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送給我的
俞高達與方許二人面面相觑,能這麽說蕭妄頃的恐怕天底下只有念蘭澤一個人了!
不聽軍令?二十大板?
嘿嘿,主子,你也有今天?
以前只有蕭妄頃說別人不聽軍令的,第一次聽到有人批評他家主子不聽軍令……
以前只看到主子打別人的板子,如今居然出現一個嚴妻。
怎麽可以這樣想,罪過,罪過!
這天底下還沒有敢說要把蕭妄頃打二十大板呢?
這也,
這也,太過瘾了……
“七公子,您大人大量,你還是打我們一頓吧,這樣我們心裏好受些?”
誰敢不給蕭妄頃臺階下呀……
“蘭澤,你什麽都不要幹,讓他們慚愧死?”
你們害我被蘭澤罵的,這也別怪我咯!
“我想去那片橘園逛逛,相府裏雖然瓜果不斷,冰室裏保鮮也挺好的,可是我從來沒吃過在樹下才摘下來新鮮的橘子!”
一絲溫柔的笑,仿佛不是表情。
念蘭澤無疑的溫柔的,溫柔的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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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澤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希望到了橘園你們能幫他摘幾個橘子!”
吊兒郎當的樣子,活脫脫的一個纨绔子弟,只是一絲傷感漫上心頭。
不只是為他,還是為自己!
蘭澤為了他放棄了相府那錦衣玉食的生活,陪着他沙場舔血,飲馬黃泉!
這種情誼,他怎麽還得起,他怎麽還得清?
還不起吧,一輩子都還不起!
蘭澤啊……
蘭澤,你可知,蕭妄頃這輩子恐怕都還不起你的情誼了!
“哈哈,七公子想要吃橘子,沒問題,今天包你吃個夠!”方許哈哈一笑。
還真別說,夜城這個秋的橘子長得可真好,仿佛知道念蘭澤要來一樣!
橘園,秋風微漾。
晨出的朝霞映透天邊!
枯葉染上黃暈,正在慢慢的褪色,“燈籠”輕晃,好一派亂世繁榮!
“蘭澤,我們去那邊!”蕭妄頃引着念蘭澤往前走。
方許與俞高達兩人忙活着把橘子往籃子裏摘。
念蘭澤蹲下,撚起地上的一些黃褐色濕潤的泥土放在鼻子上聞聞,笑了。
幹淨聖潔。
在他手心,那腐爛的泥土仿佛也能發出清香來!
蕭妄頃特別喜歡看見念蘭澤笑。
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幹淨透徹,不染一點塵埃!
白皙的指尖泥土正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滑,仿佛還舍不得離開一般!
念蘭澤将尚有一點泥土的兩指不偏不斜的放在蕭妄頃鼻前。
呼出的氣體那樣近……
笑容一點一滴的肆意暈染上心頭!
“泥土濕潤,清新!”蕭妄頃笑着:“你的手,好香!”
他怎麽不明白念蘭澤在想什麽?
他明白,一直都明白。
“如果這一片開墾出來,敢死軍一年的糧草不成問題!”念蘭澤笑了。
他愛笑,正如他熱愛生命一般!
“可以召集夜城百姓開墾荒地,減免賦稅!多開墾者可以補貼……”
蕭妄頃正色地看着念蘭澤。
“還有一條,蕭妄頃,老弱病殘全免賦稅,不僅如此,每月還要給予補貼!”
當時,兩個絕世少年就在沉甸甸的橘園中你一言,我一語,形成了別樣的風景。
“蘭澤,你是要我虧死嗎?上次我已經把賦稅降低三成如今老弱病殘全免就算了,還要倒貼!您真是善心大發啊!”
“得人心者得天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若是如此,天下難民都會齊聚夜城,到時候你還怕軍隊不能擴張,還怕荒地無人開墾嗎?最重要的是你能收複天下人的心,江山易得,人心難得!”
“蘭澤,你可真是賊啊!”
“只要政策開明,我想不用多久,就會有各樣的人才歸順,到時候大殿下手裏就會人才濟濟……那麽離征服天下就不遠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蕭妄頃忘情的說道:“……才!遇上你,真是幸運!”
臉皮薄的七公子被這麽一說,臉紅了,一絲緋色蔓延!
有什麽東西瞬間填滿心腔。
原來,被人重視是這樣的感覺啊!
方許俞高達靜靜的聽着,笑着。
确實如此,自家主子遇到七公子,真是幸運!
蕭妄頃沒有栽倒百花叢中,反倒栽倒在這樣一個絕世美男子手裏。
“蘭澤,你怎麽懂得這麽多呢?”
蕭妄頃很好奇這樣的一個瞎子,做到這麽多,需要付出多少艱辛與苦難!
“因為……”念蘭澤溫和的笑着!
因為什麽?
他也不知道因為什麽?或許只是想要麻痹自己吧!
“蘭澤,嘗嘗!”蕭妄頃剝開一個橘子,喂到念蘭澤的嘴邊!
念蘭澤并不忌諱,張開嘴吃了,汁濺了一滴在嘴角,蕭妄頃真想把它舔下去,他揚起手把嘴角那橘子搽幹淨,微微的笑了!
這一幕在方許與俞高達眼裏顯得特別的怪異!
但是誰也沒有說什麽?
七公子是個瞎子,自家主子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誰讓他把七公子的仆人給趕走了呢?
“怎麽樣?”蕭妄頃滿懷期待的問道。
“很酸!”念蘭澤微微的皺了眉!
“怎麽會呢?”
蕭妄頃那副懵懂的表情非常可愛!
