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材小用
徐星轍及時道歉的做法, 确實博取不少人的同情,很多人還聯想到了公司內鬥。
徐星轍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把證據交出來了, 只是公司不作為。當時他只是一個無名藝人,高層已經下了決策, 他又能做什麽?
粉絲們表示理解, 部分路人也覺得正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所以大部分人都在罵樂晨星娛。
部分人拿這件事作為攻讦徐星轍的武器,徐星轍看了看網上的評論, 總體還是對自己有利的,他松了口氣。
至少不像越寒當初的萬人黑。
《春晚來》的司空瀾即将下線,全文歆知道這部網劇只能走流量, 所以打算好好拍攝這一幕。
整個劇組陷入一種微妙氣氛, 尤其是在越寒和徐星轍同時出現時。
男主成功換頭,從許誠毅換成楊爾。
楊爾已經成功晉升一線, 此刻是春風得意, 演技爆發, 男主的意氣風發主角氣場爆棚。
在男二男三身邊,男主總算像是個男主,而不是被碾壓的路人甲。
在全員演技在線的情況下,女主的演技讓人着急,張青青好幾次被壓戲忘詞,臺詞對不上就算了, 連表情都亂七八糟。
全文歆忽略付費演員的發揮, 專注拍攝其他人的鏡頭, 只要別人的鏡頭沒問題, 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過。
個把月來的拍攝進度緊湊, 把三天當一天來用, 演員與工作人員都沒有抱怨聲,這一點全文歆還是很滿意的。
雖然全文歆快四十了,但她依舊有一股拼勁,在她看來做任何事都要努力拼搏。她并不是天才也沒有背景,想要成功只能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
天資、家世都是先天決定的,而努力是能靠自己做到的。
努力,是成就自我門檻最低的捷徑。
司空瀾的殺青鏡頭拍攝完畢,全文歆總覺得差點意思。
全文歆反複看着鏡頭,楊爾的打戲很出色,因為鑽到空子出手的動作幹脆利索。越寒被一劍穿心時身體的震動表現十分自然,全文歆都以為越寒真的中了一劍。
表演是沒問題的,所以這樣的感覺,是來自于劇情。
全文歆将三人單獨喊到休息室,播放方才的鏡頭:“你們覺得怎麽樣。”
張青青盯着自己的畫面看,自己的表情十分優雅一點都不扭曲,為了不拍到醜的畫面,她也下了不少功夫。
張青青說:“我覺得挺好的呀!把我拍得多好看。”
“……”全文歆冷漠地看了張青青一眼,随後看向越寒和楊爾,這倆人看得很認真,時不時還倒回去看。一看就是有心思的,全文歆道,“怎麽說?”
楊爾:“表演是沒問題,非得說的話……其實也還好吧。”
楊爾差點就說,非得說演技的話,那就是張青青這兒有問題了。但全文歆對張青青的想法大家都看得出來,全文歆是打算用張青青來襯托林欣然。
全文歆打算幫林欣然一把,讓她能有進軍一線的機會。
林欣然快三十歲的年紀,很難接到好劇本,全文歆喜歡林欣然這樣獨立自強有主見的女性,所以她願意幫林欣然。
這部劇表面上的女主是張青青,其實林欣然的女二號更有角色魅力。
溫婉大氣不失睿智,才華橫溢自謙好學。
沒有人不喜歡這樣的角色。
越寒又看了一遍畫面,他與楊爾的打戲很精彩,刀光劍影之下殺氣蓬勃。楊爾将男主被迫毀容的恨意展露無遺,而越寒也将自己的隐忍與高傲表達得很好。
男主之所以毀容,是自己技不如人滑下山坡,如果非得怪罪司空瀾,那就得怪司空瀾太強了。
司空瀾确實很強,這也是江湖大舉讨伐他旗幟的原因。
司空瀾的父親掌管魔教,殺人無數,搶劫淫掠無惡不作,江湖人士苦不堪言。若是司空瀾繼位,江湖人士沒人是他的對手,整個武林豈不是魔教的天下?
