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譚彥青沒有将花遞給程兮。他黑眸熠熠仔細瞅了瞅她，噙着笑貼心的替她将花放置在桌上。他擔心她抱不起，不想她受累。這一大束玫瑰花連枝帶葉搭上包裝得有十來斤，就她那小細胳膊小手的怕不是沉手的很。
因今天起心要告白，他特地問了花店的店員，依照她們講的花語，選了111朵玫瑰花。寓意：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他覺着這花語挺不錯，不花哨，簡明扼要十分貼合他心意。
他沒有選什麽365朵，520朵，999朵甚或更多的201314,5201314。不是買不起，純粹是他覺得沒必要。感情不是作秀，有點儀式感夠表達愛意就成。何況若真要講牌面，只要她喜歡，以後結婚他能讓人将禮堂裝飾成花的海洋。
不選多的，但其實就店員介紹的花語，5朵和30朵要更契合他和她現在的情境。更适合表白适合示愛。一個是什麽與你相遇由衷欣喜，一個是請接受我的愛。可他又嫌花太少。
唔，男人一旦上了心就是不一樣。便是他這個素來處事利落，理性又冷靜的人，也會為了追女朋友而變得感性婆媽起來。買個花亦是費了一番思量，花了些心思。
“譚先生，這個送你。”
待他坐下，程兮将裝裱好的畫拿給他。
“這是送我的生日禮物？”他笑，口氣驚喜：“是程老師畫的？”
程兮紅着臉點頭。
對于一個畫者來說，再沒有什麽比自己用心所繪的畫作更珍貴，更能表達心意的了！舉凡是用了心力畫出來的畫，那當真都是屬于自己的珍寶。非己親密友，輕易舍不得相送。
送給譚彥青的這幅風景油畫便是她自個的收藏。足花了她四個多月的時間才最終完成的作品。用的最好的顏料，最好的畫布。
譚彥青垂眸欣賞油畫。他眉眼盈笑細細的看，俊臉上是很專注的神氣。顯得十分認真，也十分的迷人。
程兮看着他，長長的睫毛眨啊眨，害羞又緊張，心動又心慌。
好一會後，譚彥青眸光落在油畫的右下角。那裏有一行秀氣而不失飄逸的小字：
20××年×月×日程兮友贈。
他擡眼睇着她笑，神情愉悅：“畫得真好！”他說，目色灼然，一對深眸直直的鎖在她臉上：“謝謝程老師！我很喜歡。”
然後不出意料，他看見她擡手揉脖子，緊接着那兩丸大大的黑眼仁便象小孩子做錯了事一般，四下轉動。紅着臉看一下他，眼神便飄向別處。再轉過來看一看他，眼神又飄走了。忙不疊的，跟他的眼睛會紮人一樣。
譚彥青莞爾，心情好得不行。象仲夏夜裏兜了滿口袋的清風，又象冬日圍爐而坐，心頭都裹着溫暖的火。這舒适得令人感覺興奮又幸福的滋味，難描難繪。唯覺得這歡喜不多不少，剛剛好。
他凝視着眼前臉色緋紅的姑娘，也不再開口說話。心中興起只在年少時，面對初戀才會有的少年式的招惹心思。姑娘越是臉紅，便愈發想要逗得她臉兒更紅。而待如願看着姑娘臉越來越紅，看着姑娘為自己着羞不已，便益加感覺快活。
于是兩個皆靜默無言。
有某種他倆共有感知的微妙的情緒，在靜寂的室內迅速發酵，無聲膠着。
直等了近一分鐘的時間，才聽得程兮語帶慌張的應道：“譚先生喜歡就好。”
她頓一頓，無意識絞着手指。在他要笑不笑，似笑非笑，一瞬不瞬直勾勾的注視下，她只覺得臉孔熱辣辣的發燙，耳根子都燒起來了。
“我們，我們開始，開始上課吧。”她說，竟然緊張到結巴。。
今天他目光明顯不太紳士，何止不紳士，簡直可謂放肆。異樣濃烈，異樣炙熱，毫不遮掩。比平常更為迫人，更具侵略性。她本來在他面前就羞，一貫受不住他直視的眸光。這會哪裏還能撐得住……
“好。”譚彥青盯着她微微點頭。刻意放低的聲音，磁性低醇性感撩人。聽在耳裏，滿滿都是迷醉人心的男人味。
一顆心慌慌的程兮頂着燙紅的臉，強自鎮定。準備開始上課。
然而一個懷揣着心思，滿腦子告白念頭，正若狩獵的獵人要捕獲他的小獵物一般等待時機，伺機而動尋思着合适切入點的男人；
一個慌裏慌張，似有所感。臉熱心跳，期待又羞怯。甚或無措感到不安的女人……
注定他們的這堂課，壓根沒法正常的上下去。。
程兮講着講着，聲音漸漸低下去，直到完全沒了聲。身側的他抱着手臂一直在看她，視線就沒離開過她。這讓她羞極了！羞到犯慫。
