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計劃
聽到危樓的話,許陸離臉都黑了:“你想幹嘛?”
“當祭品啊。”危樓答得理所當然,看着許陸離的眸子連動都沒動一下,“他當年想要這身體沒成功,拿來當餌不是正好嗎?”
“好個屁。”許陸離有點生氣了,“你能不能有點靠譜的法子,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馊主意怎麽想出來的?”
“馊嗎?我覺得我還挺聰明的。”危樓摸着下巴,邊想邊說道,“離離,我們找到了他那麽久,一點線索都沒有,難道你就不想試試?”
“不想。”許陸離想也沒想便答了,“我寧願慢慢找。”
危樓聞言有點無奈:“我一定要做。”
“不!行!”許陸離瞪向危樓,溫柔的聲音冷下來後依舊不尖銳,但咬着牙的語氣還是帶上點威壓,“不!準!”
危樓依舊是笑的,手在許陸離頭上輕輕拍了拍,安撫小動物似的,柔聲道:“我會解決好,你不用害怕。”
“誰跟你說我害怕?我是擔心!”許陸離不滿地拍開危樓的手,“我才跟重逢多久,你就又想去送死?要是重蹈當年的覆轍怎麽辦?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你又死一次嗎?”
聽他這麽說,危樓眸子微暗,唇邊笑意更盛:“不會,離離,你要相信我。”
“你在我這沒信譽。”許陸離看他笑,心裏更不爽,伸手過去掐住他的臉,磨了磨後槽牙,“你要是真想用這種方法,那就我來當祭品。”
危樓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拒絕道:“不行!”
“理由。”許陸離道,“要是說不出來,就這麽定了,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做。”
危樓一聽急了,完全忘了這件事主導的人是他,不是許陸離怎麽說就能怎麽做的,拉着他的手跟哄鬧脾氣的小孩似的,讓他不要亂來。
許陸離全程面無表情地聽着,心裏早樂開花了,反正這人覺着這是小事,那就吓吓他也好,省得成天想些自殘的法子。
“離離?你怎麽不說話……”危樓好話說盡,再三保證不會亂來,但許陸離就是不回應,搞得他很是緊張,如果還或者估計手心都冒汗了,“真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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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見許陸離還是不說話,表情變得難過起來,看上去像只做錯事被人罵了的貓似的,雖然知道這認錯的乖巧模樣八成就是騙人的樣子,但許陸離還是心軟了,淡淡“嗯”了一聲:“很生氣,你有玩的都不帶我。”
危樓無辜:“這哪是在玩……”他說着嘆了口氣,也不再去争這個壓根不會有答案的問題,“那你先做好準備,別一會兩手空空就上了,如果有什麽危險你就……”
“我就拉着你跑。”許陸離答道,“我又不是小孩,放心吧。”
危樓沒再多說什麽,算是默許,許陸離這才起身,去找林錦音。
林錦音送走嚴豔豔後已經準備下班了,看見許陸離出來還有點驚訝:“離離,你也要走啊?”
“不是。”許陸離搖頭,“想跟你借點工具,我跟樓哥一會要去幹點大事,我沒帶東西來。”
林錦音會意:“這個啊,樓上就有啊,廚房那個房間,供桌下邊有個箱子,東西應該齊全,公家東西,随便用。”
許陸離點頭:“行,我去看看,你回去路上小心點,需要送你一程的嗎?”
“不用啦!”林錦音說完擺擺手,“我自己有車,一會會有人來替我,你要是有什麽不懂……”
“要不你打個電話讓他別來了吧。”許陸離打斷了林錦音的話,“晚上店裏有點事,我們準備把門關了。”
“那……也行吧。”林錦音疑惑地看了許陸離一眼,“那……你們自己小心點?”
許陸離點頭,拍拍林錦音的肩膀後回了店裏,第一件事就是先關上店門,然後到樓上去,找出林錦音說的那個箱子。
箱子是很古樸的老式木箱,上頭的搭扣都沒搭好,一時也很難說明白是這玩意被太随意地對待了,還是上一個用的實在太粗心——不過這個問題在打開箱子的瞬間,許陸離就明白了。
箱子裏的東西的确很齊全,除了一些比較常用的羅盤桃木劍之類的,連一些比較少用的都能見到,這些東西亂七八糟堆在一起,好像準備拿去廢物回收似的,好在只是看着随意,東西倒都沒問題。
許陸離挑挑撿撿拿了幾樣趁手的,出去的時候發現危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上樓了,正拿着筆在地上畫陣。
“什麽東西這是?”許陸離說着直接過去拿過危樓手上的碟子,湊到鼻尖聞了聞,深紅色,帶點陰氣,跟陳宇達家裏的有點像,只是那股血腥味更濃了。
“我的血。”危樓答道,“參考你的建議,混了點柳葉碾的汁,減淡顏色。”
然而許陸離在意的地方卻跟危樓完全不一樣:“你居然還有血?”
