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盯着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的少年,隐元摩拳擦掌,心裏相當的樂呵。他站在床邊左瞧瞧右瞧瞧,認真的考慮着第一拳下去是不是應該揍臉,這樣會比較解恨。
偏偏,隐元揚起手後,卻遲遲沒落到少年的臉上。隐元眼底閃現出一絲猶豫,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詭異的負罪感湧上他的心頭,仿佛在提醒他,這樣做不好。
隐元往後退了小步,他望着這個傷勢堪憂的家夥不禁犯愁,雖然隐元讨厭少年輕視他,但隐元有自己的原則,老弱病殘孕不能下手。目前的少年在隐元不動手的範圍內。
他看了看少年,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隐元的個頭比這位少年高,此刻的精神與氣力也遠遠超過對方,雙方實屬不平等狀态。隐元這麽一拳打下去,贏是鐵定贏了,可總覺得有種恃強淩弱,以大欺小的不爽感覺。
健康青年不應該毆打受傷少年,這樣的想法成功的制止了隐元的動作。隐元撓撓頭,表示自己現在有點為難,此事該如何處理了。
隐元遲疑期間,意外的發覺一抹身影立在身旁,他偏頭一看,頓時又驚又喜。站在他身邊的人是泰義,泰義進屋靜悄悄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隐元完全不清楚泰義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房間內。
他認為泰義來的正是時候,隐元在苦惱,床內的少年要何去何從。
仿佛理解隐元的煩心事,泰義默默上前,仔細看了看處于昏厥中的少年。泰義随手探了探少年的呼吸,氣息微弱,小命尚存。之後,泰義表情沉了沉,偏過頭凝視隐元。
迎上對方的目光,隐元霎時一愣,內心大喊情況不妙。隐元認為自己需要解釋,真相并不是泰義想象的那樣,隐元沒有那麽殘忍,将一位瘦弱的少年揍到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隐元暗暗對天發誓,真的不是他下此毒手。
隐元正欲開口道出事情的前因後果,驚覺泰義的視線已然轉回少年那邊。那一刻,泰義萬分淡然地摸出一根結實的繩子,他動作幹淨利落,轉眼把少年捆綁在床裏。
站在泰義身側的隐元表示自己頃刻間傻眼了,他嚴重懷疑泰義或許想多了。隐元感激泰義為他着想,可隐元沒有讓泰義協助他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意思,泰義出手竟如此迅速。
隐元深感,僅是他一個人面對受傷少年均感到自己在欺負對方,如今在加入泰義,他們兩個人合夥囚住少年,會不會有點欺妖太甚。
這樣貌似不太好吧。
思前想後,隐元定了定心情,他表情嚴肅,一臉認真對泰義說道:“這麽捆結實嗎?”
聽聞隐元的提問,泰義當即給出了非常肯定的答案:“放心,絕對逃不了。”
得到了泰義的承諾,隐元瞬間安了心,除了隐約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其它的一切大好。至于躺在床上的少年,虛弱得要死不活的期間,還莫名其妙的被人綁了起來,實在是躺着也被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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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泰義摸出了一顆金丹放入少年口中,避免少年突遇意外。泰義此番到豐凝城,本是來抓這只妖怪,之前被隐元從中打斷,吓跑了妖怪。如今倒好,妖怪繞了一圈,自己繞回隐元跟前,輕輕松松擒獲。
泰義不确定,隐元星的運勢在影響自己方面與影響周圍的人的方面,到底能夠到達怎樣的境界。
确保少年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泰義轉身叮囑隐元:“他就交給你看管了。”
“這事交給我,我絕對不會再讓他溜走。”隐元對此信心滿滿。
悄無聲息現身的泰義,飄然穿過牆壁返回自己的房間,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待泰義來了又走,隐元盯着床內的少年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
少年睡在他床內,他睡在哪兒?隐元昨夜幾乎沒睡覺,從官府歸來,正準備舒舒服服的補瞌睡,哪知居然遭遇少年霸占了他的床的困境。
果然還是應該給少年的臉來一拳。
倦意陣陣,隐元連打了幾個哈欠,坐在木椅內閉上眼。依照目前的情況,他只有坐着湊合着睡一覺。
隐元對少年心有不滿,他暈暈乎乎的盤算一樁生意。城門的告示寫到,抓捕這個妖怪重重有賞。可惜,隐元沒有留意金額,不确定告示給出的賞金有多少。
早知道該關心一下自己的勞動所得。
隐元睡醒之際,少年仍躺在床內一動不動,似乎比隐元更能睡。隐元探了探,少年氣息還在,呼吸也算是平穩,絕非生命垂危的樣子。隐元不懂,這樣的少年為何遲遲不清醒。
與泰義一道吃飯時,隐元把自己的疑惑說給泰義聽。泰義聞言分外鎮定的應道:“我在療傷的藥物裏加入了讓他久睡的成分,他身體徹底康複之前,會一直昏睡,醒不了。”
