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空知站在樹底下吹了半天風,等到腳底下的草都被踩了個平平整整,這才總算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回來啦?”
他帶着笑意轉身一看,卻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人并不是蕭長夙,而是坐在木輪椅上的蕭落雁。
“......”笑容一瞬間收斂了起來,沈空知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練就這樣的變臉大法。
“有事嗎?”
蕭落雁上下打量他片刻,然後勾起紅豔豔的唇角輕蔑一笑:“這下不裝作不認識了?”
陰陽怪氣的語氣任誰聽了心裏也不好受,沈空知并不想對她過多理睬。
可正想要轉身離開時,卻忽然聽身後人焦急憤怒地開口道:“你以為我兄長是喜歡你才把你留在孤寒峰,其實你不過是你身上有值得他利用的東西罷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此話一出,沈空知腳步微頓,眸色一冷的同時轉過身去。
他冷漠地和滿臉憤怒的蕭落雁對視片刻,然後沒忍住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哦?你又知道了?”
這不屑的态度讓蕭落雁感覺收到了刺激,她緊咬着牙,氣急敗壞道:“總之你可別把自己當成個什麽貨色,倘若不是你有這層關系在,他才不會讓你這樣的人踏入淩雲宗半步!”
沈空知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心底百感交集的同時,忽然也放棄了轉身離開的沖動。
半晌,他抱臂站在蕭落雁的面前,然後很認真地說:“至少現在他還有需要利用我的地方,不像你就像是被打入了冷宮一樣,一年半載也見不着自己弟弟幾次。”
說到這他頓了頓,然後勾起笑:“我想你一定也非常嫉妒我吧,畢竟倘若是在這種情況中,你覺得你最珍視的弟弟,會選擇站在誰那邊?”
說曹操曹操到,他這邊話音剛落,竹林外便傳來了有條不紊的腳步聲。
蕭落雁雙眸泛紅,仿佛是被他方才那番話給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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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那腳步聲逐漸靠近的時候,她便将手撐在旁邊的樹幹上,微微一使力輪椅便朝着一側傾翻。
“啊——沈仙師,你怎麽能......”沈空知站在原地,連手都沒伸一下,就這麽冷眼看着蕭落雁狼狽地連人帶輪椅倒在地上。
“長夙,他——”蕭落雁表情痛苦地躺在地下,看見蕭長夙錯愕地站在竹林外時,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蕭長夙有些焦急地越過沈空知快步上前去,把她給扶了起來:“這是怎麽了?”
蕭落雁眼淚一串一串往下掉,配上那張臉倒是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沈空知站在原地,沒全程沒說一句話,只聽着她在那告狀。
“我方才看見沈仙師一人站在此處,便過來詢問他這段時間在淩雲宗住的可還算習慣,可沒想到......”她說到這裏又開始抽泣起來,肩膀一顫一顫,“沒想到他居然忽然動手推我,還想轉身離開,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蕭長夙蹙緊眉頭,方才的本想着套出了消息回來邀功的喜悅都散的一幹而淨。
他将蕭落雁安置好,這才轉身看向一直沒動作也未說話的沈空知。
“你這是做什麽?即便性格再過于驕縱也不至于對一個這樣的人下手吧!”
沈空知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暴躁的神情,然後微微一歪頭,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看着他:“我說沒幹,你信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蕭長夙還未說話,蕭落雁便又搶過話去,“難不成是我在撒謊不成,沒想到沈仙師位高權重,也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僞君子!”
此話一出,沈空知清楚地看見蕭長夙眉心皺地更加緊,一時間居然是感覺有些諷刺。
他不想為自己争辯,也懶得跟一個女人争吵,索性便道:“你愛信誰信誰,我沒做的事情是不會攬在身上的,別什麽都往別人身上扯。”
話音落下,他轉身離開,果不其然沒有聽見身後人挽留的聲音。
等到了上山的路上,沈空知越想越氣,恨不得把石階板踩出兩個大洞來。
可終歸沒有那樣的神力,只能憤恨地快步上山,同時也開始計劃起自己和蕭長夙的冷戰計劃。
他早該知道,蕭長夙無緣無故來找他不可能是因為真的因為自己在路上跟他罵架,果真也是有所圖謀。
可為什麽他就一定确信長生丸的秘方在自己身上呢?況且他就這麽想長生?
果然還是抱有私心的......一路上了山,等到了孤寒峰上,他心裏的想法也逐漸得到了沉澱和考量。
這會兒倒也覺得自己方才氣在心頭,想事情的角度着實有些偏激了。
倘若蕭長夙真是貪生怕死之人,又怎會攬下這份掌門之責。
即便他并沒有遭遇過傳說中的妖魔族群進攻,可卻也知道到了那種時候,仍是誰也無法逃離。
何況身為一宗之主,蕭長夙必定要擔起比別人重上許多的責任。
想到這,他忍不住長嘆一聲,想到那個他那個不倫不類的姐姐,又是一陣嘆息。
“......”約莫半個時辰以後,元存坐在屋頂上看着前方火紅的天空,然後捏着旁邊元川的手,小聲嘟囔一句:“師兄,為什麽我覺得沈仙師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你老在意他心情好不好做什麽?”元川的表情冷冷的,同蕭長夙如出一轍。
這語氣不算太好,元存聽後扁扁嘴,然後又捏了一下他修長的手指,說:“師兄,沈仙師人其實挺好的,而且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元川聽了這話眉心蹙得越發緊:“他有什麽好可憐的?你忘了先前他是怎麽欺負你的了?”
他說的這件事元存也記得清楚,原先他哭得像個淚人似的,現在卻不以為然地噘噘嘴。
“不就是下山的時候忘記把我帶回來了嗎,我一個人也沒發生什麽事情啊,你不要總是怪他嘛。”
“......”元川臉一黑,直接操使長劍的柄将他後頸衣領勾起,然後扔進了下面的茅草堆。
“啊——師兄你怎麽這樣!”
元存奶聲奶氣地喊完這句,從茅草堆裏爬出來以後已經沾上了滿身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