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泰義剛踏進國師的房間,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把所有的一切阻隔在外。
見狀,隐元下意識連看了好幾眼,他十分着急,生怕泰義遭遇險境,自己方才渾身難受的感覺還分外清晰。不過同時,隐元也暗暗的相信如果是泰義,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因為方才隐元隐約聽到吳帆使用了一個罕有的尊稱,東皇。
東皇太一?太一?泰義?
隐元反複琢磨着泰義的名字,他撓撓頭,泰義外出行走于世間不采用本名并不奇怪。只是,假如泰義當真貴為東皇,他暗藏的這個身份實在有點太超乎隐元的意料了。
從見面那一刻起,隐元就明白,泰義的修為遠高于他,但隐元不确定對方處于何種程度。
要是隐元沒記錯的話,太一早已到達天神的級別,敬為東皇。太一既是神名也是星名,主宰天空星辰,就連星界如今身份最為尊貴的星帝面對東皇太一均會相當的恭敬有禮。
東皇的身份既然如此的特別,星界的慶宴肯定邀請過東皇前往,沒準東皇可能還在隐元面前出現過一次或者好幾次,可惜隐元以前從未留意到這些。
不僅太一本人的身份極高,太一的哥哥帝俊同樣也是相當霸道的存在。據說,帝俊伴随着河圖洛書來到世間,此刻的八卦即是由河圖演變而來。此事是真是假,隐元并不清楚。
所以,隐元也不确定,太一的身邊是不是真的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厲害法寶,名為混沌鐘。混沌鐘亦被稱作東皇鐘,位列三大先天至寶之首,擁有毀天滅地的破壞力。
隐元斷然不敢妄圖得到混沌鐘,或者利用混沌鐘怎樣。他僅有一個小小的心願,假如有機會能夠一睹傳說中的法寶,隐元只求泰義讓他多摸混沌鐘兩下,他就心滿意足了。
反觀自己,隐元并無值得炫耀的法寶,他的修行也距離天神的程度極其遙遠,差得不是一點半點。隐元如今勉強排在北鬥九星的尾巴尖,雖說隐元不算有名,但好歹前面有各位撐住臉面的哥哥,隐元順利得到了一個小仙的稱號。
人與人不能比,仙妖之間照樣也不能比。隐元想起來不禁有幾分小失落,那個謊話不斷的少年塵途竟是邪神之子,說出來的名號明顯比隐元響亮。
然而,邪神之子的待遇并不比隐元好得了多少,照樣被丁國的國師吳帆打得相當慘烈。
這麽一想,隐元頃刻間感到內心平衡了一些。只不過,由此牽扯出的其它事件使得隐元十分不安,吳帆派出怪物幻象肆意破壞尚未成形的八卦,這絕對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好事。
他不懂,這位神秘的國師究竟是何來歷,感覺貌似有點惹不起。難道天界沒有發現世間出現了異樣,亦或泰義這次前來丁國就是為了解決這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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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元望着傾盆大雨,在努力的思考。
屋內的形勢并非隐元猜測中那麽的緊張,泰義分外從容地坐在板凳上,他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話語平穩:“不許對八卦出手,不要管邪神的事,不準打丁國君主的主意。只要你能做到這三件事,無論你是繼續留在世間,還是返回仙界,我都不會過問。”
“要是我不答應呢?”吳帆神情自若地看着泰義。
“修行不易。”泰義稍微緩了緩,說道,“你已位列高仙,不久将升入上仙之列,莫要自毀前程。”
“東皇殿下此番前來就只是為了提醒我這些?”吳帆的語氣冰冷。
泰義徐徐放下茶杯,站起身:“不是提醒,是給你的最後警告。倘若你下次再犯這樣的錯誤,就是除去仙籍,萬劫不複之時。”
聞言,吳帆幽幽地應了聲:“我不在乎,什麽都不在乎。”
泰義推門出屋之際,隐元正盯着大雨發呆,這場雨來得詭異反常。聽到動靜,隐元慌忙轉過身。見泰義平安歸來,隐元說不出的開心,他有特別多的話想詢問泰義,可最後什麽都沒說,只要泰義安然無恙就足夠了。
有了這次的教訓,隐元暗暗下定了決心,此次完成任務後,隐元必當加倍的刻苦修行,他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神仙妖魔各界的修為均不可小視,世事變化無常超乎隐元的想象,他不能再沉浸在自己的修為好像還勉強夠用的知足狀态。
這次外出,他明明來到了一個看似寧靜祥和的都城,所見所聞卻都在告訴隐元,未知的險惡根本不是隐元估算得那麽簡單。
所謂人外有人,仙外有仙。
倘若他永遠維持在小仙的程度,恐怕遲早有一天會與熙朝客棧內的那位小仙一樣,在災難降臨的那一刻,重傷在地,奄奄一息,什麽都做不了。
發覺隐元有心事,泰義的考慮與隐元略有差別。
泰義只是單純的希望這顆小星星少惹一點兒麻煩,少一點迷路,少用腦袋撞地撞牆。至于隐元那些交織在一起的好運與衰運如何掌控,泰義不強求隐元盡快學會,畢竟隐元根本不清楚自身的星相何時趨于增強,何時趨于減弱。
也許經過漫長的修行,會有那麽一天,隐元可以熟練運用自己的運勢,了解自己的星相轉變,成為一顆了不起的隐元星。但,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
隐元跟随泰義往前走了幾步,他下意識回望了一眼偏殿,驚覺吳帆正站在門旁,凝視着他們。隐元迎上吳帆的冷漠眼神不自覺地湧起些許後怕,往後他再見碰到那些長相并不兇狠的人,估計也不敢貿然靠近了。
他不禁害怕吳帆,卻又有種奇怪的情緒,吳帆确實不像是這般心狠手辣的人。俗話說,面由心生,難道吳帆帶給人的面相感覺也是可以随意改變隐藏的嗎?
