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解決
雖然許陸離知道危樓這人肯定不簡單,但他進屋到現在沒見過危樓出手,實在好奇他會怎麽做,看到危樓走過去,原本那點不愉快早給抛到腦後了。
他長這麽大鬼見多了,鬼咬鬼也見過,但是厲鬼跟厲鬼打架他還是頭一回見,所以身旁的危樓一動,他眼睛幾乎立刻就黏上去了。
有億點點興奮。
婁業英看見危樓動,臉上笑容沒退,但拿着刀的手卻握緊了,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似乎是在找一個合适的下刀位置。
危樓走路的步伐并不快,一只手插在褲兜裏,另一只手不耐煩地抓了幾下頭發,滿臉都寫着對接下來要幹的事有多不滿。
婁業英跟着他的動作一點點把刀橫到胸前,警惕地看着插在褲兜裏的手,大件的法器放不進去,但符紙什麽的還是可以的。
但直到兩人面對面,同時站在窗前的月光裏,危樓那只手還是沒伸出來,但也沒做什麽,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婁業英手裏的刀,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這時危樓身後的黑暗中忽的伸出一只手來,那只手不像之前那些,膚色還有點血色,手上帶了一個電子腕表,屏幕已經碎得看不清楚時間了。
許陸離吓了一跳,剛想出聲提醒,就見沉默着的危樓忽然伸手抓住了那只要往自己脖子去的手,一陣慘叫聲立刻在屋裏響起,但他也只是那麽一抓,放開後那只手就消失了。
危樓這才如夢初醒似的看向婁業英,就見他的刀已經刺向危樓。危樓也不慌,直接伸手就擋住了,握住婁業英的手收緊,婁業英臉色瞬間就變了,握住刀的手開始發抖,另一只手立刻去掰危樓的手指,但沒等他成功,那只手已經抖得握不住刀,“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危樓見狀放開他,婁業英立刻後退幾步躲到黑暗裏。
他一跑,危樓立刻跟着往前走了兩步,伸出手,在黑暗中準确抓住了什麽。
但屋裏太黑了,許陸離又不是貓,也看不清楚,匆匆忙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過去,光準确落到危樓手上——或者說被掐住脖子的婁業英身上。
危樓看見光,只是瞥了許陸離一眼,沒說什麽,掐着婁業英的手一擡高,就那麽直接把人掐着舉了起來。
婁業英已經死了,人類大部分手段對他都沒用,就別說掐脖子這種事,他連呼吸都沒有,又怎麽會怕。但脖子被掐住的瞬間,他卻久違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更準确地說,他感覺到了呼吸被阻斷的痛苦,連根本不會跳的心髒部位都開始漲疼,他這時候才深刻意識到,不管是活着還是死了,脖子永遠都是命門。
但現在後悔也晚了,他只能求饒,張張嘴,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艱難地擡起手,去掰危樓的手指,試圖以此争取點呼吸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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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危樓那只手就好像一個枷鎖,冰冷地貼着他的皮膚,動也動不得。
許陸離都看愣了,他還以為危樓這個級別的起碼能有點魔法手段,結果上來就是物理攻擊?!
但危樓接下去的,更是讓許陸離震驚——只見他雙手收緊,原本還在掙紮的婁業英整個人都僵住了,但這狀态只維持了兩秒,他的身體忽的就散了,散成一團黑氣,好像被捏碎一般。那黑氣在危樓手邊纏繞片刻,也不知是散了還是被吸收了,總之就是不見了。
然後許陸離就看着危樓一臉嫌棄地擦擦手,淡定地走回他面前:“走吧,回去了。”
許陸離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古怪地看他,危樓見狀也不叫了,伸手拉過他直接回了二樓。
手上傳來活人才有的溫度,這讓許陸離越發糾結起來,看着危樓的背影好一會,直到踩上樓梯才猶豫着開口:“你到底……是人是鬼?”
危樓沒有回答,拉着許陸離上了樓,等跟其他人會合後便松開他,直接去找林錦音,兩人在角落裏小聲說着什麽。
許陸離也沒機會再問,因為其他人全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他發生的事,問得他頭都快炸了,他只好擡手打住衆人的話:“最麻煩的已經解決了,這屋裏應該沒什麽危險了,我去找最後一個,你們可以先下樓去。”
聽說要下樓,衆人立刻沉默了,明文跟他比較熟,鼓着勇氣戰戰兢兢地舉手:“離哥,就……就我們?”
