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春回到屋子裏,又細細地看了一下老漢的情況,确定沒有大事了才離開。
在走之前,她沒忘了把自己夭折了的棍子一起帶回去。回到家中,小春放下所有事情,先把屯了兩天,已經快馊了饅頭一股腦吃下三個。
“啊……活過來了。”小春吧嗒吧嗒嘴,起身給自己沏了一壺茶。在燒水間隙,她看到桌上放着的斷了半截的木棍。
小春走過去,撿起木棍。
“奇了。”小春摸着木棍的斷口,“怎麽這麽平整……”她撅起嘴巴細細回想當時的情景,奈何她那時一心放在怎麽使勁上,沒有注意到李青的動作。
“難道他身上藏兵器了?”
小春想得正起勁,另一邊的水開了。小春放下木棍,倒水泡茶。
喝茶期間,屋外傳來清脆的聲音。
“小春——!”
“哦?玲兒?”小春放下茶盞,迎了出去。門外玲兒穿着蔥綠的衣裙,袖子挽起,正興沖沖地同她打招呼。
小春将她迎進來,道:“你怎麽來啦。”
玲兒沒回話,風風火火地沖進屋裏,将小春泡好的茶一口飲下,這才緩過勁來。她拉着小春的胳膊,跟她湊到一堆。
“前日你同我講完劍閣的事,我就上山去了。”
“啊?”小春詫異道,“你已經過去啦。”
玲兒:“此事與大師兄關系甚大,我當然要趕早!”
小春忙道:“那你查出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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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兒一眼嚴肅道:“什麽都沒查出來。”
小春:“……”
她一把将玲兒推開,“什麽都沒查到你還這麽興奮!?”
玲兒捂着自己的耳朵,“你吼什麽吼啊。”
小春瞪着她,“你真的一點消息都沒打探出來?”
玲兒飲了一口茶,道:“也不是一點都沒有......”
小春:“你打探出什麽了?”
玲兒:“新來的弟子叫賀涵之。”
小春撇着嘴,“賀涵之,聽着就是壞人。”
“......”玲兒轉悠着手中的茶杯,斜眼看着小春,鄙夷道:“我原想自己已經足夠心有成見了,沒想到你比我更上一層樓,光聽個名字就能看穿他的本質。”
小春擰着眉頭,“他叫賀涵之,然後呢?”
“沒然後了。”
“啥?”小春怒道,“好不容易上次山,你就問出個名字?”
玲兒冷哼一聲,道:“要不你去,你去連名字都問不到。”
“你見到人沒有,他長什麽模樣。”小春一邊問一邊陰暗地描述,“肯定是歪嘴斜眼,一副奸詐嘴臉!”
玲兒放下茶杯,道:“我沒見到他,聽山上弟子說,賀涵之已經好多天見不到人了。”
小春冷笑一聲,“知道大師兄快出關了,這是躲起來了吧。”
“......”玲兒停了一會,開口道,“小春,雖然我對大師兄絕對有信心,但是......這個賀涵之好像也不是普通貨色。”
小春豎眉怒道:“見都沒見到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是普通貨色!上趟山你是被洗腦了吧!”
玲兒擺手,将小春扇到一邊。
“得得得,我不同你說。我要走了,離開醫館快兩天了,一定壓了不少事情。”
玲兒站起身,小春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一把拉住玲兒的胳膊。
“等等!”
玲兒扭過頭,“又怎麽了?”
小春想了想,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玲兒拉下臉,“你又出什麽事了,大師兄還有一陣才能出關呢,而且現在就算上山也找不到賀涵之。”
小春搖搖頭:“不是這個,我想請你幫我看一個病人。”
“哦?”玲兒掐着腰,自上而下地将小春掃了一遍,而後冷笑頻頻。“唷,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讓我幫你看病人。你不一直說我是庸醫麽。”
“誰說的!”小春朝天豎起大拇指,倆眼睛瞪的就像唱戲的武生一樣。“我們玲兒杏林一枝花,美名揚天下,誰敢說你是庸醫,春姐扇死他!”
“……”
小春拉着玲兒的袖子,苦森森道:“好玲兒,這次的病人實在是太慘了,連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要是不醫他,估計他再十天就咽氣了。”
玲兒皺着眉頭看着她,道:“到底是什麽人?”
小春:“一個老人,看模樣病了很久了。”
“老人?”玲兒道,“哪家的?”
小春:“昨日才碰到,之前都不認得。”
玲兒:“不認得?那人在哪裏。”
小春:“你回去準備一下,我包好藥就去找你,然後帶你去見他。”
“今日就去?”玲兒搖搖頭,“今日不行,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小春抿着嘴,想起那幹巴瘦的老頭,又想起李青抱着他時發出的悲鳴聲,最後咬了咬牙,狠聲道:“今日我把你包下來了,耽誤的診金全算我的!”
玲兒瞠目結舌,“春姐!之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大方!”
小春一把将玲兒推了出去,“快回去準備!”
