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玩笑 今日一更
猝不及防聽到沈詩意要找律師和他談撫養權, 不想因為孩子跟他接觸,慕寒面色大變,急切轉身, “詩意,你……”
沈詩意如是沒空聽慕寒說什麽, 直接關上門。
門冷冰冰地合上,将他們隔絕,仿若分裂成兩個世界, 慕寒的心不禁懸起來,擔心明天就要面對她的律師。
如她所料, 慕寒聽見她說的話,瞬間從不情願變得着急的模樣,沈詩意有些許惡作劇成功的愉悅。
慕寒已經離開她家,看不到她,她忍不住失笑。
小湯圓洗漱好後, 沒見到父親進來房間,出去找了,也不見父親的蹤影,便去問母親, “媽媽, 爸爸怎麽不見了?”
自是不能告訴小湯圓真實原因, 沈詩意仍是想笑, “玩一天,你爸爸太累, 今晚想一個人睡覺,下樓了。”
小湯圓不疑有他,一個人乖乖去睡覺。
***
沈詩意說的那些話, 慕寒唯恐她變成真的。
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将陳阿姨叫到她家裏做事,他進不了她家的門,總要有人照顧她和小湯圓。
本來平常是請鐘點工幹活,有個住家阿姨,沈詩意感覺生活方便多了。慕寒說陳阿姨的薪水,不用她給的,她想多給陳阿姨多一份薪水,問過慕寒陳阿姨一個月多少錢,她就打消了念頭。
陳阿姨的薪資水平,在家政行業已屬于頂尖水平,她額外給陳阿姨一個紅包即可。
臨近年底,公司事情多,房子又正式裝修,沈詩意一天比一天忙,沒什麽時間去管慕寒。自從她說了他最後一次進她家,他再也沒進過她這裏,都是走到門口,想進,又不敢進。
其實,密碼她沒改,她也不知道慕寒有沒發現。
但每次見到慕寒只到門口,她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心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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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以前戀愛時,她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行為特別小心,怕惹惱她,擔心以後不能到20樓。
父親不再住母親家裏,小湯圓一開始察覺異常,由于母親和保姆給他找了合理的借口,後來他就漸漸習慣了,只有自己和保姆住在母親家裏。
轉眼一個月過去,春節将至,小湯圓開始放寒假,沈詩意也到了加班最厲害的時候,天天都是晚上九點後回家。
又是一個為能有春節假期而加班的晚上,沈詩意累得渾身僵硬,見約她談事情的林影,沒有端端正正地坐着,怎麽舒服就怎麽躺着。
林影泡了杯咖啡給她,“看把你給累的!”
事情太多太忙,沈詩意壓縮睡眠時間,靠喝咖啡來提神,近期哪天不喝咖啡,會覺得全身不對勁。
喝了一半咖啡,她坐起來,“你找我做什麽?”
“慕寒給我塞糖衣炮彈。”林影先說私事,正事等會說。
“他為什麽要給你塞?”
“問我最近從我的律師團中,派了哪個服務你。”林影僅讓自己的律師服務過好友一次,是楊果鬧得太過分的那次,律師代替好友全權負責起訴楊果,慕寒突然來問她,令人奇怪。
“……”沈詩意錯愕。
“你們怎麽回事?樓上樓下的鄰居,小湯圓還住你家,經常接觸,按理說他知道你找律師做什麽。”
“之前他要給小湯圓加私人老師,小湯圓不願意,我就跟他開了個玩笑。”沈詩意沒想到一個月的時間,慕寒還去問林影,她有沒有找律師。
“開玩笑,至于讓慕寒來問我這種事?我如實回答,下一部劇他們也會繼續砸錢做廣告。”
“我說我要找律師,跟他談小湯圓撫養權的問題,撫養權到我手裏,我們不用因為孩子而接觸。”沈詩意當時那樣說,是心血來潮,想氣一氣慕寒。
“……難怪。”林影嘴角抽搐,“你是開玩笑的,他當真了,他要是下次再來問我,我怎麽回答?”
“不理他。”
“不是他親自來找我的,是騰飛集團的人來找我,好像是他助理。你也知道騰飛集團作為廣告商,砸錢在我拍的劇裏做植入廣告,必定有工作交集。”林影被張明哲當面問時,一臉懵,差點以為好友發生大事。
“那你怎麽說的?”
