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普通同事
顧曦:……
顧曦:“另外的價錢, 那你得找另外的人算,你救的可是程雨柔。”
又不是她顧曦,憑啥還問她要錢。
關鍵是她現在太窮了,否則也不會厚着臉皮搞出門鎖事件來!
陸敘問:“你會游泳?”
“當然……”顧曦上輩子蝶泳、蛙泳、仰泳都精通, 這輩子就——“不會。”
陸敘揚起眉梢, “程雨柔跳湖,你打算眼睜睜站在岸上看着?”
“當然沒有!”
把她顧曦想成什麽人了?
她好歹也算是程雨柔半個班主任, 程雨柔還是她的攻略對象。
她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既然這樣。”陸敘伸出手來, “我這一跳, 可不光救了程雨柔。”
顧曦:……
靠!這也太腹黑了,顧曦回答每個問題都是想當然,沒有過腦子, 哪成想陸敘在這等着她呢。
她不會游泳,又必要救程雨柔。
陸敘救了程雨柔, 還真是約等于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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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以後, 素來伶牙俐齒、所向無敵、連李國政都不怕的顧曦, 第一次栽了跟頭。
顧曦嘴硬:“就算有我一份, 你也不用這麽猴急要錢吧。”
陸敘嘴角略有些揚起,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手機。”
顧曦:“就這麽迫不及待掃碼?”
陸敘指了指顧曦手裏的手機, “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
原來是她顧曦小人之心了, 小醜竟然是她自己,淦!
把手機丢給了陸敘, 顧曦轉頭兀自走, 她沒臉再坐人家的車。
關鍵是陸敘身上還濕着,他那衣服濕透以後緊緊貼在身上,把他那身材勾勒的絲毫畢現。
就他那個寬肩窄腰, 小小一條毛毯根本就擋不住什麽。
再說陸敘一個體育老師,跟到這裏,可以說程雨柔事件後續怎麽處理都和他沒有太大關系。
顧曦卻不行,系統畫面上,程雨柔的卡牌仍舊被濃重的黑色籠罩着。
她還沒有脫離瀕死的狀态。
不管是出于代班主任的身份,還是出于系統任務的原因,顧曦還得跑一趟醫院。
夜風淩冽,當時走得急,顧曦沒有穿外套。
她抱起雙臂,往大路走去,邊走邊掏出手機,企圖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叫個網約車。
身後緩緩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黑色路虎車用烏龜爬般的速度與她并行。
男人放下車窗,“上來。”
顧曦搖搖頭,真心實意地說:“不了,坐不起。”
秋夜露重,顧曦的鼻尖都凍得通紅,說話的時候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文山治安很一般,夜深人靜,鏡湖幽僻,這地方絕不像是會有出租車過來的樣子。
陸敘說:“今晚免費,上來吧。”
顧曦倒也不矯情,免費車,不坐白不坐,堂而皇之地坐在副駕駛上。
“文山中心醫院你能找得到吧?”
“它能找得到。”陸敘開了手機導航。
他身上濕冷,顧曦也凍得不輕。
陸敘把車裏的暖風開到最大。
顧曦在這暖意中,身體漸漸也跟着放松下來。
兩個人一旦安靜下來,密閉空間就顯得有些尴尬。
顧曦說:“那個,放點音樂?”
陸敘看了顧曦一眼,倒是很自來熟,抱着看她能搞出什麽花樣來的心态,便應允了,任由顧曦鼓搗車載音響。
顧曦連上了手機藍牙,車內有音樂流淌,免得兩個人尬聊尴尬。
她有心趁着趕路眯一會兒,後面還有得熬。
陸敘卻偏拉着她問些有的沒的。
“徐亞洲這個學生你怎麽看?”
“你說眼鏡啊。”
會問起徐亞洲對她來說也不稀奇,誰不好奇徐亞洲呢?
學校裏對徐亞洲好奇的大有人在,不少老師逮着顧曦就要拉着她感慨一下天降紫微星。
徐亞洲——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學神,是他們文山高中百年不出的牌面!
“眼鏡?”陸敘問。
顧曦:“就綽號,他戴眼鏡嘛。”
“別看他少年老成,聰明沉穩,看上去無堅不摧,其實內心裏還是個孩子。”
陸敘還是第一次相識的人口中,聽到關于他弟弟的評價。
這看法和陳睿遠采集到的信息,相差不小。
他靜靜聆聽着顧曦的描述,從中了解到弟弟不為人知的一面。
顧曦說:“孩子都有一顆赤子之心,傷了很難愈合。”
陸敘:“我聽說他親生父母來尋親了,他不肯見。”
這件事瞞也瞞不住,不少任教老師都知道。
顧曦颔首,“他本來滿心期待和家人碰面,可惜他那個哥哥太傲慢了,派了個助理來見他,換了是誰不生氣呢?一腔熱情,撲了個空。”
陸敘莫名有種被人點名的羞恥感,忍不住辯解:“也許他哥有什麽事情耽誤了。”
“什麽事情能大過多年未見的親弟弟?”
