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更
覺明點點腦殼, 餘光瞅着對方将手腕上纏着的佛珠拿下來,“玄奘?”
“嗯,他今天表現的怎麽樣?”玄奘将佛珠塞進袖中, 想知道陳炜今天在法會上表現的如何。
這個問題嘛,覺明讓他自己擡頭看看四周圍。
裏三層外三層, 法會結束後他們僧人都先留下, 等那些游客百姓都下山後,他們在走。
所以所有人還都坐在這裏,只不過氣氛比起之前輕松了許多,各大最近相熟的寺廟正三五成群,熱烈讨論今天法清上師所講的話語。
當然,更多人是不時借着擡頭, 伸胳膊,擡腳等等姿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再快速看一眼金山寺的方向。
重點看一眼, 今天在法會上大出風頭之人。
江州金山寺一下子紅了, 紅遍了半個長安城, 金山寺小和尚玄奘在法會上跟法清上師之間的對話,因為通俗易懂很快傳遍了所有老老小小的耳朵。
全京城, 人人都知道在化生寺裏有一個少年和尚,長得俊逸非凡,對佛法更是萬分精通。
接下來一連三十天,每次陳炜都在法會現場醒過來,硬着頭發搜刮着腦海內所有的知識儲存。
到了這種時候,他也只能感謝玄奘那個家夥每次學了一本書,都要逼着他一起學一起背誦。
沒事還嫌他閑的慌給他布置功課,硬是将整個金山寺的藏經閣所有經書倒背如流。
能回答的他都回答了, 回答不出不知道标準答案的,他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回答,實在連怎麽解釋都不知道,就兩手一攤,一臉無辜說年齡太小還沒學到這裏,不太懂。
等最後一天法會結束,陳炜從衆多粉絲包圍圈裏鑽了出來,抱着腦袋一路鑽進了客房,關上門就跳到床上去。
“我以後再也不亂出主意了。”
跳上床的人,抱着被子沒形象的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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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白了他一眼,“有個成語是怎麽說的?自讨苦吃?”
“你嫉妒啊?”
小黑沒嫉妒,只是它慢吞吞的從自己的小床上爬出來,跳到陳炜的大床柱子上,“我覺得玄奘這兩天有點不太對勁。”
“他?哪裏不對勁,是累着了嗎?”
聽到玄奘不對勁,陳炜抱着被子坐了起來,讓它好好說清楚。
“說不上來,就是每次法會後你們換過來,他去接待完那些圍上來的僧人,回到房間後就會坐在這裏,很久都不說話。”
小黑指着那地上的蒲團位置。
第一次發現時,它以為對方只是太累了,可是接下來的每一天,玄奘回到房間後都是不睡覺,只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安靜坐着。
陳炜聽聞,穿上鞋子下了地,走到那個日常起居打坐的蒲團跟前,将墊子拿起來上下翻看了一會,又摸了摸裏頭空芯的位置。
“沒東西啊,他有沒有自言自語說過什麽話?”
小黑搖搖頭:“就是沒有,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陳炜将蒲團重新放回去,走到書桌前将日記本翻開來。
日記上這幾天寫的內容他都看過,文字方面沒什麽異常跟不對勁的地方。
“奇怪,難道是青春期到了?”捧着日記的人,想不出答案直接粗暴的給對方寫了一封信,直接明了的詢問對方怎麽回事。
夜裏玄奘醒了過來,清醒的人聽着窗外的蟬鳴聲,翻身下地走到蒲團跟前坐下。
床邊凳子上,小黑迷迷糊糊的聽到動靜,睜開眼将腦袋從籃子裏探出來往那邊看了一眼,随後道:“陳炜在書桌上給你留了一封信,讓你看完之後記得給他回信。”
地上盤坐着的身影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小黑閉着眼睛等了一會還沒等到回應,只好整個身體從籃子裏爬出來,一直爬到玄奘跟前越過他,走到那邊的書桌上,将那封信拿下來再回到玄奘身邊,直接将信塞進他手裏。
“喏,你看吧。”
玄奘望着手心裏多出來的信紙,沒打開直接将信紙放在茶幾上。
“你什麽意思啊??”小黑炸了毛,搞不懂他這是什麽情況。
“不想看。”十四歲的小和尚目光幽幽的落在那信封上面;“不用打開我都知道裏頭在寫什麽,你再跟他多嘴以後就別進我房間。”
小黑氣的叉腰:“你以為我想管你啊,你那麽兇,要不是陳炜擔心你,我才不關系你呢。”
它那麽好心的想幫他,結果沒得到感謝不說還怪它多管閑事。
“嗯,你說的對。”
茶幾前沒點燈的小和尚,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對方,一字一頓的道:“所以你們都喜歡他,都覺得他好,都覺得我兇覺得我不近人情。”
