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斷
第三十七章 不斷
“沒有人逼着你，需要你過去你知道嗎？”溫寒江想試着把尹桐拉起來講話，這樣他才可以看見她的表情。尹桐把臉幾乎都埋進了腿間，溫寒江什麽都看不見，只能看見她稍稍有些淩亂的發絲和聽見她時斷時續的聲音。
“我忘不了過去的事情，要怎麽和你繼續啊？”還好尹桐自己擡起頭了，她每每哭的有點這樣的時候都難免會有點喘不上氣。她需要擡頭換氣了。
新鮮的空氣進入肺部，視線開始重新變得清晰起來。思緒開始回籠，人就開始冷靜。尹桐甚至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剛剛那股忽然湧上來的情緒頓時就散了大半。
人就是這樣，某個契機就會崩潰，又能很好的在某個契機裏治愈好自己，這大概就是人類為什麽能生生不息的原因。
但是話頭都抛出來了，不解決是不行的了。
果然，尹桐半是真的不高興半是自己這脾氣發完以後還有點覺得自己矯情的心虛感帶着去看溫寒江，就看到對方嚴肅認真的表情。
這是要和她講道理的預警了。
“你還喜歡我嗎？”溫寒江看着尹桐問得，要是尹桐第一次跟他談戀愛這會大概會不知道所措一點，但是她現在對這句話簡直免疫了，甚至還知道她如果說喜歡溫寒江會接話說什麽。
如果說喜歡，溫寒江一定會接：“那就沒事，交給我。”交給你妹啊，典型的渣男語錄，自己十八九歲那會到底是為什麽會上了這個當。
尹桐心情轉換的很快，甚至起了要逗逗溫寒江的心思，“喜歡啊。”她就想看看，換了十五歲的溫寒江會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舍得離開我嗎？”溫寒江說這話的語氣很輕，就好像尹桐剛剛哭的時候那樣的聲調。跟自己前男友談戀愛的好處之一就是，對彼此實在是太過于的熟悉了，以至于對方一個眼神，一個下意識的動作都能明白對方心裏在想什麽。
尹桐懂得，溫寒江一輕聲講話要麽就是他準備要和自己講道理，要麽就是他拿自己沒辦法以為自己真的想分手在做最後的挽回。
溫寒江其實也看出來了，畢竟和尹桐也呆過好幾次，聊了一年半載了，他看得出來尹桐難過的情緒已經被她自己帶跑偏了，這會整個人都松懈下來了。
……但是為什麽會這麽快就自己治愈好自己呢，溫寒江在想這個問題。多半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害怕失去。尹桐只有他這麽一個男朋友，唯一的前任也是他，能在感情裏讓她“學乖”的人只會是自己。
人總要吃些苦頭，受些委屈才能“學乖的”。這個道理溫寒江懂，想到這他看尹桐的眼神又帶上了些別的意味，順着自己心裏的想法上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為什麽要學着這麽懂事呢，你完全可以再和我鬧一會的，我會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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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桐在這一瞬間愣住了。
她回想起某個夜晚，大概也是溫寒江因為什麽事情惹自己不開心了，自己鬧得很不愉快。其實事後想來，溫寒江當下根本沒做錯什麽，确實是她自己那段時間太作了一些。當時年紀小，沒談過戀愛，總以為被哄就能證明被愛。
那次好像就是溫寒江問她：“要怎麽樣才能開心起來呢？”
“你哄哄我。”
“好，我哄哄你。”
這段故事尹桐甚至完全想不起來到底那天是為了什麽跟溫寒江置氣，但“我哄哄你”這句話的語音語調語氣，她記得清清楚楚。在每個失眠的夜晚，自動在尹桐的腦海裏繞梁環繞，3D環繞，無敵自動循環播放。
和前男友談戀愛的壞處也在這了，開心和不開心都記得太清楚了。人們常說，很多人跟前任和好，根本不是沖着愛意去的，是奔着自己的不甘心去的。
尹桐愛溫寒江，可是她也不甘心。不甘心溫寒江就這麽不喜歡自己了，不甘心那個會溫聲跟她說我哄哄你的男孩子以後就是別人家的了，不甘心從分手那一刻起溫寒江對她的好，她對溫寒江的好，都要幻化做一曲汪洋彙向沒人知道的角落。
或許有人知道，或許沒人知道，誰在意呢。
沒人在意，除了還沒走出來的尹桐以外。
