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5 晉江獨家發表
結果隔天下午, 廉斐就不幸中招感冒了。
他身體一直很好, 常年健身, 打小又天南海北的跑, 很少生病。
許是最近失眠, 免疫力下降,加上長途跋涉飛往挪威, 病毒侵入,廉斐下午時就發了高燒。
姜晚照打了吊針, 退了燒,沒什麽大礙。
醫生只是安排她多喝水, 藥都沒開。
倒是廉斐的情況比較嚴重, 經常不生病的人, 生了病反而來勢洶洶。
他不喜歡在醫院,肖恺只好安排了私人醫生過來度假村,等給他紮上吊針,姜晚照才得到消息。
“哥哥怎麽樣?”
肖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他睡着了。”
說完,奇怪地嘟囔了句, “也不知在哪裏受的風寒。”
顏染瞅着姜晚照直笑,一臉“哦喲,姜一一你好棒棒給人直接弄醫院裏”的模樣。
姜晚照臉上一紅,瞪了她一眼。
顏染做了個求饒的手勢。
“姜小姐要去看看他嗎?”
姜晚照知道廉斐風寒的源頭在自己,其實挺難為情的, 這會兒瞧見他好不容易睡着了,生病又不方便打擾。
思前想後,她搖搖頭,“等哥哥醒來我再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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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恺點點頭,“也好。”
客房裏忽然有動靜,緊接着,肖恺聽到了廉斐的聲音,因為生病,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肖恺忙應了聲,進了客房。
姜晚照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肖恺已經出來了,對着她說,“姜小姐,廉總讓您進去。”
“哦。”
姜晚照回頭看了看顏染,顏染用口型說了句“加油”,還沖着她調皮地眨眨眼,意味很明顯。
姜晚照:“……”
她嚴重懷疑自己交錯了朋友。
……
室內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姜晚照悄悄地進了門,廉斐半倚在床頭,一手打着吊針,另一只手掌着平板,像是正在處理公務。
見慣了他平素強勢的模樣,這會兒生病,竟然讓他生出幾分病弱美男子的既視感。
暖氣充足,溫度适宜,他穿了件黑色真絲睡袍,領口的地方微微敞着,冷白的膚色在黑色的映襯下,越發白皙。
平素總是攏在腦後的黑發,這會兒全都散落,碎發垂額的模樣,讓姜晚照不期然的就想起了小時候遇到他時,他少年期的樣子。
姜晚照心跳如雷,呼吸微微急促。
聽到她的腳步聲,床上的男人下意識擡眸,許是生病的緣故,向來幽深晶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了層霧氣,微顯濕潤。
姜晚照心裏緊張,不由得捏緊了細白的手指。
待要開口叫他,他已經先一步開口,嗓音帶着些許啞意,“過來。”
“……哦。”
她走過去,他放下了手裏的平板,她瞄了一眼,裏頭好像正在直播,應該是視頻會議什麽的。
他停下了講話,視頻會議裏的高管們也都安安靜靜地等待着,不敢發聲。
“哥哥你的病……”
他直視着她,黑漆漆的眼底霧氣騰騰,嘴角卻挂了抹戲谑的笑,“你傳染的。”
姜晚照:“……”
“怎麽辦?”他拿過平板,将屏幕翻轉過來,丢到一旁。
伸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過來,她怕牽扯到他的吊針,沒敢掙紮,順着他的牽引,雙手抵在他胸口處,又聽他輕笑問她,“姜一一,你打算怎麽負責?”
姜晚照臉頰緋紅,想了想,她低聲說,“我去給你倒水。”
她欲起身,又被他扯了回來,圈在懷裏。
“別動,讓我抱會兒。”
她微微一僵,沒拂逆他,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裏。
他側過身子去拿平板,她忙說:“哥哥,我來吧。”
廉斐靜靜注視她一瞬,任由她幫忙拿過平板。
“在這裏陪着我,我開會,嗯?”