他掰開一瓣喂到自己的嘴裏,心裏詫異着,明明是甜的啊?
蕭妄頃頓時眉開眼笑了:“蘭澤,現在可是你一直捉弄我啊!”
“我可沒那個膽子啊!”
念蘭澤與蕭妄頃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相視不相見!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一定很美吧!”念蘭澤幻想着。
“是很美!”蕭妄頃看着沉甸甸的果園。
說完他就閉嘴了,這麽美好的人,為什麽他的世界會是黑暗的一片呢?
老天啊,你是公平呢?還是不公平呢?
正如他所說,念蘭澤是一支昙花,漂亮的昙花。
他是天底下唯獨一支可以開在陽光下的昙花。
——雖然他的世界只有黑暗,卻給他帶來了光明。
“我能感覺到很美!”
笑容——溫和,幹淨,聖潔!
原來塵世間還有人這樣的不染塵埃啊!
“我的世界并不是黑暗的,蕭妄頃,我還能聽得到,感覺得到,聞得到,這些,已經夠了!”
他仿佛感覺到了蕭妄頃在想什麽?
“來,蘭澤!”蕭妄頃引着念蘭澤往前走着。
“你眼前是一棵橘樹,很有生命力的,上面長滿了橘子,摸摸看!”
蕭妄頃拉着念蘭澤的手放在了那顆橘樹上。
粗糙的樹皮如同蓬勃的心跳,在念蘭澤手裏跳動,充滿着活力。
“你摘一個橘子吧!”
蕭妄頃拉下一支沉甸甸的枝丫,将念蘭澤的手放上去。
“小心點,有刺!”蕭妄頃提醒着。
念蘭澤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特別的高興,“送給你!”
“我說七公子,你怎麽這麽摳啊,就送我一個橘子?”蕭妄頃撇撇嘴抱怨。
“不要算了!”念蘭澤把他收回來。
“送出去哪還有收回的道理啊?我就勉強的接受了!”
“我以前除了呆在我的小院裏,哪兒也去不了!”
念蘭澤眼睛裏閃着淚光,看起來特別的激動!
太容易動容就是如此!
“我除了托人将那些書刻在竹片上,或者找來古人的竹簡,我以為我的生命裏只會有這些東西!”
“怎麽會呢?你還有我!”蕭妄頃有着從未有過鎮定。
你還有我,
蘭澤,你還有我啊!
蘭澤溫和的笑了,真心的笑了!
天邊飛過斷雁,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方許與俞高達摘了慢慢的兩大車橘子回去。
蕭妄頃讓他們分發給敢死軍,甚至還臉皮厚的打着念蘭澤的名號。
敢死軍上上下下對着這個溫和的七公子感恩戴德!
念蘭澤将窗戶打開,久久的站着,仿佛自己能看的見什麽似的!
“蘭澤,你在幹什麽?看什麽?”蕭妄頃好奇的将頭送到窗外,除了清冷的月,就沒有什麽好看的。
這樣清冷的月灑在兩個人身上,如同渡了一層銀光。
念蘭澤只是溫和的笑笑,沒有說話。
“蘭澤……”蕭妄頃看着燭光裏的念蘭澤,忘神的喊着。
“什麽?”
“沒事,我只是想這樣喊着你!”
“蘭澤!”
“……”
“蘭澤!”他一遍遍的喊,這兩個字仿佛有一股魔力。
“你真好看!”
“你不是也挺好看的嗎?”
這個光線剛剛好,一絲月光在背後透過來,刀削的輪廓特別的美。
蕭妄頃用手忖着英俊的臉龐,面帶微笑的看着念蘭澤,吊兒郎當的笑着:“你又沒見過我,你怎麽知道我也好看呢?”
念蘭澤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頓道:“能受得天下美女的歡迎,不長的帥怎麽可以呢?”
蕭妄頃二話沒有,拉起念蘭澤秀氣的雙手。
念蘭澤往回縮,沒有縮回去,被他拉着放在自己的臉上,确實是很俊的一張臉。
“唉唉,你幹什麽啊?放開你的手……”
小列早就忍不了蕭妄頃老是色迷迷的看着念蘭澤的樣子。
如今還動起手來,再不阻止,以自家少爺的不谙世事,早晚被蕭妄頃給吃幹抹盡的。
“有你什麽事?你沒看見我與你家少爺聯絡感情嗎?”
目不斜視,眼睛沒有離開過念蘭澤。
小列心裏怒吼:你娘的,把你的口水擦幹淨!
“我家少爺與你有什麽感情好聯絡的,你又不是世子?”
小列讨厭這個經常趕他走的蕭妄頃,每次蕭妄頃一來,就會找各種理由把他趕走,他陪了十幾年的少爺啊!
“別給我提蕭季末那個小兔崽子!”
蕭妄頃反應特別大,他心裏還在介意蕭季末給念蘭澤上過藥呢!
蕭季末與念蘭澤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那貨可是他心裏的一道坎啊……
“我就提,世子比你靠譜的多,什麽都讓着我家少爺,什麽都想着我家的少爺!……”
小列還在憤憤不平,蕭妄頃直接丢了一瓣橘子丢到小列的嘴裏。
“這是你家少爺摘的,你嘗嘗!”
蕭妄頃直接摟住念蘭澤的腰,直接跑了出去,小列一眨眼,兩個人不見蹤影。
“還是這裏清淨啊!”在屋頂上,蕭妄頃感慨着。
“你把那個橘子剝給小列了?”
蕭妄頃拿起念蘭澤的手,将一個熟透的橘子放到他手裏,那上面還有他的體溫。
“你送給我的,我怎麽舍得給他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