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姨
“同學，”溫寒江說的很篤定，“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尹桐隔得有點遠聽見溫寒江跟自己老媽的解釋，她都覺得荒唐可笑。
誰家普通同學還是異性，能睡到一張床上去啊。
這解釋的也太扯淡了一點，溫寒江他媽顯然也是不相信的。
“同學大晚上睡到一張床上？你就不能過來跟我說一聲，我給人家小姑娘收拾一下客房？你才多大啊你溫寒江，”他媽媽看着都想動手了，“傳出去我們家臉都給你丢幹淨了，人家女孩子的父母要是知道了，人家怎麽想？這才多大的小姑娘，人家名聲不要了？你名聲不要了？”
尹桐糾結了三秒鐘，自己要不要站過去跟溫寒江他媽媽解釋一下這件事其實也沒啥。她都是一個成年人了，再說了她和溫寒江在2012年什麽都沒發生啊。
而且，這事只要溫寒江不說出去，他媽媽自己不說出去，根本就沒有人會知道啊。這個地點，這個年份，哪有人知道尹桐是誰呢。
難得看溫寒江挨家裏罵的樣子，尹桐莫名有點爽感。
但是将心比心想一下，要是自己以後有孩子了，才十幾歲就和女同學睡一張床上了，她估計都會吓死。還是解釋一下好了，但是解釋也不好解釋啊，溫寒江能接受她是從未來跨越時空回來的，他媽媽不一定能接受啊。
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兒子被什麽精神不太正常的女孩子帶壞了。
也不知道溫寒江在和他媽媽說什麽，尹桐眼見着他媽媽的表情逐漸變得好起來，尹桐看着都覺得神奇。溫寒江這人，果然沒有他圓不了的謊。
又是兩句話的功夫，尹桐在他們家的沙發上坐着看着阿姨走過來問自己：“你叫尹桐是嗎？”語氣還是蠻和善的，尹桐點點頭，乖巧的喊了聲：“阿姨好。”
“一起吃早飯嗎？阿姨再給你煎個蛋吧，一會要阿姨送你回家嗎？”
他媽媽有些圓潤，長相嘛，不太好說，算不上慈眉善目的阿姨也算不上很兇。總之這麽看，溫寒江長得不像媽媽。
趁着阿姨去廚房煎蛋的功夫，尹桐拉過溫寒江：“你和你媽媽說什麽了？這都能圓過去？你不會不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睡在一張床上被抓包了吧。”
“想什麽呢，”溫寒江稍稍有點點不悅，“你怎麽到現在好像還在懷疑我，感覺我每說一句話你都要質疑一下真假。”
“沒辦法啊，”尹桐聳聳肩，“你二十二歲的時候騙我騙太多了，我現在都PTSD了，應激了都。诶，是叫PTSD嗎？還是叫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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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又不是二十二歲。”
“那我哪知道你從哪年開始學會的撒謊。”
“行吧，”溫寒江有點憋屈，他真不覺自己二十二歲的時候能有多混球，但是看尹桐這副滿身是刺的樣子，他又有點懷疑，自己二十二歲到底有多混球。
煎蛋的味道飄進了餐廳，尹桐很是自覺的拿好了筷子。
“你很喜歡吃東西嗎？”溫寒江問，他發現尹桐每次一提到吃的，人都會變得精神一點。
“喜歡啊，”尹桐朝着廚房門張望，說真的她是有點餓了。她察覺到溫寒江打量的眼神，白了他一眼：“幹嘛啊。”
“就覺得你挺瘦的，不像愛吃飯的。”這話是真的，尹桐現在瘦的衣服都會晃蕩，整個人傳的又寬松，溫寒江感覺的自己單手都可以拎起她。
尹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還不是分手睡不着覺太難過了鬧得。但是這話還是不要說出來了，說出來這氣氛就不用聊下去了。
算了算了，尹桐把話咽了回去。跟溫寒江談過一場戀愛，她還是學會些什麽的。比如，有些話該咽回去的時候還是要學會咽回去。
“所以你到底怎麽和你媽媽解釋的？”尹桐實在是想知道，怎麽做到這都能瞞過去的。
“下次，”溫寒江拿過大勺從端上桌的鍋裏給尹桐盛了一碗豆漿，“你下次再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告訴你。”
“幹嘛還要下次啊，”這種吊着一半胃口的感覺最讨厭了，“今天就說呗，還是你怕，”尹桐一只手撐着桌面一只手拿着筷子在空中畫圈圈，“還是你怕，我下次不來了啊？”
溫寒江穩當的将豆漿端到尹桐面前，他誠懇的嗯了一句：“怕你不來。”
“為啥？”
“我發現你對我就沒有好印象，又覺得我嘴裏沒一句實話又覺得我渣男。”溫寒江的擔憂不無道理，今年他只是2012年十四歲的溫寒江，他根本就不知道尹桐有多喜歡他自己，也不知道尹桐在2020年都為了他幹過什麽離譜事。
