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漂亮的勝仗
練練風雲,念蘭澤坐在高臺上。
面前的茶幾上擺着琴,如臨摹的畫家一般恣意指點着江山。
塵埃不染,幹淨,聖潔!
風起雲湧,硝煙彌漫,戰火橫飛。
蕭妄頃如一頭驕傲的獅子一般,蓄勢待發。
一張精致的臉,輪廓如刀刻,面臨着這樣的殺戮也能挂着放蕩不羁的笑。
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蕭妄頃率領的敢死軍穿着銀色的铠甲,如同一直火舌一樣,在戰場上蔓延。
念蘭澤依舊白衣勝雪,在冷風中靜靜的坐着。
血染的戰場,肢體的破碎,硝煙的彌漫,都如同一副風景畫。
然——念蘭澤卻是獨到的風景,別有洞天。
就如同滿是惡臭的泥沼裏突然開出來的一支雪蓮。
小列在念蘭澤的背上迅速的劃着,他雖然不是天生的畫家,可是小列的表達,念蘭澤了然若胸。
念蘭澤早就熟悉了地形圖,如今只看着陣式的變化。
吶喊聲與叫喊聲交織着,血光與刀光輝映着。
九環陣,環環相扣,解其中一環即可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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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陣法被演練的變化莫測,已經不是九環陣了,只不過由九環陣而演練出來的。
難怪蕭妄頃會敗……
尾環拉開了一個缺口,說明要與首環相扣。
蕭妄頃啊,你到底在哪個環呢?
念蘭澤突然把第五根弦撥高音,而将第一根弦壓低。
鐘離春立刻得到了指令,沖破第五個環,竭力阻止首環與尾環相接。
念蘭澤随着小列在背上畫的痕跡,奏出一曲激昂而波瀾壯闊卻不乏為生命破滅而悲哀的曲調。
戰場上空的羽箭在來回穿梭着,戰火彌漫,燃燒了大半邊天,血流成河,肢體橫飛。
蕭妄頃嘴角輕揚,露出了帥氣的臉,麥色的皮膚在鮮血的恣意下而越發的冷峻。
他要打一場轟轟烈烈的仗,為了自己,也為了他。
炮火硝煙,遮雲蔽日。
殘風撕裂錦旗,白骨斂起黃沙。
肢體破碎,硝煙騰飛
突然一枚羽箭射過來,正好射在蕭妄頃的後背上。
這是慘烈的一仗,九個環已經全都解開了,敵人潰不成軍。
所以,擒賊先擒王,只有抓住蕭妄頃,才能扳回一局。
“蕭妄頃受傷了!”敵軍突然有人喊道。
“抓住蕭妄頃!”敵軍裏面越來越多的人喊道。
“蕭妄頃受傷了,抓住他!”聲浪越來越高。
蕭妄頃受傷了……
重不重?
念蘭澤盡量使自己靜下心來,他是決策者,他的失誤會害了很多人。
所以他不能慌……
可是,蕭妄頃受傷了!
蕭妄頃過五關斬六将,敵人已經潰不成軍,就算想要殺他的人越來越多,可是念蘭澤似乎安排更多的人來救他。
思及此,他更加賣力,幾乎是一刀殺一個,一劍刺一雙。
刀劍抽出來,血珠洋洋灑灑的濺了自己一身。
方許,俞高達迅速殺了過來,解了蕭妄頃的困。
蕭妄頃見到念蘭澤的一刻,已經激動的說不來話。
如果不是自己滿身血腥怕弄髒了他,他恐怕已經把他抱了起來。
“北漠已經棄城投降了!”這種聲音的浪潮蓋過了一切。
自此,蕭妄頃開啓了不敗的神話,
念蘭澤也開始了不敗的神話——一支曲便退了十萬大軍。
軍心大振,神話自此續寫——
一夜之間,七公子念蘭澤,大殿下蕭妄頃收複夜城之事傳的沸沸揚揚。
“受傷了嗎?”
念蘭澤趕向前去,走下高臺的時候差一點跌倒,他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傷在哪裏了?”
蕭妄頃擋住了念蘭澤的手,他滿是血腥,他不想弄髒了那樣的純淨。
“不要碰!”蕭妄頃止住念蘭澤。
“我現在很髒,都是血!”
念蘭澤聽着很生氣,一把抱住蕭妄頃,自己白色衣衫迅速被血染紅。
“蘭澤,你……”蕭妄頃激動的說不出來話。
“蕭妄頃,你是不是傻子,為什麽要在戰場上逞能?”
依舊溫和平靜的口氣,聽着卻有微微的嗔怒。
蕭妄頃一愣,他剛剛确實因為追那些窮寇而中了一箭,原來蘭澤已經知道了。
“你帶着風寒都要上戰場助我破陣,我一定要贏得徹徹底底!”
蕭妄頃調笑,這個時候他還能調笑。
是王者,是霸者
——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依舊笑若春風。
天下王者氣魄,皆是如此!
鬼馬面笑了,心裏暗罵自己主子卑鄙,用這種苦肉計讓七公子上鈎。
“先療傷!”念蘭澤低聲。
一日之內,進入夜城,安撫百姓,體恤民情。
現在敢死軍上上下下對念蘭澤無不稱服。
他們攻了三個多月的夜城,其中沒勝過一場仗,而念蘭澤一來,就輝煌的收複了夜城。
現在說起念蘭澤都是驕傲!
——我們的七公子,溫文爾雅,善良溫和!
——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公子比得上他了!
他們以前當蕭妄頃是神,那是潛移默化的影響。
這一次來了一位真正的神,學時淵博,通曉古今!
