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幕降臨。
因為是正月初三,鎮上在夜晚還是很熱鬧,農村地區,也能放煙花爆竹,時不時能聽見外面傳來煙花爆竹的聲音。
樓下還有小孩在嬉鬧,大約是沈蘇雲的哪個堂哥堂姐的孩子,說笑聲在夜幕下格外清晰。
房間裏溫暖如春,沈蘇雲只穿了一件套頭的黑色毛衣,穿着居家長褲,坐在床上背劇本——正月初十就要進組,只有一周的時間了,他得趕緊背一背。
秦右安被他三哥拉去做牌搭子——他三哥說是一定要贏回來,鬼知道最後能不能贏得回來。
“?????????”
安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微信語音通話的聲音,沈蘇雲趕緊去接。
是藍舟的電話。
“喂?舟舟?”
“蘇雲……”對面的人一開口就是哭腔。
沈蘇雲忙連聲問道:“怎麽了舟舟?你哭啦?你不是回老家陪你奶奶了嗎?怎麽了?”
藍舟卻哽咽着說:“我奶奶去世了……”
“什麽?”沈蘇雲頓覺滿身的涼意,也身子也不自覺坐直了,“你奶奶身子骨不是一向很健朗的嗎?怎麽會這麽突然……”
“奶奶不久前就生病了,可一直沒告訴我,小叔小嬸又不帶她去醫院……”藍舟說着,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年前我回家就發現她病很重了,躺在床上也沒人照顧她……我那時剛到,發現她在床上叫,人瘦得皮包骨,連口水都沒人給她喝……”
“我連忙把她送醫院裏,可是醫院裏說,說人快不行了……要我準備後事……我當然不肯,我奶奶才78歲,她還能再活十年,二十年,可以長命百歲的……可是就在剛剛,她走了,跟我說,一個人要好好的,要我再叫她一聲奶奶,我不肯叫,她就掉眼淚,後來我還是叫了,叫完了,她也不應我,閉上眼睛就沒氣了……蘇雲,我心裏好難過,好難過,我不想她走,我舍不得她……蘇雲……”
沈蘇雲靜靜地聽着藍舟在電話那頭痛哭,不由也紅了眼圈,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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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好像一下安靜了下來,只聽耳畔藍舟低低哭泣的聲音。
“舟舟,你別難過。”沈蘇雲終于發出聲音來,他看着明亮的室內,眼前卻浮現出藍舟獨自坐在醫院裏的畫面,“奶奶不是說了嗎,你要好好的……”
藍舟在那邊抽泣了一會兒,道:“謝謝你蘇雲,其實我都不知道該跟誰說……我好受一點兒了。我還要去處理奶奶的後事,我有空再跟你說吧。”
沈蘇雲還想再安慰他幾句,藍舟卻已匆匆挂了電話。
室內靜谧,只有空調工作的聲音,和遠處有人大聲說笑的聲音。
他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自己大哥的電話:“哥——”
“我在,怎麽了?”
“舟舟奶奶過世了,他剛剛給我打了電話,一直哭,我看他精神狀态不太好,要不你打個電話安慰安慰他吧?”
沈蘇楓那邊沉默了幾秒,問道:“怎麽會這麽突然?”
“說是年前就病了,也沒人帶老人去看醫生,就嚴重了……他小叔小嬸也不是什麽好人,之前我跟他合租的時候,聽他在跟他小叔打電話,他小叔問他要錢來着。”
“知道了。”沈蘇楓在那邊的聲音也凝重了不少。
沈蘇雲又跟他囑咐了幾句,這才挂了電話。正在發呆,房門被敲響了,緊接着,秦右安進來了。秦右安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一邊随手關門一邊問道:
“怎麽了?”
沈蘇雲這才回過神來,擡頭看他:“剛剛我朋友打電話給我,他奶奶去世了。”
“哦。”秦右安點了點頭,又問,“有困難嗎?”
沈蘇雲搖搖頭,又說:“就算有困難也有我哥。”
“你哥?”
“這件事說來話長,下次再說。”沈蘇雲往床外邊挪出來一點,“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打麻将一般不都要打到半夜?他擡頭看看牆上的複古鐘,才八點呢。
“就沒輸幾把,他們不讓我玩了。”秦右安淡淡地說。
沈蘇雲早就料到會是這樣,點點頭,說道:“你去洗澡吧,帶換洗的衣服了嗎?沒有的話我有,就是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說着,很是殷勤地跳下床去行李箱裏翻新的內褲和毛巾給他。
“喏,你看看,小不小?”
秦右安拿着那黑色內褲端詳了一下,不置可否:“穿了再說。”
“行,那你去吧。”沈蘇雲朝他揮揮手,自己又爬上床了。
浴室裏響起水聲,沈蘇雲有點兒心猿意馬,又怕秦右安出來發現自己的異樣,便越發端正地捧着劇本看。
只是壓根看不進去,看了幾行注意力就又跑到水聲上去了。
“嗒嗒嗒……”水聲連綿。
不知道秦右安脫了衣服身材怎樣?有肌肉嗎?胸肌大不大?會有胸毛嗎?
他正胡思亂想,微信群來了消息,原來是堂哥們在群裏發紅包,他趕緊點進去搶——搶紅包就是圖個樂趣,搶個幾毛錢都有意思。
“嗡~”
媽耶,關鍵時刻手機電量少于20%!
沈蘇雲趕緊去茶幾上拿充電器,剛一下床,衛生間門就打開了,沈蘇雲注意力都在微信群上,猛然一擡頭,就見秦右安光着膀子,下身只穿着一條黑色內褲出來了——
“艾瑪!”
他吓了一跳,下意識地一踩,猛地踩到了那只扭傷的腳,疼得他一個趔趄,往後倒去。
“蘇雲!”
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可惜他倒下已成定局,對方非但沒拉住他,反而還被他拉着摔下來——
“撲通”一聲,沈蘇雲背朝床摔在了床上。
身上那個滑不溜丢的人猛然壓在了他身上,一股沐浴液的香氣撲鼻襲來——他覺得自己都要被壓吐血了!
“你是豬嘛,這麽壯……”
已經用手撐着身體,卻還壓在他身上的秦右安挑起眉,黑眸盯着他:“嗯?”
“我疼,你……”
“官官——”
推門進來的沈蘇楓猛然定格住了自己的動作。
在床上交疊在一起的沈蘇雲和秦右安齊齊朝他看來。
六目相對。
沈蘇楓的臉迅速飄紅,轉身,背對兩人,假咳一聲,道:“時間還早,克制下。”
說完就關上門出去了。
沈蘇雲:…… 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啊!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啊!不是,我們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