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辯證法(四)
聽到她的話,方十四先是一愣。
看她現在的狀況,扛是肯定不行的了。
“那我背你?”背着應該不會覺得不舒服吧。他這麽想。
薄禾簡直要對他的大腦折服了。
“你會不會抱?”她身上沒勁兒,連話都說得又輕又慢,“公主抱,懂?”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是因為人在身體脆弱的時候,總會毫無理由地去索要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現在,她其實還有點慶幸,方十四可能還弄不清,“公主抱”和“背人”有什麽本質區別。
對于女生來說,前者能讓人少女心爆炸,後者只能讓人想起老父親。
對于方十四來說,可能都沒區別吧。
“哦……”方十四點點頭,應了一聲。
然後,他分別攬住薄禾的肩膀和膝窩,把她抱了起來。
薄禾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男人身上的溫度比她高上幾分,像一個火爐。
她将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似乎這已經是她期盼了很久的一刻。
“我說你到底是什麽病啊?”他一邊抱着她,一邊問她。
“不說話能憋死你?”
“……。”能憋瘋。
安安穩穩地把她送回了屋,薄禾卻偏要先洗澡。
她趴在馬桶上嘔了二十多分鐘,生了一頭的冷汗,發根粘得發膩,讓她這樣躺在床上,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方十四拗不過她,只能随她去了。
看她進了浴室,他的智商竟然出其不意地上線,十分及時地給私人醫生打了電話。
放下電話,方十四看着浴室門上面的磨砂玻璃出神。
他高中時就知道薄禾的身體素質不太好,但好歹也算是個健康人。
與其說身體不好,倒不如說是力氣小。
但看她今天的樣子,就跟生了什麽大病一樣,整個人都虛弱得不行。
用個形象一點的比喻,近了一看,她每走一步,都像踩着淩波微步似的。
方十四垂下眸子,看到門口放着的兩個行李箱。
那是助理剛剛幫他送來的,一個裝着他的換洗衣服,另一個裝着薄禾的。
就算再沒情調,她的衣服尺寸,方十四心裏還是有數的。
剛才薄禾進去得着急,只拿了浴巾,連換洗的睡衣都沒有拿。
可能是腦子太迷糊了吧,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他拿着粉色的睡衣,站在浴室門口,猶豫了半天,也沒敢敲門。
想了一會兒,他覺得還是把沙糖或者許南叫過來,比較合适。
然而,腳步剛剛轉了個方向,他就聽到浴室裏傳來一聲悶響。
緊接着,就是女孩吃痛的嘤咛聲。
聲音很小,在淋浴的水流聲中,幾乎弱不可聞。
但他還是聽到了。
方十四擡起手,敲了敲門。
等了幾秒鐘,門裏也沒有動靜。
他實在放心不下,終于還是推門進去了。
剛一進門,就看到薄禾裹着浴巾,跪在洗漱臺前。
“我就說你作死,剛吐完肚子裏什麽都沒有,就洗澡,頭暈了吧,”方十四又拿了一條浴巾,圍在她身上,然後把她抱起來,“趕緊回床上躺着,睡一會兒吧。”
薄禾本來就吐得發虛,又被熱氣蒸得頭暈,剛才沒站穩,還摔了一下,整個人陷入一種迷糊着的半醒狀态。
她實在沒力氣說話,所以也沒反駁方十四的說辭。
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然後被他放在了床上,又蓋好了被子。
“我叫女生來幫你換衣服,”方十四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确認溫度不燙之後,才稍微放心了一些,然後對她說,“然後看一下醫生,至少讓我知道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吧。”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等薄禾再一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她感覺自己已經換上了衣服,頭發也是幹爽的,睡過一陣之後,頭已經沒有那麽暈了。
“作息不規律、暴飲暴食、神思憂慮、肝氣郁結、脾胃不和,”方十四坐在她的床邊,第一次表情這麽嚴肅,“你這身上的毛病可不少啊,哪兒單單是低血糖?”