“哄什麽呢，你也不能一直哄着我啊。”這話帶着氣話的成分，說的倒是真實。人總是這樣，新鮮感還沒過去的時候，你做些什麽都好，新鮮感過去了，你做什麽都是錯的，都是惹人厭煩的。
“你又這樣，你發現了沒有每次遇到問題你的第一反應都是逃避，都是用分開解決問題。分開是最後實在是解決不了，雙方達成一致意見了的無奈選擇，不是你每次遇到問題就想逃避的方法。我們來讨論一下，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好不好？”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撞上槍口。“分開是雙方達成一致意見的選擇？不是的溫寒江，分手的時候你沒有問過我的意思。”
溫寒江右邊的嘴角下榻了幾秒，似是在隐忍，但說出口的語氣還是很溫和：“你不能一直把我和二十多歲你認識的那個溫寒江混為一談，這對我來說不公平。很多事情是他幹的，不是我幹的，而且過去已經發生了改變，未來的可能也會發生改變。”
是啊，尹桐一直都知道不能把二十幾歲的溫寒江的賬算在十幾歲的溫寒江身上。但是情緒上頭的時候又很難完全的控制住自己，她以為十幾歲的溫寒江不會想到這個層面，但是其實他早就感受到了的吧。
“……對不起。”尹桐輕聲說了這麽一句，“但你也知道的，我也很委屈。”
溫寒江站了起來，朝尹桐伸出手示意她撐着自己站起來。兩個人都蹲的久了，腳麻的不是一星半點，那種好像有千百個小點點在腳底板冒泡泡的酸痛感真不是虛的。實打實想讓人找個地方坐下，只是附近都沒有供游客休息的長椅。
尹桐腳麻的難受，伸手就摟住了溫寒江的腰，埋進了他的棉質T上。溫寒江伸手圈住了她的肩胛骨，摸着比自己的要單薄不少。
“我知道你是真的委屈，”溫寒江開口，“但是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辦法改變了，而且那是另一個溫寒江幹的，也和我沒有多大的關系。我能做的只是盡我可能的讓你開心，和你保證不會惹你傷心，盡量去彌補他的錯。”
“……嗯，不好意思。”尹桐每次一埋進溫寒江的衣服裏說話聲音就會變得溫溫的，她偏愛溫寒江衣服上的味道，是他的味道。
不濃，不湊近了聞根本聞不出來。其實算不上很好聞，但也不難聞，就是單純的是溫寒江自己身上獨特的味道。抱着聞會給尹桐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下次要是我們兩個再起矛盾或者争執，或者不高興的地方你提出來，我哄哄你也好我們好好的講道理解決也好，就是別提分手好不好。我聽了真的會，”溫寒江停了一下，像是在找一個合适的形容詞，“我會難過的。”
“……傻瓜，”尹桐吸了一下鼻子，“我現在已經改正很多了好不好，我以前每隔個三五天都要鬧一次分手，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我現在真的收斂了好多了。”
“那我還得感謝一下未來的溫寒江？”溫寒江說這話的時候隐隐帶着點笑意，“好啦，說好了，以後吵架不許一不開心就提分手。”
“嗯，”尹桐擡起頭呼吸點新鮮空氣，“去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去看看你那個女同學吧。”
“嗯，”溫寒江牽着尹桐的手走，“你帶泳衣了嗎？明天臨時加了行程可能去游泳。”
“游泳？不是說去鬼屋嗎？先是去鬼屋還是先去游泳，如果先去鬼屋，我可能呆不到去游泳，就今天現在到明天下午就差不多二十四個小時了。”到了二十四小時尹桐就該回去自己的時空了，下次再來就算是下一次穿越了。
“應該是先去鬼屋，不過我還挺想和你去游泳的。你會游泳嗎？”
“會啊，我大二下期末考試體育必修還考了游泳，不過我很久沒有下水了，我得熟悉一下。”
兩個人手牽着手在不熟悉的道路上走着，街道兩旁閃爍着不太明亮的路燈，還有傳來陣陣的食物香氣，圍繞着小吃攤彌漫煙霧。
有道是最是人間煙火氣能撫凡人心，人們總能在日落結束一天疲憊的工作生活後從這些細微的角落裏找到自己的歸屬感。尹桐和溫寒江也不例外，尹桐挽着溫寒江的手動了動，溫寒江低頭問她：“怎麽呢？”
“我好喜歡你啊，溫寒江。”
“我也好喜歡你。”
日子要是能一直這麽安穩的幸福下去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