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做我的主了。”
鹿眠抿着唇,看了眼男人。
男人還是之前的坐姿,神色散漫,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桌面,嘴角挂着刻薄的譏笑。
像是在嘲笑鹿眠方才說的話,又像是單純嘲笑鹿眠這個人。
難堪的感覺到達了頂點。
仿佛有無數的人影圍繞在她的身旁,指指點點地嘲笑着她。
鹿眠沉默地攥緊背包,眼眶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她努力瞪大眼不讓自己哭出來,免得更加丢人,卻還是忍不住,抽噎了下。
男人的動靜忽然僵住。
樓梯上傳來動靜,一個溫潤的男聲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嘟囔着:“林清遠你這邊結束了沒有?我快困死了想回家睡覺。”
腳步聲忽然停住,男聲遲疑着問:“...怎麽了這是,林清遠你他媽是不是又亂說話了?”
這話像是觸動了某個開關,鹿眠強忍住的眼淚争相往外冒。
她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腿,越哭越難過,越哭越大聲。
像是方才受了無窮無盡的委屈,現在才終于找到了依靠。
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要将那股難堪,全部都哭訴出來。
第 5 章(已修改)
李阚費了點功夫才将鹿眠哄起來,把她帶到二樓安置下。
鹿眠之所以會哭,純粹是因為面對着林清遠覺得難堪。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之後,那種壓迫感驟減,哭聲漸收。
李阚指了指二樓衛生間的位置:“那裏有衛生間,你一會可以過去整理一下。”
他沒有多餘問鹿眠為什麽哭,也沒有費心去哄着她不要哭。
“我要下去跟林清遠說幾句話,你一會平靜下來下去找我,可以麽?”
鹿眠沉默着點點頭。
鹿眠目送着李阚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猛地往桌子上面一趴,将腦袋深深地埋進臂彎裏。
她從來不否認自己是個很愛哭的人,但是她也從來沒有當着兩個陌生男人的面哭的那麽慘過。
大概是把這輩子的臉都丢幹淨了。
李阚到樓下時,林清遠還坐在那裏,指尖夾着一根快要燃盡的煙。
看到李阚下來,他直起身子,将煙按熄在煙灰缸裏。
“什麽情況?憨憨,你這給我招的是什麽破助理?”
李阚被林清遠這先發制人的操作氣笑了:“什麽助理?你他媽那麽挑,隔陣子就辭退一個,我哪有那麽快給你找到新助理?”
林清遠愣住了:“那這小姑娘,是什麽鬼?”
他跟李阚是大學校友,李阚主修金融,因為興趣輔修了攝影學,跟林清遠成了同學。後來大學畢業,林清遠想自己開工作室,李阚也有興趣,兩人便合開了現在這間攝影室。
林清遠負責技術方面的專業工作,其他雜事都交給李阚負責。
只除了給林清遠招助理這件事,他會親自過目。
林清遠對攝影一事要求極高,經常會去外地采景。有時候為了拍一張滿意的照片,即便在偏遠山村待上幾個月也在所不惜。
女人在體力上面天生就比不上男人,尤其是糟糕的環境裏忍耐力更是極差。林清遠對女性沒有任何歧視,只是自己要求特殊,才會不招女助理。
尤其是像鹿眠這種一看就從來都沒有吃過苦的嬌滴滴的小姑娘。
李阚沉默了幾秒,有些頭疼:“也怪我,話沒有說清。這姑娘是陳教授的外孫女,前兩天老人家親自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把外孫女放我們這,跟你學點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這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他便答應了下來。
晚上吃飯時候他跟林清遠提了一嘴,林清遠說要見見人,他以為林清遠只是要先過個目,沒想到卻鬧成了這樣。
林清遠神色生硬,臉色一變:“陳老頭的外孫女,你怎麽不早說清楚?”