就算司空瀾自身沒有殺過一個無辜人士,可別人也不會信的,因為他的父親是惡魔。
司空瀾并不是一個無腦善良的人,男主三番兩次找他麻煩想要他性命,一兩次他可以容忍,可第三次、第四次……他也會厭煩。
既然那麽想要我死,那麽,就讓你去死吧。
司空瀾下了殺心,以往的司空瀾是給廖寧幾分面子,因為這是他心悅之人的愛人。
當司空瀾的長劍而去,一道清麗的身影閃過眼前,司空瀾握緊的劍緊了幾分,平淡的眼底終于支離破碎,最深處的黑暗湧了上來。
他忍着反噬的內力,強行轉移長劍軌道。他背對着二人,如雪松秀挺的背影孤寂落寞。
他不明白,為何別人可以殺他,他卻不可以殺想要他性命之人?他不明白,廖寧為何會沉浸愛情無法自拔,甚至忘卻他們當初的時光。
他比男主更早遇到廖寧,就算不是戀人,他們也是朋友不是嗎?
所有的偏袒、諒解、善意永遠不會落在他身上。
司空瀾轉過身,想将一切就此結束,他不想再在廖寧身上浪費情感了,他不需要感情。
在頓悟的一瞬,一柄長劍穿過他的心髒。
越寒按下暫停:“我覺得殺我的人,應該是廖寧。”
楊爾挑了挑眉。
張青青跳腳:“為什麽是我?我的人設是很活潑很正義的,我怎麽可能會殺人?!”
全文歆卻聽得很認真:“你說說看原因。”
“司空瀾是個悲劇性人物,如果不是魔教出身他一定會是萬人追捧的英傑。他選擇魔教就可以獲得至高無上權力,白明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他選擇判出魔教,江湖不會信任他,只會趁機對他展開誅殺。”
“他留在魔教別無選擇,可他不願同流合污,盡自己綿薄之力來改變魔教,可惜是杯水車薪。”越寒輕聲道,溫和的聲線在此刻略顯空靈,“他注定要死的,不管是死在自己手下,還是讨伐他的人,還是将他當作工具的父親。如果是死在心愛之人的手上,可以加深他的悲劇。”
廖寧雖然是穿越女,但在江湖中,穿越知識用處不大。這是以強者為尊的武林,動辄喊打喊殺,廖寧也不可能靠背唐詩三百首讓對方別殺她。
廖寧的身手在江湖裏,恐怕就是酒樓小厮的水平,也許小厮的身手都比她靈活。可一個絕世無雙的天才,竟死在一個毫無內力的普通人手中。
全文歆眼睛一亮,楊爾也露出贊賞的眼神。
這是要把張青青一步步推向挨罵的節奏啊,張青青的演技本就被網友吐槽,很多網友甚至刷起#廖寧趕緊下線#的tag。
要是張青青親手把司空瀾弄死,張青青鐵定朝挨罵的未來一去不複返。
都說角色不上升至演員,但電視劇真的播出,觀衆看得心中冒火揪心,肯定需要一個發洩點。
那麽罵誰比較好呢?反正只要不罵自己,罵誰都行。
角色是演員演的,角色是虛無的,可演員是真實存在的。罵虛無的角色哪有罵真人過瘾?
張青青對這些不知情,她就是一蜜糖裏長大的傻白甜,她只是覺得讓她殺人?不太好吧?太毀人設了吧?
張青青是拒絕的,但全文歆順着越寒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是起雞皮疙瘩。
太絕了。
在斬斷情愛的一瞬,被心愛之人殺死。
這也太慘了!
一定很招罵,到時候網友肯定連帶着編劇導演一起罵。
有時候網友在罵編劇和導演腦殘的時候,他們以為導演和編劇會有所收斂,其實不是的。
部分編劇和導演就是故意寫一寫毀三觀、狗血、讓人上火的劇情來制造熱點、引起話題,這年頭熱度比什麽都重要。被罵得多了,流量也蹭蹭得上。
這種辦法不适合走質量的作品,只适合走市場撈錢的,因為它們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賺錢。
劇組再次開機,楊爾和越寒倆人打得昏天地暗,張青青在一邊無助地來回走動,卻沒辦法插手。
越寒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麽藥,他下手格外狠辣,冷靜如湖的眼眸氤上一層殘忍。
全文歆看得忍不住身子前傾,越寒将司空瀾的殺意表現得很好,但是表現得有些早了。
可這時候出現殺機,似乎也并沒有問題。哪有人三番兩次被沒事找事還能保持好脾氣的?兔子急了都咬人。
司空瀾只是心情郁結賞景經過,男主都要來暗中偷襲捅他幾劍,換誰誰忍得了?