危樓有點無奈:“我現在算半個活人,有血有什麽奇怪。”他說着伸出手去,把碟子拿了回來,“要說陰氣,哪有什麽東西比得上我的血好用。”
“自殘狂。”許陸離撇嘴,也沒反駁他,而是另外找了支筆過來,跟他一起畫。
他們畫的這個陣要陳宇達家裏的大,根據許陸離的建議還做了點修改,原本還算簡單的陣瞬間複雜了起來。
“你确定這樣真的可以?”危樓看許陸離在地上畫新的東西,還是有點猶豫,“壓着陣,他真的會來?”
“我又沒啓動,這就是塗鴉。”許陸離回道,“再說那家夥要真是那麽膽小的人,當年就不會冒着風險硬闖我爺爺那了,這幾年他沒再出現,有什麽顧慮我是不清楚啦,但現在你主動送上門,我不信他會放過這麽一個大好機會。”
“希望是吧。”危樓眉心還是緊鎖,原本這事只是他一個人的事,他亂來點也無所謂,但現在牽扯進許陸離,就不好處理了,要是這陣到時候壓不住,許陸離受傷了……
想到這危樓臉都黑了,原本輕松的心情也沉重起來。
許陸離卻恰恰相反,一想到自己找了這麽多年的人現在終于有機會能解決他就高興,這種目标達成的快樂,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比拟的。
畫好陣,危樓拖着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的陳宇達守在了陣中心,一個是媒介,一個是祭品。
許陸離看他們準備好,便關了燈,蹲到角落裏去。屋內一下變暗,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的光,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只能通過其他感官來“看”發生的事情。
這個時候許陸離才開始緊張起來,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光仔細注意着屋裏的動靜,但看久了總覺得有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眼睛好像壞掉了似的,他只能仔細感覺着屋內的陰氣,仔細分辨哪些是危樓的,哪些是陳宇達的,而什麽時候……又會出現第三個人的。
“滴答滴答”
鐘表的聲音不規律地響着,混着心跳的聲音吵得許陸離有點心煩,握着桃木劍的手開始無意識地跟着心跳的節奏輕點手指,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過速的心跳讓他臉開始發熱,但手心卻緊張得冒汗,這種體驗非常糟糕,許陸離都開始擔心一會揮劍的時候會不會手滑。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許陸離腿都開始發麻。
他只能站起來等,但這回沒給他太多等待的時間,在某一個時刻,屋內原本吵得人心煩的鐘聲忽然停止了,好像被什麽東西凍住了,又好像害怕什麽東西一樣不敢出聲。
許陸離立刻握緊手裏的桃木劍,半阖眼皮仔細感受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屋內的陰氣多了一股。
不像陳宇達的那麽怨,也不像危樓的那麽兇,那陰氣怪異得很,居然是帶着溫度的,是很微弱的陽氣,被巨大的陰氣包裹着,就像一個即将凍死的人那顆跳動的心髒一樣。
許陸離警惕地注意着那團微弱的陽氣,正以一個成年男性行走的速度往陣的中心移動過去,整個過程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最先出現動靜的,反而是陳宇達。
他似乎很怕來的人,在他接近的瞬間一聲近乎慘叫的道歉。
随即屋內響起一個男人的笑聲,不屬于危樓,也不屬于陳宇達,聽上去很老了,是一個許陸離聽也沒聽過的聲音。
他判斷了一下那聲音的位置,差不多可以确定人已經走到了陣重心,正準備把外面那個啓動的時候,原本站在陳宇達身邊的人,卻忽然再一次移動了。
許陸離以為他要跑,還有點緊張,但半秒後立刻反應過來,那人居然是朝着自己過來的。
“離離!”危樓也感覺到了,忍不住出聲,“快走!”
許陸離聞言拔腿就跑,三步跨做二直接跑到門口,卻沒有離開,而是直接伸手,按下了開關。
屋內頓時大亮,許陸離看向那微弱的陽氣所在,便見一個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身上大部分皮膚都被包裹的嚴實,裸露出來的一丁半點上是密密麻麻的縫——像陳宇達那樣皮膚被撕裂後重新黏上的接縫,只是要更比陳宇達更多,看上去非常惡心。
而男人那張臉,那張本該有五官的臉,卻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