玲兒咯咯地笑,邊笑邊往外面走,“好了好了,這就回去準備,你別忘了帶銀子來。”
小春把人推走,反身去包藥材。
“我真應該上山拜師……”小春一邊包藥一邊嘀咕,“像我這樣寬厚仁愛舍己為人的女俠上哪去找,我就該入劍閣給大師兄當師妹!”
包好藥,小春又揣了點銀子,便往玲兒的醫館趕。
這次她做的準備比較充足,還帶了個包裹,裏面裝滿了饅頭和肉幹。玲兒看她這幅打扮,奇怪道:“帶這麽多東西,你到底要做什麽。”
小春:“別問那麽多了,跟我來。”
她帶着玲兒進入樹林,一路上同她講了老漢家的情況,也同她講了自己抓賊的經歷。
“所以,聽你的形容那老伯該是肺痨一類的病。”玲兒邊走邊同小春道,“原來你要熒粉是為了抓賊啊,早說啊,我就不要你錢了。”
小春:“那現在能退不。”
玲兒:“做夢呢。”
小春:“……”
“不過,”玲兒又道,“聽你所說,那偷藥賊怕是不簡單。”
小春一腳踹開攔路的樹枝,“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那人就是一傻子。”
玲兒:“……你就沒有覺得,一個瞎了的傻子,能在沒有別人的幫助下頻繁地偷藥,還能了無痕跡地逃走,這事有點不尋常麽。”
“唔……”小春眯眯眼睛,“的确有一些。”
玲兒:“你覺得他會武功麽?”
小春:“我看不出來,瞧模樣不像。”
玲兒:“別被外表騙了,保不準他從前是個江洋大盜、武林公害!受傷了才躲進山裏。”
小春想起李青,幹笑兩聲。“他若是江洋大盜,那我就能當武林盟主了。”
幾番談論,小春和玲兒終于來到老漢家。
“哎呦這屋子。”玲兒一手挎着醫箱,一手給自己扇風。“這還能住人麽。”
小春默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這小屋比上一次看到時更破了。
玲兒道:“病人呢,在哪裏?”
小春領着玲兒往小屋走,“來,這邊。”
小春帶着玲兒進了屋,老漢閉着眼睛躺在床上,并沒有發現來人了。
小春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扶着老漢的肩膀。
“老伯……老伯……”
她輕輕叫着老漢,一旁玲兒放下藥箱,把手伸了過來。“你先別晃他,把他手腕翻過來。”
小春點點頭,将老漢精瘦的手腕翻了過來,玲兒兩指輕搭,細心診脈。
過了一會,玲兒還沒動靜,小春有些着急。
“怎麽樣,嚴重麽?”
玲兒睜開眼睛,看了小春一眼,“你若沒來找我,這老伯恐怕就熬不過今晚了。”
“啊?”小春瞪大眼睛,“已經這麽嚴重了?那你快想辦法啊。”
玲兒:“我們之前想的沒錯,他患的是肺痨,積勞成疾,而且耽誤了診治的時間。”說着,玲兒從醫箱中取出銀針,“我現在只能為他拖延一下,這種病主要靠調理,不是一時半會能治好的。”
一邊說,玲兒一邊為老漢施針。
老漢在昏迷中顫抖了兩下,小春瞧得心裏一緊,她同玲兒道:“具體需要怎麽調理,要用那些藥。”
玲兒斜眼看了小春一眼,“你老頭是你什麽人。”
小春:“都說了昨日才認得。”
玲兒:“那你這麽緊張作甚?”
小春頓了頓,道:“我心腸好,行不行。”
玲兒不屑地嘁了一聲,“怎麽調理一時說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在這樣的屋子裏就是了。”
小春啞住,慢慢環顧四周,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了。
玲兒施完針,老漢的氣色有了改善,她碰了碰一旁沉默思索的小春。
“哎,那個偷藥賊在哪,帶我瞧瞧。”
小春:“應該被關着呢。”
“走走走,帶我瞧瞧。”
小春領玲兒繞到房後,指着木蓋子道:“他眼睛不能見光,白天就在那裏呆着。”
“喲喲。”玲兒好奇地站到木蓋子上,跺了跺腳,“有人沒?出個聲聽聽?”
小春把玲兒拉開,“他早上受傷了,你別這麽吓唬他。”
玲兒沒管小春,她扒着木蓋邊緣,朝裏面喊話:“喂——!有人沒?”
小春拉不住她,就死死地壓在木蓋上,不讓玲兒掀開。
玲兒叫喚半天裏面也沒聲,她掐着腰不滿道:“到底是有人沒人啊,小春你讓開,我打開蓋子看看。”
小春:“他不能見光。”
玲兒:“就看一下,保不準裏面沒人呢?”
小春壓着木蓋不起來,玲兒上去拽着另一頭,“松開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等一下!”
小春見要壓不住了,頓時大叫一聲,“等下!讓我試試先。”
玲兒:“你試什麽?”
小春推開玲兒,按着木蓋邊緣,把頭湊近了,小聲道:“李青,你在裏面麽?”
過了好一會,就在小春都要放棄的時候,裏面終于傳來了聲音。
“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