“沒回答。”林影不明白狀況,事關好友,不予回答。
“我跟慕寒說一聲。”沈詩意早将這件事忘得差不多,林影若不對她說,她還不知道他在背後調查她有沒有找律師。
談完私事,兩人改談公事。
林影公司簽了個小有名氣的演員,運氣好,上個月爆了一部網劇,需要各方面的資源來加持,也需要強化公衆對他的印象,林影找她,是幫這個演員來設計公衆形象的。
***
确保有個真正可以休息又愉快的春節假期,不用擔心突發事件,沈詩意在本年度最後一個工作日,順利将全部事情處理完畢。
她下班到家,意外地發現慕寒在她家,他和小湯圓下五子棋。
一個月多以來,慕寒第一次進她家,她不由回頭瞥了瞥大門上的鎖。
是知道她家的密碼沒有改嗎?
陳阿姨去哪裏了?
見她回來,雖沒看到她臉上有不悅,慕寒也立刻解釋:“陳阿姨今天放假,回家過年,沒人陪小湯圓,我只好過來。”
春節是要給陳阿姨放假的,沈詩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慕寒觀察她的反應,她聽到後,神色如常,脫下大衣和高跟鞋,就進她的房間,沒露出不悅的神色,他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隐隐有點忐忑不安。
父親一直盯着母親所在的方向,遲遲不把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盤上,小湯圓學他一樣地盯着,“爸爸,你看什麽?”
慕寒扭頭正視小湯圓,“看你媽媽。”
小湯圓疑惑地眨巴眼睛,“可是媽媽進房間,還關門。”
慕寒擰眉不語,捏緊了些棋子的力度,洩露他這一個多月的不安。
換好家居服,沈詩意走出房間,“陳阿姨不在,沒人做飯嗎?你們吃了沒?”
陳阿姨說她近段時間不回來家裏吃晚飯,今天她下班時間比往日要早,慕寒光記着解釋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裏,聽她問起,他馬上站起來,“我們吃過了!我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看着做,味道要微辣的。”
“好。”
慕寒去廚房做飯,沒人陪小湯圓下棋,沈詩意唯有代替他。
連輸兩盤後,小湯圓提出要看動畫片。
沈詩意問:“你今天一天都在玩?寒假作業做過嗎?”
霎時,小湯圓底氣不足,“沒……沒做過。”
“回你房間做作業。”
“嗯。”小湯圓飛速奔回房間。
沈詩意掃了眼小湯圓的背影,打開電視機看電影。
沒看一會,她就沒耐心了,走到廚房裏,“慕寒,飯還要多久做好?”
“你來得正巧,我剛做好。”
沈詩意一坐在餐桌旁,慕寒随即将盛好的湯放在她面前。
慕寒挪了挪菜的位置,在她身邊坐下,“詩意,陳阿姨的假期是一周。”
春節假期,沈詩意也是一周,慕寒說這句話,明顯有試探的意味。
她不跟他繞彎子,直說:“這幾天,你住在我家。”
陳阿姨不在,得有人幹活,慕寒想住進來,她就讓他住進來。
開口前,慕寒預想她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會拒絕他。
僅說一句話,不用找正當的理由,她便答應自己,他眸中染上喜色,“陳阿姨已經準備了過年的東西,你看還需要什麽,我明天去買?”
過去四年的春節,沈詩意在國外度過,沒有感受過年味,淡化了她對過年的喜悅。她不知道陳阿姨準備了什麽,擡眼正視慕寒,“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吧。”
“好。”
一瞬間,慕寒想好要買什麽。
***
除夕這天,是沈詩意的第一個休息日。
可以睡懶覺,她睡到十點多,才起床。
慕寒昨晚列好采購清單,等她醒來,有人看着小湯圓,再去超市買東西。
沈詩意檢查小湯圓的寒假作業,忽地聽到門鈴聲,感到奇怪,她不由放下作業本,去開門。
門鈴顯示屏裏出現的人是慕寒,他買東西回來了,在等她開門。
不知道密碼沒改?
她将門打開,“密碼還是之前的。”
慕寒昨天能進她家的門,是因為陳阿姨在,壓根想不到密碼會是之前的。突然聽見她說,密碼沒有改,他唇角微翹,“好,我知道。”
“對了,不要去問林影,我找了什麽律師。”沈詩意轉身回去,“如果你繼續查,我可能會真的找律師。”
驚喜突如其來,存在了一個多月的不安消失,慕寒臉上勾勒出笑容。
檢查完小湯圓的寒假作業,發現他還沒完成,沈詩意監督他做作業。
慕寒要準備年夜飯,進來問過一次他們想吃什麽。
傍晚,慕寒就将年夜飯做好了。
吃飯時,沈詩意沒覺得這頓飯有什麽特別。
倒是慕寒唇角翹起的弧度,沒被撫平過。
她餘光每次掃到他,他都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給小湯圓再次盛了飯,慕寒問:“詩意,飯後我們做什麽?”
