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丫站在車站出口，看着人來人往的大城市，心中帶着渴望和堅定，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害怕。
咽了咽口水，她把那點兒害怕吞下去。
爺爺說他老了，她想要照顧爺爺就要來大城市好好讀書，這樣才能變得厲害一點，給爺爺買好吃的。
她會好好謝謝那個好心的和她同一天出生的妹妹的。
爺爺說，就是她要求，自己才可以來到這裏，繼續讀書的，她對好人要懂得感恩。
只要可以讀書掙錢，她當牛做馬都會報答那個妹妹的。
“二丫，一會兒見着那家人，你啥也不能說，也不能随便跟他們走，我讓你幹啥才能幹啥，聽見沒？”
一個男人伸出黑乎乎的手扯了二丫的肩膀一下，惡狠狠的說完，然後啃了一口手上的紅薯。
瑪德，這大城市裏的東西可真貴！
二丫看見他手上的紅薯，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綠皮火車過來，除了一開始的新奇和向往，之後剩下的就是餓的感覺了。
爸說，從今往後她就和家裏無關了，昨天在家爺爺已經給了她最後一頓飯。
“饞鬼！”
男人瞪了她一眼，走到一旁的花壇坐下，似乎是在嫌棄二丫打擾了他吃飯的雅興。
二丫亦步亦趨的跟上，也不在意他眼裏的厭惡。
爺爺說，城裏頭人販子多，爸再發火都得跟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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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月明到了約定地點的時候，一眼就望見這個睜着黑黝黝大眼睛努力觀察周圍環境的小女孩兒了。
小女兒幹瘦幹瘦的，皮膚粗糙，頭發枯黃，但衣服整潔，小辮兒也梳的整齊，腳上布鞋洗的發白，大的不合腳，卻被她扣的規規矩矩。
她時不時的會看一眼身邊男人手上的紅薯，但也只是瞟一眼就立刻移開視線，非常克制的樣子。
原本的曹月明是看過女兒照片的，但她沒看過，只是直覺的認為這個小女孩兒可能就是自己要接的人。
上前幾步，她詢問：
“是史三嗎？”
男人剛啃完最後一口紅薯，把垃圾丢在腳下踩了踩，就聽見一個女人清晰冷冽的聲音。
他吓了一跳，趕緊站起來，看着對方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
聽說城裏不能随便亂扔垃圾，該不是來抓自己的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又被按下去，那抓人的能知道他名字？
史三瞬間硬氣了。
“來接孩子？錢帶來了嗎？”
旁邊賣紅薯的大媽看了他們幾眼。
剛剛這男人只買紅薯自己吃她就覺得奇怪了，哪有人只管自己不顧孩子的？再聽他們的對話，差點兒就要報警了。
“錢？什麽錢？我接我自己親生女兒還要給你錢？”
曹月明皺眉。
“那個死丫頭沒跟你說？”
史三怒了，但顧忌到身邊那大媽雷達似的目光，還是壓低了聲音。
“說什麽？你和蘇耀妹私底下有聯系？”
曹月明抓住了重點，卻讓史三吓得一哆嗦。
完了，那個死丫頭說他們兩人私底下聯系的事兒不能讓蘇家人知道，知道了的話，可能就沒錢拿了。
“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錢，這人你就不能帶走。”
史三拽住二丫的胳膊，把她攔在了自己的身後。
“來都來了，你以為你還能帶走這孩子？”
曹月明冷笑。
“那你就給錢啊！”
史三心中一松。
他缺錢，缺的緊，家裏孩子多，他能少養一個是一個。
好不容易湊錢買了火車票，能推出去一個，再要點錢，怎麽能白來一趟？蘇家願意要人就好說。
“我沒錢。”
曹月明也坐在了花壇邊上，伸出手抓住了二丫的另外一只小手，安撫的拍了拍。
不用系統提醒，她都看出來了，從她出現之後，這小丫頭的情緒波動就非常大。
一會兒是緊張，一會兒是高興，一會兒又是緊張。
不過這周圍人的情緒波動系統卻并沒有什麽提醒，看來，情緒值的獲取有一定的門檻兒。
“沒錢還想帶人走？”
“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這可是我的親生女兒，你就不怕我去報警說你拐賣兒童？”
見史三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那賣紅薯的大媽，曹月明知道，自己鎮住了史三。
“你……”
史三心虛，卻又不甘心，想要發狠，卻被曹月明接下來的話給安撫住了。
“別着急啊，我沒錢不代表蘇家沒錢啊，你看，我在蘇家也不是能做主的人，事先也不知道你有這個要求，要不，你去找找其他人？”