唉，她沒有辦法在他灼燒的眸光下保持她的專業性！
譚彥青望着垂頭，眉目低斂眼睫顫動的女人。深邃黑眸有光閃動。他想，就現在吧！
就在此時，他要成為她的愛人，将她變成他的女朋友！
“程老師，怕我？”他低聲輕問，不彎繞，不含蓄。問的直接。
“沒有。”程兮亦是低低的應。只嘴裏說着沒有，卻仍低着腦袋不敢看他聲音微是發顫。
她的怕，的确不是他問話中的那種怕。天知道她喜歡他，渴望他。這麽些年自她情窦初開，自她情動伊始，她心中始終只得一個他。只有他而已。
所以她才會生怯，才會如此的心慌而害羞。患得患失，變得全不似她自己。
“那你緊張什麽？又為什麽不敢擡頭看我？”譚彥青緊緊的凝着她，全不放松。
“我沒有。”程兮下意識否認，飛快擡眼看他又火速低下頭去。
他盯着她，眸心深處燃着熱燙的火。叫她心顫，悸動難當。
“你有。”譚彥青瞅着她不停顫栗抖動的長睫，指出事實。
程兮咬了唇，說不出話來。
事實擺在眼前，她再無法矯情，根本無從狡辯。事實上，她亦知，在他面前，她從來都無所遁形。他早将她看穿，看得透透的。
“說啊，程老師！你為什麽緊張又為什麽臉紅？”今天的譚彥青就象他不紳士的眸光一般，毫不紳士的步步進逼：
“你是不是又要說沒有臉紅？”
程兮慌極了，羞極了！不自覺就想逃，逃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由來如此！
對他，她總是愈渴望，愈是想要跑開。
可是這一次，她跑不掉了！
不待她轉身，譚彥青已站了起來。抓了她的手，只輕輕一拽，便将人拉進懷裏。身形高大的男人瞬間整個的籠罩住了懷裏的小女人。
“你就是喜歡我！”他說，将她牢牢的困在他懷中。
感覺到她的身子在抖，他輕嘆一聲低低的笑：“怎麽就這麽害羞呢，嗯？喜歡我有這麽為難？”
程兮只是輕顫，仍舊說不出話。不會有人知道，此刻她雙腿發軟！若非他抱着她，她怕是都要站不住了！
即使心有準備，即使她知道，今天他們之間必然會有所改變。她仍是不由自主，心頭鼓＆漲似喜猶悲百感交集。
她在他懷裏。她暗戀經年的人，這會正抱着她！
原打算就這樣默默的愛着，一如過往她愛過他的那些年。她安靜的将他藏在心底，以為再不會相遇全不作指望的那一個人——
他正抱着她。
他的懷抱是這樣強勁，這樣的暖。
程兮眼鼻泛酸，控制不住。有無以言表，又酸又熱的情緒沖擊在她喉間。
譚彥青凝神看她，墨黑眼瞳又深又濃。終于他松開她一些，擡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閃躲的捧住她的臉。
“傻瓜！”他低低嘆息着，俯身印上她的唇。
與他強悍迫人，蟄猛而極具侵略性的眸光不同。他的唇溫熱柔軟，他的吻不急迫，不強硬，帶着溫柔帶着憐惜也帶着安撫。他愛憐的親吻她，不急不緩細細密密。
程兮心跳咚咚，心若擂鼓。她乖順的依着他，感受他溫柔細致的吻。此時此刻她的鼻端滿滿都是他的氣息。
他擦了香水，獨屬于他的味道萦繞着她兜頭兜腦。她喜歡他的味道。清冽潔淨，淡雅好聞。令人心跳怦然，又心醉神迷。
長長久久的時間過去，譚彥青停下來。仍是捧着她的臉。
“傻瓜！”他又這般說道，低着聲音語聲發啞：“難道你還會不知我的心意！我也喜歡你呀！”
就象他剛才輕柔的吻一般，他伸手戳一戳她的臉，說的又慢又柔：“我也喜歡你呀，程老師！”
他眸光落在她臉上，仿若宣誓他第三次重複：“程老師，我喜歡你！非常的喜歡。”
程兮再是撐不住，她人都快羞沒了。也快要甜化了。
親耳聽見他的表白，巨大的歡喜似最絢麗的煙花綻放在她心頭。她心中甜意，甜如蜜糖。絲絲縷縷淌于她四肢百骸，流蹿她所有的感知。
怎麽會這樣的羞！
又怎麽會這麽的甜！
她掙動一下，掙開他的手。随即她暈暈的伸出手臂環抱住他，軟軟地倚進他懷裏。直若倦鳥歸巢。
譚彥青溫柔的笑，心下一片軟柔，感覺幸福又滿足。他抱着她坐下來，拍着她的背輕撫她的頭發，垂首拿鼻尖親昵的磨蹭她熱燙的臉頰。
“小兮，小兮……”他在她耳畔低低的喚，聲音極輕耳語呢喃。
再然後，情不自禁他又一次輕勾她的下巴，偏頭尋到她的唇抱住她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