“你都知道還問什麽。”小黑小聲嘀咕。
茶幾對面的人難得笑了,只是那笑容看得小黑覺得心慌的很。
等白天陳炜醒過來後,第一時間去告狀,将昨天半夜發生的事情給他好好描述了一番。
聽完小黑描述的人,下巴擱在茶幾上想着:“難道真的是青春期叛逆了?沒道理啊,他這小日子過得這麽好,每天在臺上累死累活死了無數腦細胞的人可是我,下了高臺接受贊美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他,這都覺得累也不像他啊。”
桌子上的信紙還跟昨晚一樣,一動不動的放在邊角上,沒人打開過。
陳炜只好将信紙拿過來塞進日記裏,出門跟覺明師兄說了一聲,就帶着常光跟石桑出了廟門。
等他從街上買了一串糖葫蘆,又買了幾本新印刷出來的經書帶回家後,當天晚上玄奘醒過來看到那些送給自己的禮物,昏暗的室內再次陷入安靜。
小黑學着陳炜平日裏的姿态,用一只爪子托着半張臉,歪着腦袋瞅着對面的人;“接下來,是陳炜讓我跟你說的話,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你不能阻止我表演。”
穿着單薄中衣的人,淡淡的瞥了它一眼,沒吭聲。
“好啦,別生氣了行不行,糖葫蘆跟經書都是我買的,吃了我的東西,收了我的經書就不能跟我生氣,雖然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不開心,難道是我養熊貓的事情被你發現了?那我跟你道歉,那些熊貓已經回老家了,我以後沒經過你同意絕對不會再亂碰它們。”
小黑聲貌俱佳的表演着陳炜平日的姿态,學了七成相似後,還不忘将陳炜要說的話全部講了一遍。
“說完了,他要說的話都在這裏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他。”剛發揮影帝演技的小黑蜘蛛精叉着腰,難得硬氣了一把。
玄奘看着它那姿态,還有剛才所表演的模樣,深深嘆了一口氣,起身去了後廂房從那裏找來一面鏡子。
“他平常是怎麽笑的,告訴我。”
那枚銅鏡被人放在桌面上,玄奘坐在原地,望着那面鏡子随後擡起手指向自己的臉,“你教我。”
“就嘴巴揚起來啊。”小黑不明所以的跳到他跟前的鏡子上,瞅着他努力揚起嘴角,下半張臉在笑,上半張臉一動不動的樣子,爪子吓得抖了幾下:“不是這樣笑的,你眼睛也要笑起來才行,彎一點,再彎一點,你放松…”
這一夜,覺明在睡夢中總覺得好像聽到了隔壁房間內,一直有一道聲音在說笑起來,笑起來。
早上起床,覺明戳了戳自己的嘴角,一頭霧水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推門出去,隔壁房間門也被人從內推開,覺明揉着光頭下意識的開口打招呼:“師弟好我去,師弟你臉怎麽抽筋了!
覺明沖上去,捧住小師弟那張抽搐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用手揉他的腮幫子:“怎麽抽搐成這個樣子了,是最近吃的飯菜營養不夠嗎?”
努力學習陳炜笑容一夜的玄奘,目如冰霜的從覺明身上刮過去,寒冷讓靠近的人自動感知到危機,快速松開手無辜的眨了眨眼,“好像又不抽筋了。”
“師兄,陳炜平常就一直都在笑,他過的很開心嗎?”
學了一夜笑容的人,眼底閃過迷茫。
明明上臺講經的是那人,可是在臺下永遠收到贊美誇贊的卻是自己。
他什麽都沒做,卻享受到了一切,他在日記裏也看到了陳炜每次法會結束後都是對他抱怨的話語,說參加法會很累,說為了不丢臉還去了化生寺的藏經閣翻看了很多的經書。
每天都在拼命學習。
可是他付出了一切,最後卻是什麽都沒有做的自己,獲得那些人認可的目光,話語,榮耀。
他是不是也覺得不公平?覺得自己的付出輕易被自己拿走?
“開心吧,那孩子好像沒有不開心的時候,是他又怎麽了嗎?”覺明下意識認為陳炜又做了什麽事情,惹得玄奘才會有這種疑問。
“他沒做什麽,是我覺得對不起他。”
蹲在窗臺上偷聽的小黑,轉頭就将玄奘所說的話語轉述給了陳炜。
糾結兩天的人,得知這個家夥竟然在考慮這種事情,氣的翻着白眼在日記本上給他留言。
“既然覺得虧欠我,那你這輩子未來不管得到什麽都要跟我分一半。”
當天夜裏,這本日記上多了一道力透紙背的答複:“好,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未來:我記下來了哦,做不到是會被打臉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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