顧曦打抱不平:“有錢人就這種臭脾氣呗,眼鏡認親這件事,在那所謂哥哥眼裏,指不定想成什麽陰謀詭計呢。”
陸敘:……
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顧曦真相了。
車停在醫院急診部大門口,顧曦指了指放在風擋上的海鮮粥,“都冷了。”
她莞爾道:“這個我還請得起,包賠,回頭給你買一碗。”
說完,頭也不回地下了車,像是坐了霸王車般落荒而逃,生怕身後的男人再問她要另外的價錢。
直到顧曦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陸敘上揚的嘴角又抿成了沒有溫度的直線。
整座城市都在熟睡當中,只有急診室還燈火通明。
程雨柔落水後被及時救上岸,120送診也非常及時,搶救過後,已經轉入ICU觀察。
顧曦趕到的時候,警察正在給馬淑香取筆錄。
面對警察,馬淑香說話也少了幾分氣勢,言談間多了幾分哀求。
“雨柔臉皮薄,這件事麻煩能不能請你們保密,不要外傳。”
警察說:“這個你放心,我們本來就有義務保密。”
馬淑香稍微安心了些,擡眼看見顧曦,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她身邊。
“小顧老師,對不住了,今天我口不擇言,冒犯了你,還差點對你動手,我……”
今天的事情,她差點就犯下大錯。
如果不是陸敘攔着,她那一巴掌真打下去,只要顧曦追求起來,她最少也要被派出所處于治安處罰,而且要是那時候争執起來,耽擱了時間,說不定就救不回程雨柔了。
幸虧顧曦當時沒有計較,她一門心思都是程雨柔的安危。
對比看來,反而是她這個年長了二十多歲的親媽不懂事,遇事不夠冷靜。
馬淑香情緒很是激動,說着就要沖顧曦下跪。
顧曦連忙扶起馬淑香。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馬淑香也是個可憐的人,她們一家三口本來和和美美,她又是文山實驗初中的骨幹教師,本來升職在望,天降橫禍,她愛人在工地監工的時候被高空墜物砸死了。
工地負責人跑路,直到現在也沒有追到。
這麽多年過去,她也沒有改嫁,一個人既要照顧程雨柔,又要照顧年邁的母親,可謂心力憔悴。
顧曦見她情緒大起大落很難控制,心理狀況也讓人擔憂。
她便拉着馬淑香走到一旁,“咱們是同行,我就不兜圈子了。”
“雨柔是個努力的學生,之前的事情,确實是你誤會她了。”
“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顧曦艱難地開口,“其實,現在看心理醫生不是什麽難堪的事情。”
“只有你的狀态調整好了,雨柔才能好起來。你們每天都生活在一起,情緒是會互相影響的。言傳身教,你是有經驗的教師,自然比我懂。”
馬淑香張了張嘴,習慣性地想反駁,終了還是閉上了嘴巴。
誰願意承認自己有心裏問題呢?
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一個擁有心理問題的人,怎麽教書育人?
不說別的,光是她去看心理醫生這件事傳出去,學校分分鐘也會辭退她的吧。
她這些年沒有什麽存款,還拿什麽供程雨柔上大學,那什麽給年邁的母親打胰島素做透析?
馬淑香知道顧曦說得很中肯,只她萬不能承認這件事。
她含混地說着:“今晚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平時我也不這樣的。”
兩人正聊着,醫生走了過來。
急診大夫見過太多類似程雨柔這樣的病人,只她也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求死的心這麽堅決。
醫生說:“除了落水對肺部造成傷害,我們在搶救的過程中還發現患者服用了安眠藥。”
“安眠藥?”馬淑香震驚地看向了醫生。
“還好劑量不大,我們已經給她做了洗胃處理,她現在的心裏狀況非常脆弱,急診這邊只能治療她的身體,不能治療心理問題,我建議等她從ICU出來以後,找個心理醫生好好看一看。”
馬淑香面如死灰,順着牆根滑坐在地上。
寫遺書、吃藥,上天臺,跳湖……她的女兒是下了多大的決心要和這個世界告別?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明明已經傾盡所有去培養,去教育,最終女兒那麽恨她。
難道真像顧曦所說,她病了?
她給女兒的愛是病态且狹隘的,才會導致今時今日這一幕幕?
馬淑香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塑,抱着膝蓋,蹲坐在地上,久久無言。
顧曦坐在ICU外的冰冷的長椅上,垂眸沉思,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請問哪位是顧曦?”
“我就是。”
“小姑娘是你呀!”來人是校門口那家粥鋪的老板,他提着一個大大的泡沫箱子,見是熟客,咧嘴笑道,“你男朋友讓我給你送粥過來,他給我加了錢,讓我騎快點,你看這粥還熱着呢。”
“男朋友?”顧曦被這三個字吓得跳腳。
粥鋪老板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就今天開路虎的那個,他這麽關心你,不是你男朋友嗎?”
顧曦:……
“那是我同事,普通同事!”
“嗯嗯同事同事,普通同事。”粥鋪老板滿口應着,心想裏卻想啥同事關系這麽鐵,大半夜花巨資加急送粥,這樣的同事,他也想要一沓好嘛。
粥送到了,老板賺得盆滿缽滿。
顧曦打開大大的泡沫箱裏,裏面只有一份蔬菜粥,顯然沒有帶馬淑香的那一份。
她不太理解許川的腦回路,看上去不是個會關心別人的人,為什麽會讓老板跑來給她送一碗粥呢?
事反常必有妖,顧曦把那碗粥推遠了一點,可架不住這粥的香氣,在這寒冷的午夜太過誘人。
暖暖的白粥下肚,驅散了夜的寒涼,肚子舒服了,人也跟着舒坦不少。
天蒙蒙亮的時候,護士通知程雨柔醒了,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去。
不過一夜光景,馬淑香仿佛老了十歲。
當顧曦和馬淑香一同趕到普通病房的時候,程雨柔正和護士發脾氣。
她瞥見病房門口的二人,尖聲喊道,“你走,我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