“好。”
以前就知道他很忙,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似乎生活裏除了工作其餘都不值一提。
現下待在他懷裏,聽他開視頻會議,一樁樁一件件,即使在生病,大腦依舊飛速運轉,處理工作有條不紊,沉着冷靜。
對比一下自己,姜晚照突然有些失神。
好像無法定義在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無關乎工作還是生活。
所有的事情都是仰賴着別人給予的各種資源,以前是姜家,現在是他。
會議進行到中途,廉斐分神地瞥了一眼懷裏的小姑娘,她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屏幕,與其說在聽,倒不如說在發呆。
廉斐在她耳邊輕問:“想什麽?”
小姑娘吓了一跳,驟然擡眸迎上他的視線。
廉斐低頭,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額角,特別清淺的一個吻,像是充滿了憐惜與溫柔。
姜晚照心神恍惚地凝視着他,很快就聽到視頻那端的抽氣聲,她下意識往屏幕裏掃了一眼,就見正在跟廉斐連麥彙報工作的一個高官,正瞠目結舌地盯着她。
迎上她的視線,那名高官趕忙撇開視線,低下頭裝作翻開文件的樣子。
“困了?”他完全不理會是不是有人,只是問她。
“……沒。”
她低垂着小腦瓜,聲細如蚊,“哥哥你手臂不酸麽?不然我還是坐在別的地方好——”
“坐着別動。”他圈緊她的細腰,下巴擱在她肩頭,整個人恹恹的,像是沒什麽精神,“乖乖聽話。”
語氣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
她僵了僵,臉上越來越燙,低聲應了。
頭一次見到他幾乎可以稱之為虛弱的模樣,還挺新奇的。
安安靜靜的某人,身上少了些許淩厲,竟然莫名乖巧。
姜晚照忍不住翹了翹唇角,原本想着安靜地陪着他,結果沒過一會兒,眼皮越來越沉,開始打架,最近一直休息不好,時差也沒倒過來。
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困意不聽襲來。
終是耐不住,姜晚照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醒來時,是在他的床上,身邊沒了廉斐的影子,就連吊針都被撤走了。
姜晚照怔愕了片刻,聽到客廳有人在講電話,她從床上起身,才坐起,卧室門被打開,廉斐單手握着電話走進來。
瞧見她懵逼的眼神,廉斐對着電話那端吩咐幾句,便挂斷了。
床上的小姑娘剛睡醒,一頭黑發毛茸茸亂糟糟,烏黑濕潤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視着自己,甭提有多麽懵懂可愛。
廉斐沒忍住,輕笑出聲。
姜晚照小臉煞紅,不好意思地垂眸,“哥哥,我、我睡着了。”
好丢臉!!
明明是來照顧人家,她倒好,病人沒照顧好,自己先睡着了,還占了人家的大床。
廉斐随手将手機放在五鬥櫃上,轉身去拿水杯,倒了杯溫開水,他不緊不慢地問她,“睡得好麽?”
“……還行。”
“還行?”
她連忙改口,“睡得很好。”
廉斐點點頭,要笑不笑的,“這倒是,睡得口水流一地。”
她反射性地去摸唇角,就見他拿着水杯,忍俊不禁地大笑起來。
姜晚照:“……”
等了片刻,他才止住笑意,問她,“喝不喝水?”
她搖搖頭。
“吃糖麽?”
他背對着她,拉開五鬥櫃,從裏頭挑了只水晶瓶子,裏頭裝滿了淺紫色的糖果,是他慣常吃的薰衣草口味。
姜晚照捏了捏手指,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自己心裏最在意的問題,“哥哥。”
“嗯?”他正專心挑選糖果。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成嗎?”
廉斐轉身看向她,“你想問什麽?”
平時總是忍不住在他略顯淩厲的眼神下變得怯懦,這會兒卻像是生出了足夠多的勇氣。
她沒回避他探究的眼神,輕聲問他,“哥哥要跟楚氏集團的千金聯姻麽?”
廉斐平靜地注視着她,沒搭腔。
姜晚照又重複了一遍,“是麽?”
廉斐挑挑眉,“你很在意?”
“是。”
“為什麽?”
