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滿樓檸香

第12章

五羊城，西園

五羊城如今已經是晚上了，西園的花樹下，亭臺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暖色的燭光給西園染上了一絲暧昧之色。

洛青檸和公孫大娘回到西園的時候，已經又換了一個身份，現在公孫大娘是個賣糖炒栗子的遲暮老人，洛青檸則是他的啞巴兒子。

西園的大廳裏，陸小鳳正在喝酒，他眉頭緊蹙，臉色難看，一雙迷茫的眼睛裏似乎還帶着一絲憂傷。

此時的陸小鳳陷入了難得的安靜。

幾天前，洛青檸被人從山西的客棧裏帶走了，客棧裏只留下了一雙繡着貓頭鷹的紅鞋子，陸小鳳和花滿樓一路查探，總算查探到了五羊城，可誰知麻煩也緊随其後，他們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卷進了繡花大盜的案子當中。

這兩天，花滿樓和陸小鳳都陷入了擔憂之中，而令他們擔憂的對象都是女人。洛青檸失蹤好幾天了，薛冰也在昨天之後就杳無音訊……

進入西園的大廳後，公孫大娘的背駝的更厲害了，她挎着一個裝滿糖炒栗子的籃子，拉着洛青檸朝着陸小鳳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剛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

陸小鳳果然很快就看到了這個老婆婆，他朝公孫大娘招招手，道：“老婆婆，你過來，我要買栗子。”

公孫大娘又朝陸小鳳走了幾步，道：“大爺，我這栗子只要十文錢一斤。”

陸小鳳搖了搖頭，道：“十文錢一斤絕對不行！”

公孫大娘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道：“才十個大錢，大爺你也嫌貴？”

陸小鳳笑道：“這麽好的栗子，怎麽着也得十兩銀子一斤，十兩銀子一斤，我買兩斤。”

公孫大娘收了銀子，愉快的把籃子裏的栗子倒在桌上，小心的堆好。

陸小鳳：“不過我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公孫大娘像嘗到了甜頭的貪財老人一樣笑的皺紋深深，說道：“大爺您盡管說，老太婆要是能做得到就一定幫你。”

陸小鳳道：“我要你幫我找樣東西。”

公孫大娘：“什麽東西？”

陸小鳳：“找一個穿着紅鞋子的女人，紅鞋上還繡着貓頭鷹。”

公孫大娘笑的更歡了，道：“大爺你在這裏等着，我一找到立刻回來告訴你。”

随即便拉着洛青檸往園子裏走。

‘這裏人多眼雜，最适合逃跑了。’洛青檸留意着四周的環境，突然她心生一計，右手一掀，公孫大娘那長的拖地的裙子便被拉起，一雙紅鞋赫然展現在陸小鳳眼前。

陸小鳳眼神一變，冷聲道：“慢着！”

公孫大娘眼睛一撇，似笑非笑的看了洛青檸一眼，然後回頭：“大爺還有什麽吩咐？”

陸小鳳放下手中的栗子，起身靠近：“我剛才倒是沒有發現，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婆怎麽會有這麽輕的步伐？你不妨讓我看看你的紅鞋子上是否也繡着只貓頭鷹？”

公孫大娘彎着的腰緩緩直起，看向陸小鳳的表情也從谄媚變為平靜，

她笑呵呵的開口，聲音銀鈴般清脆：“陸小鳳不愧是陸小鳳！”

陸小鳳道：“你知道我是陸小鳳？”

公孫大娘笑道：“這世上有着四條眉毛的人總是不多見的。”

陸小鳳也笑了，但他的笑容還沒退，公孫大娘已經從身側的籃子裏抽出了一雙短劍，劍上系着鮮紅的綢緞，劍光一閃，雙劍已經朝着陸小鳳的咽喉刺了過去，這一劍刺的極快，陸小鳳調動全身內力迅速向後方滑去，險險避開劍鋒。

陸小鳳：“好快的劍！”

公孫大娘并沒有給陸小鳳喘息的機會，她很快舞動雙劍，只見一片劍花閃過，陸小鳳左擋右避，衣服已經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背抵着西園的廊柱，退無可退。

公孫大娘并未戀戰，迅速飛身掠起，回到了洛青檸身邊，她伸手在洛青檸的臉上扯了幾下，一張精致的人皮面具就從洛青檸的臉上卸了下來。

陸小鳳失聲叫道：“青檸！”

洛青檸比劃着雙手，嘴裏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不斷的向陸小鳳說着什麽。

陸小鳳看了看洛青檸，沖着公孫大娘厲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麽？”

公孫大娘冷冷一笑，欺身向陸小鳳刺來，陸小鳳迅速向後，舞動的劍帶起劍氣，在四周的廊柱上留下了深深的劃痕。

洛青檸見公孫大娘無暇顧及，迅速向着西園外跑去，公孫大娘似有所感，動作微微停頓，陸小鳳伸手一劃，劍上長長的紅綢便被削斷，掉落在地上。

公孫大娘見情勢逆轉，連忙抽身，向着洛青檸逃跑的方向追去。陸小鳳見狀，顧不得自己已經被劃爛的衣衫，飛身追了出去。

遠遠的，陸小鳳就看見一個黑衣老人手提着洛青檸在屋頂上飛躍，身手矯健，即使帶着一個人，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速度。陸小鳳急忙提氣追趕，公孫大娘見陸小鳳窮追不舍，身子一掠，向着鬧市區飛去。