許陸離看了危樓一眼,見他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解下手上的東西——紅線編進一枚銅錢,又被一根紅線串着跟另外兩枚銅錢交疊,把三條手鏈串成一條很寬的手鏈。
那手鏈明文是有印象的,許陸離一直戴着從不離身,洗澡都不例外,有室友要看他還不讓,寶貝得很,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許陸離拿下來。就看許陸離拿下後在銅錢的位置輕輕摳了一下,從串着的線裏挑出線頭來一抽,手鏈瞬間分成了三條,他把手鏈遞給幾人:“有這個,小鬼就不敢動你們了,記得還我。”
明文這才發現他腕上有兩道很深的傷痕,似乎是曾被什麽利刃狠狠劃過,以至于時隔這麽久那傷痕始終沒有消失,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那兩道深深的傷痕下還覆蓋着一些更細的,一條條堆疊,極力地在證明那雙手的主人好像曾經遇到過什麽巨大的創傷,亦或單純是個喜好自虐的神經病,也難怪他不想讓人看見。
許陸離卻好像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催促道:“快拿,下去之後如果有膽,可以找找失蹤的人。”
明文聞言也不再糾結他手腕的事,幾乎以最快的速度把手繩拿過來瓜分了,只有榮耀還楞噔噔的,反應過來的時候,護身符已經沒他份了。
他有點尴尬地看着許陸離,有點想開口問問還有沒有,但想到自己剛剛還甩過臉色給人,又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了,只能巴巴地看着。
許陸離感受到他的目光,沖他淡淡一笑,手在胸前的墜子上摸了摸,說:“就剩下這個,沾過死人的,要麽?”
他說完,就看榮耀慘白着臉連連搖頭,便也不多說什麽,把人都趕下樓後便在原地等着了。
婁業英跟蔔珠已經沒了,整件事婁佳樂應該不參與,剩下的就只有婁佳蕾。
果不其然,等衆人都下去後,二樓就響起了小女孩的哭泣聲。雪白的牆壁上浮起雜亂的線條,和那只小熊一樣的比劃,只是用的是鮮豔的紅色,半指寬的線條,像是有小孩子沾了什麽不該碰的顏料在牆上胡亂塗抹洩憤。
“婁佳蕾。”許陸離嘆了口氣,伸出手去,在線的一端按住了鬧脾氣的孩子。
其實婁佳蕾并沒有殺過人,但她是因,身上背了債,婁業英一消失,她便弱得要消失了。
許陸離沒有為難她的意思,只是簡單勸了幾句,哄小丫頭下去報道,這才回到三樓去。
三樓的房間還是那麽幹淨,唯一的區別就是原本空空展示櫃裏現在全都站滿了人,穿着漂亮的衣服,沉默地站着,變成了真正的展覽品。
許陸離沒有進屋,只是輕輕敲了敲門板,說道:“婁業英已經沒了,都走吧。”
他說完也沒等那些“人”回應,便伸手帶上門,下樓了。
其他人已經在樓下等着了,大門敞開,網站的工作人員都湧了進來,正在跟他們溝通,見他下來,衆人齊刷刷看過去。
許陸離卻沒管,而是走到書房,擡頭看了一眼,發現婁佳樂已經不在那了,屋裏那股難聞的腥臭味也已經消失,連帶着陰氣都散了很多。他想了想,估摸着是危樓幹的,便離開了房間,想去問問。
“大佬!”跟人會合了的儲可兒整個人精神許多,看見許陸離走過來拼命朝他揮手,“可以跟你合個影嗎!”
“嗯?這就……不用了吧。”許陸離幹笑兩聲,目光在人群中睃巡一圈,果然沒看到危樓跟林錦音,頓時有點心不在焉,“以後別作死就好了。”
“不敢啦!”儲可兒不好意思道,“那留個聯系方式可以嗎?”
“你跟明文留吧。”許陸離嘆了口氣,“一會讓他推我。”
他說完便飛快跑了,到門口時果然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已經離開了院子,正要走,連忙追上去:“等等!”
兩人頓下腳步,回頭看見是許陸離後才停了下來,危樓問道:“還有事?”
“有。”許陸離道,“婁佳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