姜晚照輕輕道:“我不想變成連自己都看不起的那種人。”
她說的委婉,廉斐卻了然,不外乎就是不願意不明不白地跟他在一起。
事實上,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
當初留她在身邊,确實絕大部分出于自身考慮,一小撮原因則是基于對星空娛樂的董事長姜之換的惋惜,覺得他是業內為數不多真正為夢想而存在的人物。
說來好笑,他打小接受的教育也好,經歷的一切也好,全都是利益至上,冷血處理所有事情。
商場如戰場,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但偶爾,也會隐隐羨慕那些為夢想而絕不向資本妥協的企業家,姜之桓便是其中一個。
後來,把這小姑娘帶到身邊後就發現,明面上,這小姑娘是為了給自己之間那個不成文的協定,實則不過就是喜歡罷了。
不是不知道小姑娘對自己的心思,只不過習慣去忽略,也懶得多想。
總歸結果都一樣,都是在自己身邊沒什麽差別。
然而。
眼下看來,好像不只是這樣。
似乎想要的更多。
廉斐從短暫的失神中回神,輕飄飄地看向姜晚照時,小姑娘安安靜靜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像是已然做好了某種決定。
原本不想回她,然而話到嘴邊,他還是開口跟她解釋,“不是。”
其實只是随口問問,想着以他的性子,勢必不可能回答,沒想到他竟然否認的這麽幹脆利落。
姜晚照微微一愣,男人又開口了,拿了顆薰衣草糖填入口中,他輕笑,“沒有聯姻。”
姜晚照怔怔盯着他。
他從水晶瓶裏又倒了兩顆薰衣草糖果,徑自走到她面前,攤開掌心,點了點掌心裏的糖果,“吃麽?”
姜晚照紅着臉拿了一顆。
“還有麽?”
她茫然看向他,“什麽?”
他居高臨下地直視着她,“還想問什麽?”
想問他那天晚上,他在叫誰,可這麽羞恥的事情,她一時間還挺難以啓齒的。
思索片刻,她輕輕搖頭。
廉斐瞧她糾結的模樣,顯然是不信的。
手指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太高,他微微俯身,逼近她,“真的沒有?”
“嗯。”
“姜一一。”
“啊?”
他直視着她的眼睛,發現她明顯在躲他,他微微斂起黑眸,嗓音越發低沉,“我不喜歡別人騙我,尤其是你。”
姜晚照呼吸一滞,沉沉地與他對視。
片刻後,她心虛地問他,“我問了你就肯說實話嗎?”
他挑挑眉,不置可否。
“哥哥,對麽?”
小姑娘難得執拗地凝視着他,不由得他回避。
她認真的樣子沒由來地就讓他想起,那天晚上她喝醉酒後,把他按在沙發上絮絮叨叨的模樣。
是不是只有在那個狀态下,才肯顯露最真實的一面?
“是不是?”
廉斐淡淡地應聲。
姜晚照深呼吸一口氣,索性就一次性問個痛快。
“那天夜裏。”她才起了個頭,就又停了下來,像是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實在……好羞恥。
廉斐明知道她說的是哪一天,還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那天夜裏?哪天?”
姜晚照:“……”
“哦。”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一般,低笑道:“你睡完我就跑的那天,是麽?”
“我不是我沒有……”
她簡直百口莫辯。
什麽叫她睡完就跑!明明是……
到底是誰先睡的誰呀!
等等!
這個好像不是重點吧。
姜晚照沒給他打岔的機會,直接問他,“绾绾是誰?”
問完,就見男人的臉色倏爾變了,笑容瞬間消弭,只剩下數不盡的冷漠彌漫在黑漆漆的眼底。
好像是戳中了他的痛點,或者說是雷區。
姜晚照心想,說不難過是真的,心酸也跟着籠上心頭。
不想哭,鼻尖卻酸酸的。
她用力吸了吸鼻尖,撇開視線,低聲問他,“不能說,是麽?”
他沒回應。
姜晚照點點頭,“嗯,我明白了。”
她起身欲走,被他攥着手腕,強硬地扯在懷裏。
她想要掙紮,卻聽他倏爾低笑出聲,“姜一一,你明白什麽了?嗯?”
她啞着嗓音,還挺委屈,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廉斐從身後圈住她,小姑娘在他懷裏掙紮着,廉斐忍不住失笑,“你這個小腦瓜每天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嗯?”
“什麽?”
“想知道绾绾是誰?”
“?”
廉斐親了親她紅透的耳垂,嗓音低啞,“那你求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