這是時隔四年之久,他們一起過的新年,不像往年,僅有他和小湯圓,家裏冷冷清清的。
假期,沈詩意沒作安排。
她想也不想地回答:“看春晚。”
事實上,家有小朋友,一旦看電視,會是以動畫片為主。
春晚是八點開始,在此之前,電視機播放小湯圓喜歡的動畫片。
沈詩意興趣缺缺,也沒別的事做,唯有耐心地陪小湯圓看,但她不時地走神一會,望向窗外的世界,或是低頭看看手機。
慕寒也看不進動畫片,大部分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沈詩意身上。
相比往年,心像缺失一塊,今年的他哪怕什麽都不做,心被填得很滿。
關閉屏幕,沈詩意擡頭看電視,不經意掃到慕寒在看她。
他眼眸深邃,睫毛密集,又長又翹,專注看一個人時,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你們兩個人。如果是以前的她,會産生怦然心動的感覺,但現在她卻想到慕可,他和慕可是同父異母,眉眼有幾分相似。
她扭頭,對上他的目光,“你姐今年是在療養院過年嗎?”
“是的。”
“你和楚南風怎麽沒一個人陪她過年?”沈詩意心想,明天大年初一,要不要去療養院跟慕可拜年,撇開她曾經和慕寒的關系,慕可設立的基金會,資助過她讀書,她理應去拜年。
“我姐有男朋友陪,不用我們陪。”慕寒見過他姐最新一任男朋友,年紀要比他小,極會讨他姐的歡心。
“你什麽時候去跟她拜年?”
“後天。”
“明天吧,我也過去。”沈詩意頓了頓,“你有準備禮物嗎?”
她要跟他一起去探望他姐,慕寒不禁含笑道:“準備了。”
話題結束,沈詩意視線移到電視上。
八點時,春晚要播放了,小湯圓沒看完動畫片,不願意調頻道。
沈詩意不想再看動畫片,幹脆回房間裏躺着,查看她購買的理財産品,哪些可繼續持有,哪些要等交易日的到來進行抛售。
原來是三個人看電視,身邊沒有她,慕寒倍感不适應,留小湯圓一個人在客廳,他起身去她的房間。
房門沒關,沈詩意發現慕寒走過來,問:“你幹嘛?”
慕寒遞給她一個紅包,“壓歲錢。”
頓時,沈詩意仿若回到住在慕家的那段時光。
見到慕寒給小湯圓壓歲錢,她也會問他要。
今年他們湊在一起過年,他居然給她壓歲錢,。
根據紅包的厚度來判斷,裏面沒放現金,一定是放了支票,她皺了皺眉,“我不要!而且,你拿支票來當壓歲錢,也太麻煩了,還得去銀行兌換。”
“是銀行卡,密碼是你生日。”慕寒從前給她的卡,她以去旅游的名義離開時,将卡通通放在她梳妝鏡的抽屜裏,若不是收拾東西,他還沒發現。現在有機會,又送出自己的卡,他當然不能錯過。
“我要你的銀行卡做什麽?”沈詩意垂下目光,浏覽頁面,“我一不是你妻子,二不是你女朋友,三也不是你什麽親人,沒資格花你的錢。”
時不時聽到她撇清他們關系的話語,縱然聽過多次,慕寒依舊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似離他非常遠,遠到他觸摸不及。
他收回紅包,“不看電視嗎?還是你要一直在房間裏呆着?”
“不看,讓小湯圓看動畫片吧,到點了,你就叫他去洗洗睡。”沈詩意不想看動畫片,而小湯圓不想看春晚,只想看動畫片,平時她不會讓他看太久的動畫片,除夕夜就讓他多看一會。
“你在看什麽?”慕寒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看哪些理財産品要抛售。”沈詩意條件反射地回答。
過了幾秒,她看到慕寒不出去,反倒坐她旁邊,“你不去陪小湯圓?”
“他有事會來找我們,不用陪。”
沈詩意沒趕慕寒出去,大過年的,沒必要讓別人不愉快。
慕寒靠近她一點,也能看清楚她平板電腦上顯示什麽,不由自主地給她理財建議。
作為一家集團的掌權人,慕寒不但會管理企業,帶着企業往前走,理財方面的意識也比絕大部分人強,他給的建議,沈詩意聽了進去。
不涉及兩人的私生活,交流理財方面的東西,不摻雜私人情緒,仿佛是在跟同事溝通工作,平和自然。
躺得太久,腰椎不舒服,沈詩意不禁起來坐着。
慕寒扶了她一把,順帶坐到她這張沙發來。
她近在咫尺,細細一看,甚至能将她臉頰上的小絨毛看清楚,使他産生時光倒流的錯覺,他們仍然是親密的關系。
所有理財産品弄好,沈詩意下意識地想舒展一下微微僵硬的雙手和肩膀,左手剛擡高點,便碰到慕寒的腰腹處。
這時,她發覺慕寒坐得離她很近。
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飄遠。
兩人身處寂靜的環境,又坐得太近,她沒有不适,因為他們曾經該做的、不該做的,全都做了。她甚至知道他腰腹處有幾塊腹肌,隔着衣衫碰到他腰腹處,她不必害羞。
她朝他眼前揮揮手,催促道:“到點了,你該去叫小湯圓洗洗睡。”
回過神,慕寒極想将她擁入懷中。
最終,他克制住擁抱的沖動,輕輕握着她揮動的右手,勾起唇角,“提前說聲,新年快樂!”