“找誰？”
史三一聽說有戲，立馬上鈎了。
看來，這位并不是個聰明的。
曹月明并不知道史三這麽容易就相信了她的話，是因為蘇耀妹的功勞。
她為了讓史家人覺得她心裏是向着史家的，沒少提供有關蘇家的情報。
其中有關曹月明的就是無能，懦弱，做不了主的無知家庭主婦。
“蘇耀妹，蘇國華都成啊，你也知道，這事兒都是她和她爺爺奶奶商量的，我跟她爸都是聽兩老人的。”
曹月明故意把蘇耀妹在家裏的地位擡了擡，人麽，遇到事兒肯定都是找自己熟悉的人。
對于史三來說，蘇家可商量的人也就只有蘇耀妹一個了。
“耀妹在哪兒？”
果然，史三問蘇耀妹了。
他想的很好，二丫這丫頭是不可能再帶回去的，老頭子已經快不行了，帶回去多張嘴吃飯，誰養？
眼下自然是要錢更要緊。
比起二丫，蘇耀妹這個在蘇家地位非常高，連蘇家老兩口那麽刁鑽的人都聽她話的人自然是更重要了。
實在不行就把蘇耀妹抓在手裏，到時候還怕蘇家人不給錢？
從前蘇耀妹說她在蘇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要他們聽她的話，以後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的時候，他還将信将疑的。
現在有了這女人的話，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這女人說的很對，二丫是她親生女兒，現在又在這大街上，鬧的難看了，他得不了好。
可蘇耀妹就不一樣了，那是他的種，蘇家人想要他的娃，可不就得給錢嗎？
要是不給，他也完全可以學眼前這女人的做法，去報警。
到時候誰還能奈何得了他？
“這是耀妹學校的地址，這是耀妹爸爸的辦公室電話。”
曹月明笑眯眯的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紙條。
“行，你帶着這個賠錢貨走吧。”
史三推了二丫一把，似乎是怕曹月明反悔，說完就趕緊走了。
對他來說，二丫就是個賠錢貨，一毛錢掙不來，只會花錢的那種。
他把這麽個丫頭抓在手裏頭就是傻，當初就要把這丫頭送回蘇家，蘇家人不要，硬生生賴了兩年，好不容易才送回來，可不能再砸手裏了。
哪像耀妹那個金疙瘩，不愧是他的種，在蘇家站穩了腳跟不說，還能幫他這個老子掙錢，他當然要趕快去找她，把她拽在手裏才是。
輕而易舉就分文不花的從史三手裏得到了親閨女的曹月明笑眯眯的，掏錢從那大媽的攤子那買了一個軟乎乎的香甜甜的紅薯，細心的扒了皮，确定不燙了才遞給二丫。
“哎，我就說麽，這世上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那是你家窮親戚吧？送個孩子還要錢，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大媽雖然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靜，可中間來了幾個客人，她也沒聽全乎，只憑着大概猜測着。
“昂。”
曹月明只是随口應了，就帶着二丫上了一輛公交車。
她要帶着二丫去上戶口。
她之所以敢這麽忽悠史三，就是因為她得知二丫根本就沒在史家那邊上戶口。
也就是山裏頭沒那麽多講究，這孩子才能長到這麽大還讀了書。
換句話說，只要蘇家人願意，完完全全可以直接把二丫帶走，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之所以答應史三給錢，是怕他們帶走蘇耀妹。
可曹月明又不稀罕蘇耀妹，帶走就帶走呗，她為什麽要給錢？
好不容易蘇國華給了她一筆不小的巨款，不花在親閨女的身上，還要為了把蘇耀妹這個害的他們骨肉分離的留在家裏？還繼續花錢養她，給她那對兒故意抱錯孩子的親生父母一大筆錢？
什麽道理？
沒錯兒，蘇耀妹和二丫是被故意抱錯的。
不過當初二丫的父母的目标并不是蘇國華和曹月明。
而是另外一家有錢有勢的人家。
只不過這其中出了差錯，才會沒成功而已。
可憐蘇國華和曹月明這對兒冤大頭直到死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還是史三夫婦死了，蘇耀妹在他們墳上唾罵他們的時候說出來的。
顯然，蘇耀妹早就知道真相了，卻幫着史三夫婦瞞着所有人。
倒也算是方便了曹月明了。
帶着二丫到了蘇家早就打點好關系的地方，非常順利的就給曹明珠小朋友上了戶口。
“我有名字了？”
一路上非常沉默，只是乖乖巧巧低着頭，随便曹月明擺布的二丫，終于在曹月明拿到戶口本，展示給她看的時候，眼前一亮。
在曹月明和史三兩人你來我往的時候，她就聰明的閉着嘴沒說話。
她知道，新媽媽不好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