鹿眠的外公陳玉山教授是林清遠的導師,海大攝影系的榮譽教授,學子遍天下,林清遠是他收的最後一個門生。
老頭專業能力沒得挑,但是脾氣火爆,尤其護短。
而且向來是個幫親不幫理的主兒。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欺負了他的外孫女,還把人小姑娘氣哭了,估計能不帶重複地罵他三天三夜。
“早說清楚你就能管住自己那張嘴,不刺啦人了?”李阚下巴示意了下二樓:“說這些沒用,主要還是看小姑娘怎麽決定。”
兩人眼巴巴地盯着樓梯口看,沒過多久,鹿眠的身影出現了。
三人相對而立,氣氛頗有些微妙。
小姑娘年齡本來就不大,巴掌大的小臉顯得比真實年齡還更小一點,像是個未成年。
此刻眼睛紅紅鼻尖紅紅,愈發顯得幼小可憐無助。
而他們兩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的旁邊,像極了欺負未成年的地痞流氓。
怎麽看他們兩個都才是那個反派。
李阚幽怨地用餘光瞪了林清遠一下。
他向來知道自己這個合作夥伴是個瞎的,卻也沒想到能這麽瞎,把這麽一個小姑娘看成是給他找的助理。
鹿眠剛才在樓上緩了一陣,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但仍舊不想看林清遠。
她磨蹭了下,方才擡起頭來:“我剛剛沒有哭。”
目光看向林清遠,用的是陳述語句。
小姑娘眼睛紅紅鼻尖紅紅,說這話其實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李阚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很輕易就聽出了鹿眠的話外音。
他嚴肅認真地點着頭:“你過來面試,和清遠相談甚歡,,笑容滿面地離開了,怎麽會哭呢?”
鹿眠沒有理會李阚說的,執拗地繼續看着林清遠。
林清遠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我對實習生要求很嚴,你要是想留下來跟着我,下次過來的時候帶上你認為自己拍的最好的作品過來。”
意思很明顯,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都不作數,今晚的一切從現在開始。
鹿眠這才徹底放松下來,垮下剛剛一直緊繃着的肩背。
“那我什麽時候過來學習?”
李阚接上話:“下周吧,我和清遠明天都得出差,下周回來,之後清遠會休息一陣,都在海城。”
“總之,你有時間的話就自己過來,這裏除了清遠,也還有其他的攝影師在。”
“不必,你等我回來以後跟着我吧。”林清遠雙手插兜:“還有別的事情嗎?”
鹿眠離開後,林清遠和李阚鎖了門出來。
暴雨洗滌後的空氣很是清新,迎面吹來的微風也很是和緩,夜空中也爬上了一顆顆繁星。
李阚還是不太放心:“這麽晚了,讓人家小姑娘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吧?”
林清遠低着頭在打字:“哪能讓她一個人回去?我剛剛給師哥發了信息,他現在應該在路口等着了。”
李阚伸着脖子看過去:“陳昌明?哎說到他,我真的一直想不明白,好好一個攝影系高材生,畢業了以後留校教馬哲,真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那是人家自己的愛好,有什麽想不明白的?你一個學金融的卻輔修攝影學,我也沒笑話你啊。”
“哎你這個人,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不能。”林清遠垂着眼,懶洋洋地。
李阚啧了聲:“不過話說回來,你剛剛為什麽不讓小姑娘跟着別人,非得讓她等你回來?你別說你是心裏有愧,為了彌補啊。”
“愧什麽,我也沒怎麽着她。”林清遠将手機塞回兜裏,散漫地說:“只是小姑娘心性還不定,既然陳老頭把人托付給我,哪有讓人胡亂學偏了的道理。”
一離開小洋樓,鹿眠就憋足了勁狂奔。直到跑到了路邊,徹底脫離了李阚和林清遠的視線,鹿眠方才停下來,撐着膝蓋不住地喘氣。
她剛才跑的太快,肺裏空氣稀薄,刀割一般的難受。
她的情緒被割裂成兩半,一半叫嚣着你剛才好丢臉,這件事永遠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另一半卻又異常亢奮着,想要跟別人分享一番。
她遇到了一個很好看的男人,男人能拍出讓她敬佩的好看的照片,她想跟在他身邊,學習怎樣才能拍出那麽好的照片。
但是她剛才在男人面前丢了臉,又很不情願再次見到他。
熟悉的車輛在鹿眠身邊停了下來,副駕駛的車窗緩緩降下。
陳昌明坐在駕駛座上,一只手撐着腦袋,歪頭看着鹿眠,臉上帶着和課堂上完全不一樣的,壞壞的笑。
“鹿小眠,”他叫着獨屬于他的稱呼:“你為什麽要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貓?”
陳昌明作為海大的老師,還是有些特別的作用的。
比如,在宿舍關門以後,把鹿眠送進宿舍裏面。
因着這個便利,鹿眠還在學校門口的燒烤店打包了些燒烤,偷摸着帶了回去。
回到宿舍的時候11點剛過,田梓童三人已經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