沈詩意淡淡道:“新年快樂!”
說完,她掃向門口。
***
一周的春節假期,轉瞬即逝。
又到了上班的時候,沈詩意沒開口叫慕寒回樓下住,認為他會自覺地回去。
可是,陳阿姨家裏有事要請半個月的假,沒人時刻照顧小湯圓,她時間不夠用,也不好意思叫小湯圓回樓下,結果就是她主動讓慕寒留下來住。
小湯圓正是好動活潑的年紀,她有空,會跟他到樓下空曠的地方玩,但小區裏和他同齡的小朋友,見到他,會一起玩。
他們偶爾會跑出她的視線範圍,她一個轉身,小湯圓就不見人影。
不得已,她把慕寒叫上。
小朋友多的地方,家長自然也多,不過家長和小朋友自動分成兩個陣營,家長向來不參與小朋友的玩耍,在旁邊看着。
沈詩意坐長椅上,目視前方。
“詩意,慕寒!”
忽然有人叫她和慕寒,她扭頭看去。
對方有點面熟,也有點眼生,記不得對方是誰,她用眼神詢問慕寒,試圖從他傳遞的信息,來記起對方是什麽人。
沒從腦海中搜索到關于這個人的記憶,她手機響了。
文景帆打她電話,他在小區外面,順路經過這裏,給她送點他們老家的土特産。
站在工作的角度,文景帆勉強算是她的客戶,他找她幫忙,每次出手的酬勞不會低于五位數,他要給她送東西,她自然不能讓他等待。
沈詩意對記不起是誰的女人笑了笑,跟慕寒說去小區外面拿點東西,随即出去。
有一陣子沒見文景帆,她記得他的車子。
沒走近,文景帆就開門出來,雙手捧着一個箱子。
文景帆笑道:“本來想新年期間送過來的,無奈太忙,抽不出時間。”
“客氣了!”沈詩意想接過文景帆手上的箱子,文景帆沒讓。
“太重,我拿上去你家吧。”
假如,沒誤導慕寒,文景帆是她男朋友,沈詩意會毫不猶豫地帶文景帆進去。然而,慕寒還住她家,當前不在屋子裏,在外面看着小湯圓玩,也有可能會被他發現,文景帆來她家。
估計,他又得生氣!
見沈詩意猶豫的表情,文景帆斂去笑意,“不方便嗎?”
是挺不方便的!這話不能直說,沈詩意展現慣性的笑容,“你給我送土特産,怎麽還好意思麻煩你給我送到家裏。”
“不麻煩!我拿着不重,你拿着會覺得很重。”
沈詩意環視四周,看有沒有人可以幫她拿東西的。
看了會,她将目标鎖定物業。
這小區的物業費不低,找個物業給幫她搬東西不難。
于是,她将在門口工作的物業叫過來,麻煩他幫她搬東西。
土特産送到,未能親自送到她家裏,文景帆相當理解她為什麽不想讓他送,東西交給物業後,他就離開了。
豈料,就在沈詩意和物業準備進入小區時,小湯圓跑得太遠,慕寒要看着他,視線向前掃,恰巧掃到小區大門。
大門處人不多,文景帆的背影,慕寒輕易地認出來。
文景帆背對大門,沈詩意正往小區裏走,顯然,兩人剛才見過面。
剎那間,妒忌占滿胸腔,他臉色沉了下去。
沈詩意從B市出差回來後,沒在他面前提起過文景帆,加上他從新年起,一直和她同一個屋檐下,刻意地遺忘她現在非單身,有男朋友。
可一見到文景帆,他又清晰地知道,如今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不是他。
沈詩意目光放遠,好巧不巧地發現慕寒在往大門處看。
相隔有一段距離,她不能将他臉色看清楚,從他一動不動的站姿來看,以及散發出來的氣息,他應該是不高興了。
她也不想被他看到文景帆來給她送土特産,但他已經看到,那就不能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