楊爾應付得明顯有些吃力,上一次他落敗是演的,這一次是貨真價實。
他的手腕被利劍掃起的淩風一震,長劍落地,狼狽地後退兩步。
這一次,誰都救不了他。
什麽情愛,什麽心悅,什麽愛屋及烏,他都不需要。
他已下定決心,他絕不會為任何身外之物影響自己,絕不。
別人不理解的,不贊同的,他都不在乎,天地之下只有他自己一人懂自己就好。
司空瀾将內力灌入長劍,真當廖寧出現在自己面前,一想到廖寧會死,他的心髒如萬針碾過。
司空瀾毫不猶豫轉了劍鋒,內力反噬過後五髒六腑如同被震碎,他的喉間一片腥甜。
身後的廖寧在關切地詢問心愛之人的情況,司空瀾喉間艱難一動,咽下大片血液。
他逐漸轉過身,熟悉的香味包裹住他的嗅覺感官。
司空瀾平靜地望着廖寧,高傲的他因死亡的不可抗力跪倒在地,繼而以狼狽的姿勢倒在枯葉之中。
曾經給他帶來安寧的香味,如今殺死了他。
“好!很好!”
全文歆不吝啬地發表贊嘆,尤其是越寒倒在枯葉中的一瞬,周圍竟起了自然的微風。
枯葉吹拂,包裹住司空瀾的屍身,簌簌沙沙的自然之音,如一場死亡的哀悼。
全文歆有些惋惜:“這一幕像是電影大片,真是可惜了。”
這樣的演技這樣的表現這樣的氛圍,出現在一個網劇裏太大材小用。
“最近累着了吧,真是辛苦你了。”全文歆和藹地看着越寒。
越寒已經換下古裝換上常服,接下來沒他的劇情,他也不需要繼續呆在劇組。
和現場的工作人員一一道謝道別後,他才來到更衣室。
越寒:“我很喜歡這個角色。我不累。”
不止是這個角色,而是每一個角色。
全文歆低聲笑了笑,眼角布滿明顯的皺紋:“其實比起男人,我更喜歡和女人共事。大部分男人根本不會拿你當正經競争對手看待,他們對你客氣,是覺得你構不成威脅。”
“你很好,娛樂圈有你很幸運。”
越寒讓全文歆聯想到年輕的自己,以前她也對自己的工作抱有熱愛之心,可在很多地方存在歧視女性的情況。就算他們沒有表現在言語上,但無時無刻讓人感覺得到。
好像某些工作,他們認定女人是沒辦法勝任的,能夠勝任的只能是與自己同性別的男人。
讨論方案時不将你當一回事,做出決策時避開你的存在。
再有幹勁的熱血也會被一次次的冷水沖滅,起初全文歆是靠熱愛進圈,後來只為賺錢。
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太簡單了,只要你賺到很多的錢,只要你的收益是對方的好幾倍,那些看不起你的、不把你當一回事的,都會尊稱你一聲全導。
全文歆說:“這部戲拍完先休息一段時間吧,你被司空瀾影響到了。”
越寒剛想否認,全文歆笑着拍了拍他:“混圈這麽多年,我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你是不是由司空瀾想到自己了?”
