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哄哄
尹桐是有一點嬌蠻的。
這話是她玩得好的女孩子對她的評價，她朋友說：“你現在已經能非常好的掌握嬌蠻小女友的角色了。”
她不止在做人女朋友的時候會展現出這一面，她在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
比如現在。
彼時方才十四歲的溫寒江很是溫柔的誘導尹桐：“怎麽呢，你要告訴我，我幹了什麽怎麽混蛋了，我才能安慰你啊。”
尹桐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你把我删了，但是一根叫做理智的弦拉住了尹桐，她分明跟十四歲的溫寒江解釋的是自己在和他冷戰，哪有人冷戰會删了女朋友的。
尹桐終于體會到了小學的時候老師教的那句話，謊言只能用一個接一個謊言去圓。當你說出第一個謊言的時候，你終将會在未來反噬到自己身上。
她很慶幸，自己在和二十二歲的溫寒江談戀愛的時候，沒有騙過他。
那麽你呢，二十二歲的溫寒江，你從第一次撒謊騙我起，又不斷為了圓謊又撒了多少謊呢？
“你為什麽一點都不想我呢，”十九歲的尹桐對着十四歲的溫寒江，說着她想對二十二歲的溫寒江說的話。
“溫寒江，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為什麽，就一點都不想我呢？”
“溫寒江，你對我，為什麽能沒有一點愧疚感呢？”
十四歲的溫寒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什麽都沒幹，但又好像什麽事都是他幹的。他也覺得迷茫，自己二十二歲的時候，真就是個渣男嗎？
他聽尹桐哭的心裏發悶，那種悶悶的感覺，很不好受。
“來見我吧，好不好。”溫寒江在夜裏開口，他彼時尚帶少年氣的音色占據上風，在漆黑一片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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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寒江今晚為了和尹桐打這個電話，用了平時的1.5倍速緊趕慢趕做完了作業。
現在無事可幹，更顯得卧室空空蕩蕩，尹桐哭的格外發悶。
尹桐聽見溫寒江說來見我，她只是心裏稍稍一動，但是随即展現了她的作精本性：“為什麽是我見你啊，不是你來見我啊。”
又因為還在掉眼淚，說話都有點含糊。
溫寒江略微有些頭疼，原來自己二十二歲喜歡傻乎乎的女孩子嗎？
“可是我，不能過去找你啊。”還是耐着性子在和尹桐溝通，溫寒江突然發覺，自己在面對尹桐的時候，耐心總是格外的足一些。
“啊，”尹桐哭的有點頭疼，“也是哦，”她都沒多想什麽，就說：“那我過去找你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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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語音出現的也忒破壞氣氛了些，連帶着尹桐難過的心緒都飄散了幾分，她為溫寒江難過的久了，早就習慣了這種掉眼淚比擰開水龍頭還要迅速的日子了。
好在這系統還是很人性化的，上一秒還隔着九年歲月在電話另一頭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哭包，下一秒就蹲在溫寒江的床邊淚汪汪的看着他。
十四歲的溫寒江哪裏經歷過這樣的陣仗。
他先是一個翻身跟尹桐的眼睛對上，随即被裏面蓄滿的淚珠子愣住，再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
“怎麽哭了呢，”溫寒江下床穿好拖鞋，看見尹桐光着腳丫子，看了看自己的鞋，給她好像也不合适，現在出去拿一雙，肯定又要被媽媽發現。
他抽了幾張紙遞給尹桐，對她說：“你坐到我床上去吧。”
尹桐穿着睡衣就來了，北方的四月天遠比南方要冷一些，溫寒江家居然也沒開個暖氣什麽的，尹桐吸了吸鼻子。
很是自覺地往溫寒江被子裏鑽，嗯，是他的味道。
溫寒江就這麽看着尹桐輕車熟路的鑽進去了，他有點，呃怎麽說，青春期少男的不自然咽口水。
他和尹桐在未來，按照尹桐說的是……是睡過了，那她這麽幹好像就也沒什麽。
十四歲的溫寒江在心裏接受了一下，嗯，是沒什麽的。
身體還是有點不自然，溫寒江推過自己的椅，坐了上去。
“你坐的那麽遠幹嘛，”尹桐吸吸鼻子，她太容易感冒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尹桐能感冒三百六十天。
她幾乎是一吹風，一遇寒，都會打個噴嚏的程度。
尹桐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會格外粘人一些。
“坐過來，”幾乎是命令的口吻了，尹桐說的很嬌嗔，溫寒江很讨厭別人命令他，出乎意料的，尹桐這麽說，他卻不反感，只是有點無奈這個女孩子怎麽看着比自己還小還任性的多了。
他坐了過去，坐在離尹桐一臂遠的位置。
沒想到，尹桐自己從被窩裏鑽出來，爬了一步，纏上了溫寒江的手臂。
她很喜歡躲進溫寒江的懷裏。
他原本生的就高，身材也好，二十二歲的溫寒江還健身，肩寬腰窄的，抱起來很是舒服，要是遇上尹桐沒有化妝的時候，她很是喜歡拿自己的臉往對方的身上蹭蹭。
像只乳臭未幹的小貓。