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會非常放心且篤定尹桐一定回來。
但是他不知道啊。
“行吧，”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的答案，但是好歹，尹桐居然從溫寒江的嘴裏聽說了他怕自己不來了這樣的話。這好像更讓人開心一點，她一下子就變得不是很在意溫寒江到底是怎麽把他媽媽糊弄過去的了。
阿姨端了兩個煎蛋出來，都是給尹桐的。
“吃吧孩子，一會阿姨送你回去。”溫寒江媽媽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還不開始吃飯，補習班馬上就要遲到了。”
溫寒江臉不紅的說了一句：“我們兩個一個補習班的，一會一起送過去吧。”
“？”如果人類的心聲可以傳遞，溫寒江他媽此刻一定能感知到來自尹桐內心深處的無語，男人是自己喜歡的，跟着就跟着。但是她作為一個剛從高考裏脫離苦海沒多久的大學生，天地良心，尹桐是真的不想跟着初中生一起重溫知識的海洋啊。
再說了，初中生一般會補習什麽，不外乎是數學物理化學，頂多加個英語。英語也就算了，好賴尹桐四級也過了。但要是補習數學化學物理，那她這個文科生真的會想剁了溫寒江，千千萬萬遍。
這股忍而不發的幽怨情緒一直持續到溫寒江他媽媽和善的跟尹桐道了別，在車子在下一個路口掉頭走了的時候徹底的爆發了。
“你補習什麽？”尹桐很是認真的詢問溫寒江，雙手叉着腰。
“數學。”
“告辭。”尹桐轉頭就要走，被溫寒江伸手拉住了她衣服的下擺。十分沒有好氣的尹桐回頭白了溫寒江一眼：“大哥，我都是大學生了。你讓我跟着你聽初中數學不合适吧，而且補課老師不得收費啊，我過去人老師也不一定能讓我坐着聽啊。”
“可以說你是來試聽一節課的。都大學生了，初中的數學應該對你來說不難吧。”溫寒江示意尹桐，“前面那棟就是我老師家。”
尹桐實在是想跟溫寒江說，大哥你以後就會明白，對于很多大學生來說，尤其是像尹桐這樣的大學生，高三那年的數學水平就是她們這一生的數學水平巅峰了。
“人國家教育部不是明令禁止了課外補課嗎，你們老師怎麽還頂風作案。哦，不對，現在是2012，這一項禁令還沒頒布出來吧。诶呀你放過我吧好不好，”尹桐最擅長跟溫寒江撒嬌撒潑了，“我真的不想聽什麽數學課，好煩的。”
當年高考要不是數學拖後腿，溫寒江鐵定認識不到尹桐。
“行吧，”好在溫寒江也沒堅持，“我是怕你在外面無聊，我給你點錢，你自己去逛商場吧。”說着就放下他的書包，從裏面拿出兩張百元。
……尹桐竟是生出一種詐騙誰家未成年弟弟壓歲錢的感覺。
“溫寒江，你怎麽還不上去啊。”不知道從哪冒出一個女孩子，不白，但是挺瘦的，比尹桐還高半個腦袋。
女孩子的直覺總是在該出現的時候變得非常的準确。
尹桐沒由來的回想起，溫寒江那個初戀是不是就在初中認識的。好像還一米七二，好像，還是溫寒江最喜歡的一任女朋友。
溫寒江是怎麽說的來着。
哦，他說，以前談戀愛的時候還會想着創造浪漫，現在年紀大了完全不會了。
根本就不是不會了吧，尹桐憤憤的想，分明就是有些熱情你給過第一個人了，就很難給第二個人了。溫寒江是尹桐的第一個人，但是尹桐不是溫寒江的第一個人。
尹桐在對面那個女孩子帶着打量的目光裏纏上溫寒江的手臂，溫寒江帶着有點失笑的探究問她：“怎麽呢？你不是不喜歡數學？”
“走，”尹桐從額頭處梳了一把頭發到發尾，“去上數學課。”
尹桐的頭發在2019到2020年間染了不下五次，香槟紅奶茶色藍黑色金發，還有她最後一次因為以為溫寒江喜歡黑長直而去染得黑茶，現在因為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洗着洗着發尾也掉色成了有點棕又有點金的顏色。
她再怎麽長得小不愛打扮，和這些才十三四歲的學生來說，還是有着天然的差別的。尹桐這個乖乖女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女生帶着不是那麽讓人舒服的探究的眼神。
但願是她多想了，或許這個女孩子就不是溫寒江的初戀呢。
她沒有談戀愛以前總覺得那些占有欲過強的女生是不是有些毛病，只是普通的跟她男朋友講句話怎麽都好像跟要搶她男朋友一樣不開心。她現在多少是有點理解了這樣的行為。
沒有辦法，占有欲也是愛的一部分。
真的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在愛裏做到完全自信的。
就算這個女孩子不是溫寒江初戀，尹桐也實在是想去看看，溫寒江到底把他的第一份溫柔留給了誰。
“走啊，”尹桐回頭喊上那個忽然冒出來的女生，“一起去上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