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尾巴又黑了
池杏完全沒想到,花斑夫人已經助攻了一波。他自己還想着要怎麽引發明塹的情緒波動呢。
“既然是和我有關的事情比較容易激起明塹的氣……”池杏摸摸下巴,“不如這樣吧?”
池杏從床上跳下來,見外頭天色将暗,便從窗戶跳出去,離開的時候不告訴任何老虎。
他作為隐狼,潛行是天賦,因此就這麽溜出去了,也是沒有誰發現。他便如此,一路悄無聲息小跑到阿涵的樓房。
不久之前,池杏才和明塹、虎族長一同來過這兒,看了阿涵的身體,現在沒過多久,他就孤身去而複返。這讓阿蘿和阿彬都十分摸不着頭腦。
但因為池杏有着“明塹即将結婚的伴侶”這一層身份,阿蘿和阿彬還是客氣地招待他。
阿蘿給他倒了一杯茶,請他坐下:“請問是有什麽事嗎?”
池杏說:“是有一件事,我特意回來确認。”
“是什麽事呢?”阿蘿問道。
坐在一旁的阿彬也向池杏投來好奇的目光。
“剛剛我們看過了現場,回去之後,族長和巫師他們讨論了一下,覺得這不一定是那位逃犯做的,甚至說,這可能不是外來者做的。”池杏淡淡說,語氣穩定,完全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但偏偏他說的就是假話,他們并沒有讨論過案情,這一切都是池杏獨自做出的判斷。
這樣的判斷有了“族長和巫師他們讨論了”這個“背書”,竟顯得十分可信。
池杏慣會裝老實,一時也把阿蘿和阿彬唬住了。
阿彬很吃驚:“不是外來者?不是說他房間有黑巫師來過的痕跡嗎?”
池杏卻搖頭,說:“他的房間裏有黑巫力殘留的痕跡,卻沒有人類的氣味,你們沒發現嗎?”
“是……”阿彬和阿蘿臉上都閃過一絲詫異。
無論是池杏這樣的狼狗,還是阿彬、阿蘿這些虎族,嗅覺都是一等一的。不必什麽鑒證科專業設備幫助,他們就能确認這個房間沒有陌生氣味。
甚至說,整個樓房都沒有陌生氣味。
老虎是嗅覺動物,如果領地裏多了陌生的氣味,他們根本不用思考,就能夠條件反射的警覺起來。
“你們睡覺的時候也沒有受到幹擾。”池杏說,“兇手是怎麽做到的?既不驚動兩個大妖,又不留下任何痕跡。不但是嗅覺痕跡,就是打鬥的痕跡、暴力入侵房屋的痕跡也沒有。”
“難道不是因為對方是厲害的巫師嗎?”阿蘿眼裏充滿憂慮,“如果是厲害的巫師的話,使用傳送陣進入卧室,就不會有暴力入侵房屋的痕跡。因為他巫術太厲害,所以阿涵沒有反抗能力就被殺了。”
“嗅覺痕跡呢?”池杏問。
阿蘿說:“我不清楚,但我猜測,巫術也可以清除氣味痕跡吧?”
“當然可以。”池杏說,“但是一般人類根本不會想到這方面去。他們會知道清除腳印、指紋,但很少會想到氣味。”
阿彬說:“他就是心細呗?”
“但如果是巫術高超、心細如發的巫師,為什麽還會留下巫力的痕跡呢?”池杏提問道。
阿彬和阿蘿都愣住了,是無言以對。
阿彬撓撓頭:“那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池杏說:“我的意思是,兇手更可能是從內部來的。比如是你,或者是你的母親。”
阿彬氣得跳起來:“你胡扯什麽!”
阿蘿臉色一白,辯白道:“你是開玩笑吧?怎麽會是我們呢?阿涵是我們的親族啊!”