今晚尹桐就沒化妝，所以十四歲的溫寒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胸膛了有一個東西在上下的動，癢癢的，他不自然的僵直了一下身體。
十四歲的溫寒江哪見過這種陣仗。
尹桐抱的開心，她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了，這幾個月每每想到溫寒江的時候，都無比懷念他的懷抱。
好賴是抱上了一回。
抱住了就不想撒手，把溫寒江才十四歲這件事遠遠地抛擲腦後。她今晚的睡衣是平日裏穿的寬T，下面随意的搭了一件棉質短褲。
衣服不知道被哪鈎住了，還是絆住了，露出了尹桐大半光潔的背，她原本就生的很是白嫩，在夜裏只開了一盞床頭燈的情況下，整個人好像一塊羊脂玉般散發着光彩。
溫寒江只是撇了一眼那塊光景，随即就看去了別處。
他斟酌了一下，略微有些艱難的開口，他懷裏的觸感實在是過于明顯了而難以忽視，溫寒江說：“不哭了好不好，乖。”
哪知道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尹桐跟炸了毛一樣，對着他又是拍又是打，尹桐罵他：“你怎麽一天到晚就知道說乖啊，你來我的世界一趟就只是為了磨平我的小脾氣教會我要乖的嗎？”
尹桐聽了太多要乖這樣的話了，從她和溫寒江在一起開始。
每個溫寒江哄她哄到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還應該說什麽，還可以說什麽的時候溫寒江總是愛說，乖嘛。
乖嘛，乖嘛。
乖個錘子。
尹桐跟舍友周周說過這麽一段話，她說，溫寒江來自己的世界一趟就好像只是為了教會她要乖，把她打磨成一個好像天生就很乖的人一樣。
周周當時沒說什麽，是另一個舍友說，這也太讓人難過了些。
尹桐正對着溫寒江的下巴，溫寒江的臉很嫩，不白，但是真的很嫩，尹桐之前分手的一直在想可惜了沒咬他臉一口。
想着就這麽幹，尹桐叼着溫寒江側臉的肉。
溫寒江斜眼去瞥她：“你是不是有咬人的癖好？”
“沒有，”尹桐松開自己的牙，“我只喜歡咬你。”溫寒江的臉上倒是不見尹桐的口水，尹桐咬臉也留了分寸沒下太大的力氣，比她咬溫寒江肩膀的時候好多了。
只是輕輕地叼起溫寒江側臉上的肉拿尹桐那顆不甚明顯的虎牙磨了磨，溫寒江覺得就像是小獸尚未發育完全的乳牙在蹭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尹桐真的很像小動物。
還是只乳臭未幹的小獸。
張牙舞爪，氣勢洶洶但是實際上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在獵人的眼裏只覺得可笑可愛。好在溫寒江不是獵人。
他只覺得尹桐有趣。
把她推離了自己的懷裏一點，即使是都坐着的情況下，溫寒江也比尹桐要高上些許，他從上往下看自己懷裏那只小獸，“不難過了？”
玩鬧間尹桐早就沒掉眼淚了。
“嗯，”她胡亂擦了把眼睛，“還是不高興。”尹桐擦眼淚的動作很重，溫寒江幾度想跟她說你輕一點揉眼睛，最後還是作罷。
“所以，為什麽不高興呢？”一直到現在尹桐都沒告訴十四歲的溫寒江，她哭是因為二十三歲的溫寒江把自己删了。
太難受了，尹桐想這種瞞着別人不說實話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果然是沒有撒謊的天分，不像溫寒江，嘴裏沒一句真話。
算了吧，尹桐想就告訴他吧，反正撒謊騙自己的也不是十四歲的溫寒江，對于尹桐自己而言騙他，也是一件讓自己很難受的事情。
“其實我跟你分手了，”尹桐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麽一句，“分手很久了，得有個半年了，只是我一直到今天都沒有走出來，很想你而已。”
溫寒江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嗯了一聲，好像不是很意外。
尹桐認得他這個表情，分明就是完全不意外。
“你知道？”尹桐問。
“我知道，”溫寒江是真的不怎麽意外，他天性就是比別人要在敏感一些，尹桐說的事情他完全是猜到了的，他給尹桐解釋：“從你說我們在冷戰起，我就覺得不對勁。我不是會跟人冷戰的性格，冷戰很難受，也解決不了問題。”
确實，這就是溫寒江一貫的作風。
“那你為什麽，不揭穿我呢？”尹桐閃着她的眼睫毛，說沒有挫敗感是假的，到頭來自己怎麽連十四歲的溫寒江都玩不過。
“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話說的忒傷人了些。
尹桐一下就回想起了，自己去年和溫寒江分手又和好，後來再和好的時候，她問溫寒江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麽要和她和好。
溫寒江直說，他想看看她改變了沒有。
多傷人呢，一方掏心掏肺喜歡對方的時候，另一方只是想看看她改變了沒有。尹桐的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她扯開被子，踢開床邊溫寒江的鞋。
作勢就要回去。
溫寒江看着她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動靜暗暗在心裏有些無奈，他也是真的少見這麽随着性子幹事的女孩子。
“怎麽呢？生氣了？”他坐在床邊不動，看着尹桐小小一只在那鬧出好大的動靜。
尹桐不說話，溫寒江站起來，站過去，站到尹桐背後：“生氣了？”尹桐挪了一步遠，就是不理他。
“不氣了嘛。”
不說話。
“我要幹什麽你才能不生氣？”溫寒江問。
“哄我。”
溫寒江軟了聲音：“好，我哄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