越寒沒有說話。
“很多地方一個樣,只要進了社會,處處都存在窺探的眼睛。不止是娛樂圈,因為你是公衆人物,所以會被放大再放大。”全文歆嘆了口氣,“誰又會真正了解一個人呢?大部分是靠道聽途說,都是來自據傳聞。”
越寒搖頭:“不是的,我不在意別人評價我。”
全文歆只當越寒是在安慰她,越寒的年紀都可以當她兒子了,一想到越寒的遭遇,不由得有些心疼:“傻孩子,不用逞強。”
“全導,我真的沒那麽脆弱。以前也許會在意,後來真的無所謂了。”越寒說,“我害怕的是,我自己會放棄自己。”
全文歆:“你不會的。”
這段時間的相處,全文歆看出來了,越寒這個人堅韌剛毅。尋常的皮肉折磨根本無法動搖他,他像是個機器可以持續運作。
越寒并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麽堅強,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膽小怯懦的人,他也曾以為自己能夠抵抗任何壓力。
越寒往外走着,天氣轉暖,風吹來依舊有些冷。
他在走廊盡頭看到蘭徹。
春寒料峭下的涼意消散,他像是看到了春天。
蘭徹帶着和煦暖意而來,不等他開口,就往他懷裏塞了一個東西。
越寒低頭一看,又是紅薯。
蘭徹說:“感覺最近的紅薯不是很甜,我找了好幾家才找到一家味道還不錯的。”
越寒又低頭看着紅薯紙袋,像是想把它看出個窟窿。
越寒說:“蘭老師,我是一個膽小鬼。”
蘭徹:“嗯?”
“我想過退出娛樂圈。”
“你以為你的粉絲喜歡的是你嗎?她們喜歡的是營銷炒作出來的你,我為你花了多少錢、投入多少資源才獲得現在的粉絲數量與話題熱度?一旦離開我們運營團隊,你真的以為,有人會喜歡毫無光彩的你?別開玩笑了,這是娛樂圈,她們只喜歡你聚光燈下的完美人設,才不在意你的內在。”
“放棄庸俗的娛樂圈,回到鋼琴界吧。那裏才是你的容身之處,除了鋼琴,你也沒別的長處了。”
越寒笑道:“這是徐最的原話。”
側面走來一人,蘭徹不動聲色擋住越寒,然後打開了最近的休息室大門,拉着越寒走了進去。
蘭徹順勢從櫃子上拿出毯子,拉着越寒一起坐下,将毯子蓋在越寒腿上。
“這裏暖和,這裏說。”可以想象徐最是用怎麽樣的口氣、怎麽樣的表情說出這話,蘭徹蹙着眉,“徐家交到徐最手裏,真的沒問題?”
徐家家大業大,而徐最經營樂晨星娛都顯得吃力。要是徐家真落在徐最手裏,恐怕離倒閉不遠。
“早點破産吧。”越寒以一種悶悶的語調開口,不像詛咒,反而像是閑談。
“從今天開始,停止對我的所有營銷。”越寒清隽的面孔閃爍堅定光芒,“我相信她們,她們真誠善良,喜歡最真實的我。就算我不會彈鋼琴,她們也會喜歡我,也會支持我,只因為我是我,與任何外界因素無關。”
“越寒,”徐最輕輕笑道,“你一直都是如此天真嗎?”
“少了團隊的包裝運營,再光鮮亮麗的明星,離了閃光燈也不過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說到這兒,徐最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也不對,你還可以靠這張臉吸引她們。”
“承認吧,除了鋼琴,你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了。”
平靜的話語比劍刃還要鋒利,刺得越寒五髒六腑都在淌血。他知曉徐最說的沒錯,可他卻固執道:“我會演戲,演技就是我在娛樂圈立足的資本。我不用憑借任何助力,我可以靠我自己來獲得一切。”
徐最嘲弄:“那我拭目以待。”
這就是記憶力過好的壞處,當日徐最和自己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當初有多堅定,後來就有多愚蠢。
從這之後,他接了一部戲,李偉武導演的偶像劇。這是他接的第一個劇本,他付出百倍的認真對待。
可感情戲依舊是他的弱點,他将所有情緒都表達得很好,李偉武也很滿意。除了感情戲。
李偉武當初說問題不大,因為除了感情戲以外的演技都很完美,最起碼他挺滿意的。
但李偉武忘了,偶像劇之所以是偶像劇,最重要的就是感情戲。
這部偶像劇是商業與愛情結合的偶像劇,裏頭大量講述商業厮殺,權謀鬥争。越寒當時剛入行不久,卻可以将主人公的老謀深算體現得淋漓盡致。
李偉武确實很滿意。
可觀衆網友不滿意。
我要看的是愛情線,你給我看的是什麽東西?這是人看的嗎?