泰義這麽做的目的,一則是避免少年醒了之後不老實,到處破壞,太過不安分會讓隐元一臉血。二則,少年睡覺期間,隐元可以安心的離開房間,不擔心對方悄悄跑了,不必一直守着。
聽了泰義的說明,隐元由衷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少年醒後,在隐元房間內又喊又叫,隐元絕對會頭疼。不過,少年總會清醒,接下來他們該如何走出下一步。
隐元望向泰義等待答複,泰義自然看得懂隐元的困擾,他對隐元說:“等他醒了,先押送他到皇宮,然後我們出發去丙國。”
“我也去皇宮嗎?”隐元指了指自己。
泰義點點頭。
聽得泰義的安排,隐元無比欣喜。他沒料到,他即将與泰義前往都城的核心,皇宮。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此機會見到丁國如今的君王李浩廣,是不是可以圍觀這位仁君以及衆臣們的模樣。
此前,隐元僅見過甲國的皇宮,而且是在甲國亡國之際。星帝特意反複交待隐元,通常情況下,隐元不可靠近皇宮半步。皇宮內住着一國之君,是重中之重的人物,出不得任何閃失。
不管隐元的運勢是好是壞,只要隐元在皇宮外,撐死了壓垮部分的王公貴族,可隐元一旦入了皇宮,拖累了君王,這個麻煩就惹大了。
國運,一國之運不容絲毫的差池。
隐元在丁國縱是小麻煩不斷,可大麻煩始終不曾出現。況且,有泰義坐鎮,隐元相信自己只要緊跟泰義左右,一定不會出丁點問題,隐元對泰義極具信心。
心情好了,隐元的胃口更好了,興高采烈的掃蕩盤中的美食。
大堂內,鄭峻與程言致也在,配合程言致的口味,鄭峻點的菜均不見油膩辛辣。
經歷了昨夜的鬧劇,此刻,圍繞鄭峻他們身邊的麻煩少了一些。殺傷力不強的兩位壯漢已在官府的大牢,有一點破壞力的妖魔由于腦袋正中一刀,血流成河,估計一時半會難以醒來,即使他醒了,也缺乏力氣對程言致他們發難。
如今留意程言致與鄭峻的還剩兩人,無惡意的小仙依舊頑強的存在着,他不僅存在着,還在為了某些原因而不懈努力。
最棘手的那位黑衫的鬥笠青年,他的身邊多了一個笑容滿面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的穿着打扮透出幾分貴氣,多半在都城有些身份地位。這會兒,中年男子異常興奮地坐在黑衫青年的旁邊,黑衫青年低頭吃飯,中年男子自顧自的說着話,說的分外起勁。
隐元不關心中年男子聊天的內容,他只是有點在意。大庭廣衆之下,中年男子的手在黑衫青年腿上大肆的摸了又摸,旁若無人的恨不得扒光黑衫青年的架勢,這樣真的可以嗎?
黑衫青年始終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到底是介意還是不介意對方的行為。
隐元沉思半瞬,恍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興許是對在大堂行動受限略微不滿,中年男子很快站起身,他摟緊黑衫青年的腰,與黑衫青年一道上了樓。
熙朝客棧有兩位鬥笠青年,隐元誤入程言致房間時,已經見識過程言致的長相,絕色的容顏足以衆人怦然心動。同是戴着鬥笠的黑衫青年,又将如何。
可惜到目前為止,隐元還沒見過黑衫青年的廬山真面目,對方一直黑紗蒙面,小心防備。越是不了解,隐元越是對黑衫青年的秘密格外好奇。
然而,礙于身邊有泰義在,也有程言致和鄭峻在,隐元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
隐元瞅着黑衫青年上樓的背影,程言致同樣望着對方的背影皺了皺眉。程言致坐立不安,鄭峻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壓低聲音勸道:“你去了又能如何,你當真要那麽做?”
聽出鄭峻話語中的難過,程言致垂下頭,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該怎麽辦。他可以救,但他也很自私的不能救,鄭峻和程言致自己都無法接受,程言致被他人服用。
可是,他們若想不出解決之法,照此下去,情況會越變越糟糕。
泰義見隐元伸長了脖子一直望,确信隐元滿懷對未知之謎的探索精神。隐元樂意湊熱鬧,泰義也不反對隐元湊熱鬧,興許多個不幸相疊加,還能疊加出一個大好前景。
他想了想,拿了一根繩子交給隐元。
隐元接過繩子,大力扯了扯,繩子相當結實,他不确定泰義給他這條繩子打算捆什麽。
“想知道那人長什麽樣嗎?”泰義開門見山的問道。
對此,隐元也誠實的點了點頭,他明白泰義在問什麽,隐元确實在乎黑衫青年鬥笠下的五官,是驚為天人還是吓死人不償命。
泰義給出了建議:“你隐身至屋頂,把自己捆在他房間的房梁上。切記,不要掉下去。”
隐元專心致志的聽着,記住泰義說的一字一句。哪怕隐元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非得綁在房梁,但泰義這麽說總有這麽說的理由。他猜想,掉入黑衫青年的房間,可能意味着掉下萬丈深淵。
對于這個問題,泰義的想法是,隐元會不會掉下萬丈深淵,泰義不确定,但隐元一旦落地,砸垮熙朝客棧,多半是肯定的。
隐元顯然沒能體會到泰義的用心良苦,他樂呵呵的返回自己房間,他把繩子的一端捆在自己腰際,随即隐去身影。緊接着,隐元爬上客棧的屋頂,走向黑衫青年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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