隐元心裏的疑惑衆多,以至于隐元忘了問泰義一件事,雨夜出門到底是為了什麽大事。
隐元樂颠颠地跟着泰義遠離了偏殿,但是,衛誠并沒有走。他依然站在屋頂,黑色的面紗早已被雨水打濕,濕透了的黑衫不斷地往下淌水。
衛誠看着站在門邊的吳帆,默默地看着。
覺察到了衛誠的目光,吳帆偏頭望向衛誠的方向:“既然來了,不準備下來坐一會兒嗎?”
衛誠隔着面紗盯着吳帆沒有回答。
“妖巫大戰之後,妖族和巫族都安靜了下來,平靜平淡的生活着。”吳帆自顧自地說道,“如今,東皇忽然現身世間,你難道不想知道原因嗎?”
衛誠并未回應吳帆的問話,他果斷地選擇了轉身離去。這一刻,衛誠只是為了看熱鬧而已,他不願這麽快将自己卷入數不清的麻煩裏。
目前還不是動手的時機。
衛誠慢步行走在大雨之中,他始終在困惑,關于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他肩負的責任。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丙國的國君,他的母親是一位漂亮的蠱毒師。
然而,他也知道,他的母親另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身份。母親曾告訴衛誠,當年妖巫大戰,巫族有一位聞名遐迩的大巫,九鳳。母親身為九鳳直系血脈的後人,意味着衛誠的身體內同樣也流淌着巫族的血液。
衛誠深知巫族的強大,可是如若他和母親真是巫族的子孫,為什麽他們不夠強大?為什麽母親會被人殺害,為什麽他如此弱小?
為什麽他受困于甲國的煉丹?為什麽他不可以憑借一己之力除掉自己痛恨的甲國國君?為什麽他的靈力無法徹底爆發?為什麽他經歷了那麽多的痛苦,卻遲遲沒有得到能夠抗衡不幸的力量?
到底要到何時,他才會擁有超凡的能力,無所畏懼。
亦或,這僅僅是母親為了安慰他鼓勵他而說的一個美麗的謊言,他永遠也等不到那一天到來。
泰義并未返回熙朝客棧,所以跟随他身旁的隐元自然也沒有回去。泰義前往的方向是李浩廣的寝宮,去見一見這位處于衆多矛盾麻煩中心的丁國君王。
隐元一路毫無憂慮。他相信,只要不再遇見國師這種等級的對手,鐵定沒問題,其它小宮女小侍衛們怎麽可能會難得到隐元。小仙盡管帶着一個小字,但終歸還帶着一個仙字。
邁入寝宮的那一瞬間,隐元的心情格外興奮,他除了去過甲國的皇宮,見了甲國的壞蛋君王,他至今還無緣目睹其餘各國的皇帝長什麽模樣,他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隐元特別期待一探究竟。
這會兒,李浩廣正躺在寝宮的大床內休息。隐元每一步都走的相當小心翼翼。他要是在這兒摔一跤,導致整個皇宮倒塌,隐元确信自己可就當真麻煩大了。
隐元深吸了一口氣,他撩起床簾,伸手探了探李浩廣的呼吸。這位年輕的君王還活着,看來國師并沒有立即取走李浩廣的性命。隐元左思右想,認為唯一的可能就是塵途在撒謊,這位少年的謊話如此之多,也不怕閃了舌頭。
還好意思說什麽姐夫不姐夫,隐元差點輕信了他的話。不過塵途也說了實話,客棧那只可怕的怪物果真與國師有關,這句真話來得太可怕,隐元險些連命都搭了進去。
電閃雷鳴的雨夜,李浩廣竟能睡得這麽安穩也是一種境界。
泰義并未關注李浩廣,他走向了香爐,往香爐內添加了另外的香料。
隐元扭頭正欲給泰義說話,意外的發現有人來了。泰義示意隐元別出聲,緊接着,泰義把自己連同隐元一道隐藏起來,免得隐元被對方覺察。
這回前往寝宮的人是塵途。隐元挺佩服他,有國師坐鎮,塵途居然膽敢再次踏入皇宮,着實是勇氣可嘉。塵途此前被吳帆傷得那麽不能直視,才剛剛清醒過來,又果斷邁進宮門。
隐元不由懷疑,這個家夥不會是專程來殺李浩廣的吧,上次沒能行刺成功,所以這次再來補一刀。
塵途走近一步,隐元的心情就緊張幾分。
然而,塵途站在床邊毫無任何的殺氣。他靜靜地盯着床內的李浩廣看了看,又探了探對方的呼吸,确定李浩廣是不是一切安好。他的舉動讓隐元無法理解。
塵途嘆了口氣:“我答應了姐姐,保你此生平安,我說到做到。我會替姐姐達成她的心願,所以,希望你也要達成她的心願,當一位仁君,愛護你的百姓,讓他們過得幸福安寧,不枉費姐姐救你一條命。”
隐元聽得一頭霧水,他知道少年是邪神之子,知道少年沒有兄弟姐妹,知道少年愛撒謊,難道塵途說謊說了太多,最終連真相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塵途哪來的姐姐?莫非邪神還有一位鮮為人知的女兒?
或者,他被吳帆騙了?
隐元頭暈,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他徹底分辨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