池杏卻道:“妖獸不一定會把親情當一回事吧。比如阿彬看起來就不太在乎阿涵。”
阿彬跷起腳,冷笑說:“我是不在乎他,他死了我不上心。但也不代表我會殺他。”
“那是。”池杏點頭。
阿蘿又說:“無論如何,那孩子是被黑巫術所殺是事實。我們是妖獸,怎麽能學習黑巫術呢?”
“誰說妖獸不能學?”池杏說,“法律禁止妖獸學習巫術,但妖獸私下偷學禁術,只要沒被發現,誰也管不住。”
阿彬和阿蘿雙雙臉露驚色,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
阿彬嗤笑:“你還真會扯犢子!還妖獸偷學黑巫術!誰不知道只有你們隐狼能學黑巫術,那我還說兇手就是你呢!”
池杏笑了笑,說:“隐狼可以學習黑巫術,但其他大妖也能使用黑巫術的法器。只是使用法器的話,不需要妖獸本身會黑巫術。但一樣能發揮出黑巫術的功效,殺了人之後,也同樣會留下黑巫術的殘留。”
阿彬和阿蘿都愣住了。
池杏繼續說:“這樣的話,大家到了案發現場,發現黑巫術的痕跡,就會以為是巫師所為,自然不會懷疑到妖獸身上了。”
阿蘿滿臉不可置信:“不會的……這些……這些都是你的猜測吧?”
“不是啊。”池杏一臉狗狗憨态,“是大祭司說的。虎族長也認同了,然後他們說因為我是隐狼,對黑巫術的痕跡敏感,所以叫我來查看一下你們家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呢。”
如果說池杏自己的猜測,還不夠可信度。然而,當池杏搬出了大祭司和虎族長之後,阿彬和阿蘿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目光裏先是不可置信,随後則是用懷疑的眼神看向對方。
這一對母子,忽然都覺得對方很陌生。
池杏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跷起腳,說:“我啊,也不想貿貿然搜屋,所以就先跟你們說明情況,免得你們不樂意。那沒問題的話,我就開始搜了!”
說完,池杏手中拿出一截短棍:“這個,就是法器感應儀,只要我啓動它,附近的暗黑法器都會響應。”
阿蘿和阿彬狐疑地看着那一節平平無奇的短棍,心中十分懷疑:真的假的?看起來就很普通啊!
不過,下一秒他們就驚愕了,池杏轉動手中妖骨,登時一股深邃的暗黑之力便從妖骨短棍中散出,就像是開了電風扇一樣,陰風陣陣的吹。
——這果然是……暗黑之力很強的法器!
兇手心中驚詫。
說實話,池杏的妖骨并沒有吸引法器的作用,他也就是打打嘴炮,忽悠忽悠罷了。但剛剛池杏的推測實在挺靠譜,弄得兇手都慌了,此刻再看到巫力濃郁的法器,情不自禁就相信了池杏。
兇手暗想:不行!不能讓池杏找到法器!
兇手下定決心,催動樓房裏的法陣。
一息之間,整座樓房沉入黑暗。
池杏也驟然陷入一團漆黑之中,目之所及都沒有一絲光亮,四周沉寂,沒任何聲響,甚至沒有生物的氣息。
無論是阿蘿還是阿彬,都不知所蹤了。
池杏卻絲毫不慌,這本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如果他真的想查案,大可以徐徐圖之、暗中查探,但他不是。他偏要在嫌疑人面前大放厥詞,打草驚蛇,為的就是讓兇手按捺不住對自己下手。
池杏摸着下巴想:我要是身陷困境,明塹總得意思意思地發發火吧?
池杏想到的“刺激明塹”的方法就是這個。
既然明塹在乎自己,那自己陷入險境,必然能刺激到明塹。
說起來,這個法陣也困不住池杏,池杏仔細看了幾眼,已能找到破綻。但他不急着出去,只是從兜裏拿出手機給明塹發了條求救短信。
在黑暗中虎視眈眈的兇手冷笑:哼,幼稚,在我的法陣之類,根本不會有信號!求救短信絕對發不出去!
