後,泰義已叮囑隐元,對方若提出要求別急着拒絕,且問問她原由。
“實不相瞞,我打算回去找姐姐他們。他們若是平安,說不定會返回原處,在那兒周圍找我。”千羽說着頓了頓,話語中帶着些期待,“奈何我實力不濟,害怕半路再遇野獸,所以希望隐公子……”
她的話并未說完,但是意思十分明顯,她需要有人同路前去。
這會兒,隐元正不動聲色的與泰義傳音,千羽自是聽不到。隐元對泰義喊出的最代表隐元震驚心情的一句是:“她半夜被野狼追殺,黑燈瞎火的,居然可以尋得返回的路。”
隐元這般白天黑夜都不識路,自是感嘆。泰義對隐元的迷路本事不發表任何意見。千羽識路,這種情況下,要麽天賦驚人,要麽就是有一些不可說的秘密。
隐元收起自己的複雜心情,征求泰義的意見:“去嗎?”
“去。”泰義冷靜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