被掀了老底,薄禾也不敢辯駁。
她側過頭,枕着枕頭,去看窗外的夜景,不再看坐在她床邊的男人。
“你不願意聽,我也得說,”方十四見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繼續說道,“醫生給你開了藥,記得按時吃,以後別再吃刺激性的食物了,這種病其實不算病,都成為一種體質了,根本沒有根治的說法,只能慢慢養着。”
“我知道了。”薄禾淡淡地說。
她自己的身體,她一直都知道。
最初出了些症狀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後來症狀大了,也無可挽回了。
身體的底子已經透了,正如方十四所言,只能慢慢養着。
性命無虞,壽命無礙。
但就是遭罪。
“起來喝粥。”方十四拿起床頭櫃上的小桌子,立在床上,這樣對她說道。
“我沒胃口……”薄禾有氣無力地說。
她剛轉醒,中午又吐得昏天黑地,哪裏有食欲。
“你多少喝兩口,”方十四将粥碗和勺子放在桌板上,對她說,“你今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胃裏什麽食物都沒有,再餓一宿,明早你就別想下床了。”
一想到明天下午還有核心課,薄禾也不敢任性。
她費力地從被窩裏爬起來,将手伸到身後,把枕頭往後面推了推,然後靠在上面。
伸出手,想去拿勺子,就發現自己身上這件衣服的袖子,特別長,将她整只手都遮住了。
薄禾垂下眸子,看了看那條黑色的襯衫袖子,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襯衫。
襯衫很大,肩膀處的褶皺都快堆到她的手肘處了,領口也留得很寬,剛一坐起來,就覺得鎖骨處涼飕飕的。
“許南怎麽連扣子都沒給你系好。”方十四小聲地說了一句,然後擡起手,幫她把最上面的兩粒紐扣系上。
她的膚色白得跟紙一樣,眼珠卻偏偏生得烏黑,顧盼流離之間,帶了絲柔弱的誘惑。
大片白皙的鎖骨露在空氣中,黑色的長發散在身前,發梢垂在白色的被單上,身上還穿着他的衣服,讓男人看到,定然覺得喉嚨一緊。
許南……她是瞎嗎?那一大坨粉色的睡衣沒看到?非要給她換上自己的新襯衫???
方十四覺得腦子有點發熱,但看到她小心翼翼挽起袖子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短期之內,什麽都不能做。
所以,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把許南這個月的獎金給扣了。
反正她英雄聯盟賬號的段位又掉到了鑽石,理由剛剛好。
這樣一想,方十四瞬間就心理平衡了。
與此同時,在隔壁房間裏玩鬼牌的許南,沒由來地打了個噴嚏。
“我估計肯定有人在背後誇我,”許南揉了揉鼻子,然後湊到沙糖身邊,低聲說道,“男友襯衫诶!最高級的制服誘惑有沒有!這個月不用打到大師段位,也不會扣獎金了!”
直男心的沙糖表示:男友襯衫?啥、啥玩意兒?
收拾好餐具後,方十四也沒着急走。
他看着家政端下去的粥碗,那裏面也就少了三分之一的飯量。
說是喝幾口,她就真的只是喝了幾口。
不過,正如醫生所說,哪怕只是幾口小米粥,胃裏有了糧食,薄禾的精神也回複了一些。
再加上她躺了一個下午,已經有些躺不住了。
“我想出去走走。”薄禾直抒胸臆。
“我沒聽錯吧?你剛才說什麽?”方十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想出去走走,這才七點多,離睡覺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呢,總不能一直躺着吧。”她對他說。
“不行,晚上有涼風,出去一吹,你又該吐了,”方十四皺眉,攔着她,不讓她下床,“你要是實在閑得沒意思,就打游戲吧,我們一隊要在別墅裏玩兒三天,都是背着電腦來的。”
順便還能把大號的好友加上,方十四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打、游、戲?
薄禾微微皺眉,然後擡起頭看着他。
思緒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她那時在網吧打英雄聯盟,鑽石卡大師卡了好久都上不去,卻沒想到被班裏倒數第一的二世祖給帶上去了。
思及此,薄禾掀開了被子,然後穿上拖鞋,站起來,對他說道:“那搬電腦吧,打游戲。”
等把電腦配件都在屋裏裝完了之後,薄禾才對這場莫名其妙的“游戲約”有了實感。
她穿着方十四的襯衫,兩條腿暴露在空氣中,又白又直,在濃郁的夜色中,帶了一種令人窒息的美。
可薄禾卻沒想那麽多,而是直接坐在了椅子前,給電腦開機。
方十四站在她身後,眼睛裏都快冒火了。
心愛的姑娘穿着自己的襯衫,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說他心裏一點想法都沒有,那肯定連鬼都不信。
“诶,你膝蓋好像有點破皮兒,”方十四對她說,“我去拿醫藥箱。”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薄禾“嗯”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直到空氣中傳來一聲悶響,她才朝門口望了過去。
她狐疑地看着方十四揉着額頭,疼得龇牙咧嘴的樣子。
“我、我馬上就回來,”他放下手,額頭上露出一片明顯的紅印,顯然被磕得不輕,“你等我一下啊!”
說完這句話,方十四迅速出去,又迅速關門。
他靠在門板上,努力平複着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可是整個心髒的血液,卻不停地往頭上湧,怎麽攔都攔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fu相誘惑,fu相桑害23333
比【男友襯衫】更刺激的制服誘惑,就是【前男友襯衫】~
那個說我家苗苗矯情的妹子,你……真的了解過考研嗎qvq我作為一個半調子的考研狗(目标院校非985),都覺得壓力山大,何況是跨專業考國內一流研究院,超級難的好嗎!!!
考研這段時間,我在圖書館裏,見過太多妹子幾個月內暴瘦幾十斤,也見過太多妹子幾個月內激增幾十斤,這真的是一段不經歷過很難想象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