你這是喜歡女主角嗎?你這分明是要殺了女主角吧?
李偉武幫越寒解釋,越寒也開直播解釋,但沒人聽。
你就是演技蹩腳,演技垃圾,花瓶一個,不值一提。
李偉武那段時間天天被網暴,什麽恰爛錢辜負觀衆,收黑錢幫越寒說話。李偉武頂不住壓力,也留下了心理陰影,從此不再進行導演事業。
退出行業的他,謾罵聲漸漸褪去。因為大衆會有這樣一種心理,只要“犯錯者”付出足夠嚴重的代價,那麽他的行為是可以被原諒的。
所以輪到越寒了。
越寒沒有說話,只是有些出神,蘭徹不擅長安慰人,他也認為安慰的話語太過無用。
蘭徹将越寒牽住越寒的手,朝他靠了幾分,随後低下頭,在越寒微涼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這一吻瞬間将越寒的意識拉回,他震驚的同時感到不可思議,因為過于愕然他猛地甩開手。
空氣響起清脆聲響,若不是越寒是當事人,他絕對以為有人打了蘭徹一耳光。
越寒喉間一動,條理清晰的大腦化成一團線頭雜亂。
“我……”
蘭徹的眉眼低垂,保持原來的動作不變,至始至終只有越寒反應極大,不僅甩開了手,還站起身遠離了這兒。
蘭徹的半邊臉有些發紅,可見越寒當時的力氣有多大。
越寒張了張唇,想問蘭徹疼嗎,可他又問不出口。
蘭徹剛剛在做什麽?
親他了嗎?
那一吻溫度燙人,幾乎要将他的皮膚表層灼傷,哪怕二人已經分離,他依舊無法忽視先前帶來的悸動。
可蘭徹為什麽要親他?為什麽?
蘭徹不是有喜歡的人嗎?
“我……”
蘭徹已經坐直了身,輪廓分明的俊容看不出喜怒,他擡眸,靜靜地看着越寒。
眼神算不上寒冷,卻讓越寒有些心慌,這眼神太過直白,像是一把有形的劍穿過他的身軀。
越寒逃似的往外跑,只留下了一句“對不起”。
等越寒消失在視線之中,蘭徹才将目光從沒有關閉的門轉移,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頰。
真疼啊。
不僅是臉頰疼,心裏的難堪像火焰燃燒着他。
羅範範納悶地走進,邊走邊扭頭看:“越寒咋回事?撞鬼了?跑這麽快?”
進來一看,發現蘭徹也在裏頭。這可更稀奇了,這倆人平日只要一起出現,就絕對會黏糊在一起。
越寒居然會抛下蘭徹先走?
實在不符合常理。
羅範範又驚奇地發現,蘭徹的左臉有些紅,蘭徹的表情也不大對勁。
聯想到越寒方才的反應,羅範範的語氣逐漸嚴肅:“你剛剛做什麽了?越寒為什麽跟見鬼了似的?”
蘭徹扯了扯嘴角:“是啊,見鬼了。”
“什麽鬼?”
“色鬼吧。”
“??”
有近距離的八卦可聽,還是正主親自講述,這可比某某營銷號的消息給力多了。
羅範範快速坐在蘭徹身邊:“所以你到底做什麽了?”
蘭徹說:“摸了摸他的手。”
羅範範皺眉:“就這?”
蘭徹捏了捏眉心:“還親了一口。”
“所以你就親了一口越寒的手,他就被吓跑了?”羅範範大概理清思路。
按剛剛的發展情況,确實是這樣的。
蘭徹點了點頭。
羅範範不信:“你沒唬我?就親一口手至于嗎?”
蘭徹也覺得荒唐,越寒在醉後強吻他,還對他表白,這讓他加強自己的自信。他認為這是兩情相悅的,只是礙于越寒的事業,他不想影響到越寒。
他自以為自己已經将好感表達得很明顯了,可只是親了親手背,越寒的反應就這麽大。
當初他被親嘴,可是被按在沙發上毫無招架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