然後,不過幾分鐘,收到短信的明塹就和大祭司一起趕到了。
兇手:?????
大祭司和明塹來到樓房面前,但見屋子被一層黑色濃霧罩住,房子的輪廓已難分辨,估計是開啓了什麽暗黑法陣。
大祭司拿起法杖,口中念念有詞,揮舞法杖,劃出道道銀光,不過半瞬,房間的黑氣便散去大半。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在變得稀薄的黑霧中若隐若現——這便是兇手了。在兇手身旁,便是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池杏。
池杏溫順地被挾持着,因為和兇手距離太近,他完全能感知到兇手身上的一切信息:一頭沒有巫力的妖獸,但妖力很充沛,腦子估計也不錯,所以在專業人士的教導下能夠操控法器,成功把自己喬裝成一個暗黑巫師。
兇手把自己的臉龐和身形藏匿在袍子之中,手掌翻動,将池杏的脖子掐住:“你們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兇手聲音尖銳,大約也是做了變聲處理。
聽到兇手的言語,明塹臉色一變,一股洶湧的感情幾乎從胸膛潑出:“你敢!”
明塹素來溫文爾雅,此刻眼神兇悍,生出兇狠之态,分外吓人。
兇手看見明塹這麽反常,也怵了一下,但很快還是穩住了:“我也不想殺他。你們放了我,我就放了他。”
明塹聽到兇手并無殺池杏的意思,怒火一下又被理智的咒語捆住,眼神再度變得溫和,又似變回那個溫柔大貓了。
池杏一看這樣不行啊,趕緊作死地蹦噠:“你休想!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這種狠毒的兇徒逍遙法外的!”
兇手心想:有病吧!
兇手扼住池杏的咽喉:“閉嘴!”
看到兇手掐池杏,明塹的火氣又上來了,猛地化作銀虎原形,撲向黑霧之中。
“別!”大祭司伸手想阻攔,“黑霧有毒!”
但明塹行動敏捷如閃電,瞬息之間,身影而遁入霧中。
兇手暗笑:來得正好!進了我的法陣,還不是我刀俎上的魚肉?
兇手暗中運行法陣,便是一股黑色霧氣如擰成一股的麻花般從地上躍起,蛇一般的纏向銀虎。銀虎敏捷一躲,并不被這黑氣所碰到。兇手并不氣餒,又再發一股黑氣,只是,銀虎動作快如閃電,兇手的攻擊再密集,也是連他一根毛都碰不到。
然而,這濃霧之中方方寸寸都是黑氣所化的小水滴,銀虎剛入陣中不覺得,但身處霧中久了,皮毛上都自然而然地沾上點點滴滴的黑氣。
黑色的水珠從銀虎油光水滑的皮毛上滑過,一滴又一滴。
見銀虎身上已沾了大半的霧水,兇手勾唇一笑:“看招!”他手指微動,銀虎身軀上的霧水竟沁入銀虎體內。
銀虎身軀一僵,似乎要倒下,卻又并沒有,只是異狀發生——銀虎的尾巴漸漸因霧氣而染上純黑之色……
一條銀尾,漸漸染作黑尾。
兇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我居然污染了一只天煞虎妖!”
池杏看着銀虎的變化,說道:“完了……”
兇手得意地說:“我說了,我本不想要你的命……”
池杏看着兇手:“我是說,你完了。”神情悲憫:“我也本沒想讓明塹要你的命的。”
池杏本來只是想刺激白明塹,這白明塹做事總歸有個譜。
但沒想到把黑明塹給刺激出來。
那可不好收拾了。
池杏默默看着兇手:既然我們齊聚虎神山。主要是為了祭奠過去身故的一頭頭老虎,那麽說來,你的加入也是呃……很應節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