街上燈火輝煌，行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街邊小攤林立，好不熱鬧。公孫大娘拉着洛青檸在人群中左右閃躲，很快，閃進了一條漆黑的甬道。這裏的人嘴裏說着聽不懂的方言，巷子窄而潮濕。

公孫大娘帶着洛青檸飛身進了巷尾最小的房間。院子裏很黑，屋子裏似乎有什麽人在掙紮着，發出微微聲響。

“誰？”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來，接着從那漆黑的房間裏走出了一個人，來人衣着講究，一雙眼睛閃着精光。

公孫大娘：“金九齡？”

洛青檸盯着眼前這個一身錦衣華服的男人‘這個就是繡花大盜金九齡？看他的樣子果然是花錢如流水的土豪。’

金九齡森冷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兩人，接着由手變爪，朝兩人襲來。

公孫大娘一掌拍開洛青檸，短劍飛出，一晃之間，兩人已經過了數十招。

漆黑的屋子裏傳來微弱的聲音，似在呼救，洛青檸腳尖一閃，進了屋子。

屋子裏床榻之上躺着一個瘦弱的老頭，他的頸間纏繞着一根紅綢，眼睛突起，顯然已經瀕臨死亡。

‘狹窄的巷子？聽不懂的方言？金九齡？那這個莫非是蛇王？’洛青檸掃了外面打鬥的二人一眼，走到了那個老人身邊，扯下他頸間纏着的紅綢，順便探了探他的脈搏，脈搏微弱，顯然人已經不行了。

蛇王感覺面前有個人在探自己的脈搏，他深知自己已經快不行了，便一把拉過那個人，聲音嘶啞的說着：“地窖……地……地窖，薛……冰……”。

語畢，蛇王雙目一瞪，再無進氣。

洛青檸又在蛇王頸間探了探，确認他真的死亡後，嘆了口氣。

‘蛇王剛才說什麽？好像說的是地窖，還有什麽？薛冰？難道說蛇王把薛冰關在地窖裏？’

外面的打鬥還在繼續，照現在的情形看陸小鳳也快追來了吧，金九齡一定會趁機逃走好擺脫嫌疑。

洛青檸正在思考間就見金九齡已經飛身掠起，公孫大娘正欲追趕，後面的陸小鳳已經追到。忽然間，一道白影閃過飛速的向着金九齡的方向掠去，公孫大娘身形微頓，接着回身對上了剛剛趕到的陸小鳳。

‘那人是誰？公孫大娘并沒有去追金九齡，難道她認識那人？’洛青檸盯着白影飛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到片刻，公孫大娘已經閃進了屋裏，一道勁風緊随其後，她偏過頭，躲開了襲來的掌風，緊接着陸小鳳的身影也跟着進了小屋。

陸小鳳擡手，對着公孫大娘又打出一掌，在這緊要關頭，洛青檸一把擋在公孫大娘身前，陸小鳳急忙收了掌，洛青檸向前幾步，用手指在陸小鳳的胸口寫着“薛冰，地窖”。

陸小鳳的身體一頓，似在思索什麽，公孫大娘趁着陸小鳳呆愣的瞬間，一把抄過身前的洛青檸，縱身向窗外飛去。

這一回，陸小鳳卻沒有繼續追來……

公孫大娘和洛青檸走後，陸小鳳才驚覺房裏的蛇王已經斷氣，他拿起掉在地上的紅綢看了一眼，又想起洛青檸走前在自己胸口上寫的字，趕忙往地窖走去。

地窖裏陰暗潮濕，帶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角落裏，一個白衣少女正緊閉着雙目蜷縮在一起。

陸小鳳上前，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少女身上，溫聲道：“薛冰。”

少女緩緩睜開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後，迅速撲進對方懷裏，

輕聲啜泣：“陸小鳳，你這個壞蛋！笨蛋！傻蛋！你怎麽現在才來啊！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你多久！誰叫你丢下我的！你以後再也不能丢下我了！”

陸小鳳環了環手臂，更緊的抱住了懷中失而複得的人，

柔聲道：“好，好，我以後再也不丢下你了。”

公孫大娘帶着洛青檸回了西園，随即在洛青檸的後腦一掌劈下，洛青檸便昏了過去，公孫大娘換了身夜行衣後，縱身從窗戶飛了出去。

公孫大娘走後沒多久，洛青檸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直起身，揉了揉脖子‘公孫大娘可真夠狠的，少用點力氣不行啊，疼死了。’

洛青檸從身上摸出一個棕色的瓶子，從中倒出一粒藥丸吞下。大約一刻鐘後，洛青檸張了張嘴。

“啊啊啊啊(ā á ǎ à)，很好發音标準。”洛青檸滿意的把瓶子放回了懷中。

她伸手在身上上下搜了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毒藥沒帶幾瓶，光憑武力又打不過公孫大娘，難道我注定要在賊窩裏度過整個劇情？’

洛青檸還在惋惜她的未來，門外已經響起了腳步聲，她迅速躺倒，調整呼吸。

門被粗暴的推開，有兩個腳步聲響起。

一人聲音尖細：“金九齡好大的膽子，居然想要一個人吞了那些錢！”

另一個人聲音較為柔和：“如今主子也來了五羊城，我們是不是還按以前的計劃行動？”

尖細音道：“金九齡如今已經是一顆廢子了，不用管他，按以前的行動。”

柔和音道：“是。”

躺在床上的洛青檸心思百轉千回‘剛才聲音尖細的那個人是公孫大娘，那另外一個是誰？他們說的是誰？難道金九齡背後還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