念蘭澤是他們的驕傲!
蕭妄頃一直将念蘭澤當作驕傲!
“主子,□□很疼,您确定不要麻沸散!”軍醫再一次問道。
傷口已經紅腫,凝固的血漬被再一次擠出身體裏的血而覆蓋。
“不要!軍隊裏的麻沸散已經不多了,還要更重要的傷員!”
“主子,您需要坐起來,找一個支撐,這樣才有利于順利把箭頭□□而不會折斷!”
主子啊,我可是盯着被七公子滅口的危險啊!
機會是自己把握的。
“這事當然七公子來了……”鬼馬面二話不說,直接把念蘭澤推向蕭妄頃。
蕭妄頃□□着上身,緊緊的把念蘭澤禁锢住,不讓他離開。
念蘭澤怕弄疼了他,就沒有亂動。
上一次念蘭澤裸着上身,這一次蕭妄頃裸着。
有些事,冥冥之中已經注定!
他們終究走入這死局!
箭羽□□的那一刻,蕭妄頃死死的咬着牙,都咬出血來。
“幸好沒有淬毒?”鬼馬面感慨了一下。
“他們是來不及淬毒!可是很痛的……”蕭妄頃後一句強調給念蘭澤聽的。
軍醫附和着:“這箭射的太深了,主子要多多休養!”
“蘭澤,我照顧了你那麽久,你能不能照顧我幾天啊!”蕭妄頃可憐兮兮的說道。
念蘭澤沒有說話,他每次一不說話,而蕭妄頃就死皮賴臉的當他默認。
一留下念蘭澤,就把所有的人都趕出去。
“蘭澤,過來坐!”蕭妄頃拍拍床,笑道。
念蘭澤也毫不拘束過去了。
“你知道嗎?現在收複了夜城,我真的很高興!幸好有你在……”
蕭妄頃不正經的看着念蘭澤:“要不是有傷,真想去妓院玩幾天……”
念蘭澤頓時臉紅一陣,白一陣。
有點不解的看着這個風流成性的人……
蕭妄頃的風流潇灑一如他的潔身自好!
“蘭澤,你有沒有去過妓院啊……”
“我爹從來不允許我們去那種地方!”
“那也沒碰過女人吧!”
“沒有,我家裏還有兩位哥哥沒有成家,所以還輪不到我……”
念蘭澤突然感覺到有點窘迫。
“天下沒有人配得上蘭澤的!”(蕭殿下,你老人家感情不是人……)
梁長均那個老東西這輩子估計就做了這麽一件好事吧……
“夜深了,睡覺吧!”
“我回房了!”
念蘭澤正要走,卻被蕭妄頃拉着。
“你不說你要照顧我的嗎?你走了,怎麽照顧我……”
“你需要人照顧嗎?你不是挺好的嗎?”
念蘭澤詫異,他總覺得蕭妄頃生龍活虎的。
吃得比他好,睡得比他好,玩得比他好!
“那是裝給你看的,不想讓你擔心,我的手臂真的很疼,你說會不會廢了啊!”
“你說什麽胡話?”念蘭澤頓時惱了:“怎麽可能廢了呢?”
“那你就留下來吧,我疼得睡不着的時候,陪我說說話……”
念蘭澤也沒有再走。
“就睡一起吧!”蕭妄頃壞壞的笑着:“別害羞,兩個大男人怕什麽!”
“誰說我害羞!”
念蘭澤和衣躺了上去,這幾天研究那陣法太累了,再加上低熱,如果能好好睡一覺,也挺不錯。
“蘭澤,不脫衣服怎麽睡?”蕭妄頃裝作無辜。
“蕭妄頃……”
念蘭澤感覺到了蕭妄頃要解開他的腰帶,頓時惱了。
“別動,我身上有傷,萬一惡化了,你還要照顧我很長時間!”蕭妄頃仿佛抓住什麽救命稻草一般。
臉皮厚就是臉皮厚,厚到已經七老八十了還像一個孩子一樣!
念蘭澤還是不理會他,但是聽到蕭妄頃一聲慘叫,頓時停止了。
念蘭澤只穿了一件單衣,潔白如斯。
睡得很安心,也很安穩,晚上蕭妄頃除了要喝水,并沒有太多的要求。
“蘭澤,你睡了嗎?”蕭妄頃撐着手,看着念蘭澤如畫的眉目。
念蘭澤閉着雙眼,不想理他,可是他也睡不着。
“你怎麽還不睡?”念蘭澤睜開眼。
其實他睜不睜眼都一樣,一片黑暗!
“我睡不着!你呢?”蕭妄頃打趣着念蘭澤,“蘭澤,你沒睡,你想誰了呢?”
“我想我的琴!”念蘭澤冷冷的回道。
“今天那一仗打得可真是漂亮啊!”蕭妄頃得意道:“你都沒有看到我那叫一個帥啊,手起刀落,頭顱……”
“肢體破碎很好看嗎?”
蕭妄頃忘記自己要說什麽?
只因為念蘭澤一個表情!
——悲憫,哀嘆,無奈!
“你知道那死去的應該是哪家的兒子,父親,丈夫……他們該是多麽的傷心?一場勝仗背後的喜瑞該是多少辛酸與淚水彙集而成?”
蕭妄頃被他這麽一說,特別的慚愧。
一個讨厭殺戮的人如今幫他殺了那麽的人,他心裏該是多麽煎熬呢?
他是一個善良的人,雙手不沾血腥,幹淨透徹如那夜開的昙花。
只是,這個人,為何偏偏是梁長均的兒子呢?
蘭澤,不管你是誰的兒子,都是獨一無二的七公子,我以你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