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午夜兇靈
那天傍晚,第一副手工制作的竹弓竹箭就出爐了。
新制的竹弓是用四片逐級縮短的竹片縛制而成的,亞麻纖維搓制而成的極具韌性的麻繩充當了它的弓弦和弓身纏線。乘着新鮮,幾個師兄弟們都搶着拉了拉那弓,紛紛表示贊不絕口。我抽空也試了試,四級竹片巧妙支撐的弓身具有很強的回彈張力,麻繩弓弦在上弦時就已經消化了竹片的自然張力,因此一拉弓就得使上足夠的力量,要想拉滿弓那可要使上吃奶的勁了。
竹箭的制作嚴格地按照小敏的要求,制作得相當精美。現成的七寸釘的釘尖被燒紅後錘打得很尖,冷卻後将幾根等長的細竹條綁在釘頭上,使釘尖只露出兩厘米長的殺傷部,然後将釘頭塞入箭杆頭,杆頭與細竹條對齊,用細鐵絲綁好擰緊。這樣的設計使釘尖插入目标兩厘米後就會被箭杆竹條的斷面阻擋,不會對目标産生貫通傷害,避免危及性命。箭尾的羽毛取自村裏飼養的鴨子翅膀上的長羽,整支長羽插入垂直鋸開的箭杆尾部後用麻繩前後綁好,就做成了我手中的這支精美的竹箭。
我興奮地在竹樓邊上找了塊空地,以黃土坡上的一顆粗大的杉樹幹為目标,張弓搭箭,拉滿,瞄準,發射,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漂亮潇灑。那箭筆直地飛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射歪了。對,就是射歪了,插入樹旁的草叢中,吓得草叢中一只田鼠倉皇逃竄。
“哈哈哈……”劉吳曉這貨竟率先起哄,興災樂禍地笑起來,引得身邊的幾個隊員也跟着笑了起來。
笑聲是會傳染的,緊張了一天的兄弟們難得這麽開心,索性就放開了性子大笑起來。我尴尬地跟着這群臭小子呵呵呵地笑着,回頭不好意思地看了小敏一眼,見她也樂呵呵地看着我笑,更羞紅了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了進去。
還好天快黑了,大家沒看到我的臉已經紅到脖子根了。
“從明天開始,所有人跟小敏練習射箭!”顏教練大聲下令。
“遵命!”在場的所有兄弟們邊笑邊應道。
正如小敏所說的那樣,設備一到位,制造進度就快了。那夜我們一直忙到快午夜,大家都累到不行才肯停工,葛教授逼大家停了爐,把各人都趕回各自的地方去休息了。
我回到自己的農舍樓上,關好了窗,檢查了一下房間內外,見沒什麽異常的,便上床休息了。由于有了昨夜的窗外黑影的心理陰影,我一直都睡得不安穩,大約到了淩晨三四點鐘,我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這次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
我的這幢農舍一共兩層,能夠騰出來的就樓上和樓下各一個房間,樓上我住,樓下住着蔡一槍。蔡一槍是我的師弟,本名蔡懿,因練得一手好槍法,另上名字上的懿與一諧音,所以我們平日裏都戲稱他為蔡一槍。
我聽到蔡一槍好像在與誰較着勁,喉嚨中發出啊啊聲響。我立刻清醒過來,側耳傾聽,果然是他的聲音,這種較勁的聲音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一定是蔡一槍也遭遇鬼壓床了。由于我們在老朱家的農家樂裏已經掌握了對付鬼壓床的辦法,因此我倒也不是特別緊張。我快速地穿上鞋子,跑到樓下。
由于都是男人在住,因此蔡一槍的房門也是沒有反闩的,我推門進去,看到了與我曾遭遇的鬼壓床不一樣的場景。
蔡一槍一個人站在床前的空地上,頭手低垂,全身顫抖着,喉嚨中發出“啊、啊”的使勁聲,好像在與誰較着勁。我急忙上前拉他的手,大聲叫他的名字。沒想到蔡一槍不知哪來的勁一甩手就把我甩到牆邊去,然後顧自繼續着他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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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鬼怪,趕快走開!”我學着當時許青山幫我解圍的樣子大聲呼喝着,并在蔡一槍身體的四周大幅度地揮動着雙手,做驅趕的樣子。但似乎毫無起色,蔡一槍仍然低垂着頭,雙眼向上翻着,眼珠陰陰地盯着我看,身體的顫抖更加劇烈了。
我知道,我破解不了這個局面,必須叫人幫忙,連忙掏出手機撥通葛教授電話。
葛教授得知情況後二話沒說就下來了,顏教練也跟了進來。葛教授見到蔡一槍的情況,知道情況不妙,叫我再去叫幾個人來幫忙,我連忙奔出,敲了鄰近幾戶農舍的門,把附近的幾個隊員都叫了過來。
沒一會兒,蔡一槍的房裏來了好多人。
因為山裏氣溫比較涼爽,因此村裏的農舍都沒有安裝空調和風扇,為了“吹走”此時依附在蔡一槍身上的不潔之物,葛教授叫幾個人各找工具向蔡一槍不停地扇風。然後,他讓我和顏教練一邊一個用手緊緊扣住蔡一槍的脈門,不讓他的手亂動,葛教授自己則用右手作成鷹爪狀,扣入蔡一槍的喉嚨。
蔡一槍喉嚨一被扣,身體就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頭也擺來擺去,妄圖掙脫我們的控制,我們三人各自使勁,将蔡一槍身體牢牢地控制住。
蔡一槍扭了一會兒後,見掙不脫,轉而面相猙獰地朝着葛教授嘶吼,張開嘴巴露出牙齒要咬葛教授。葛教授牢牢地鎖住他的喉嚨,面帶微笑地對着他念念有辭。
當時情況非常緊迫,我們一開始聽不懂葛教授在念什麽。但很明顯,葛教授念了一陣子後蔡一槍的情緒和動作慢慢地開始緩和下來,氣氛沒那麽緊張了,我們才大致聽懂葛教授所念的意思。
葛教授的意思是,他知道蔡一槍身上的亡魂死有不甘,有很多未盡事宜要了,需要借活人的軀體還魂,來達成未了心願,但它所借的這個年輕人實屬無辜,還有大好前程要走,它借了他的,他就毀了。葛教授還向亡魂承諾,只要它從這個軀體上下來,他就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它還魂,并告訴它有個萬靈道觀可以幫人還魂,他将會帶着亡魂前往道觀請求協助還魂。
葛教授在反複地念叨着這些話,似乎那亡魂聽懂了葛教授的話,其所散發出的令人恐懼的戾氣在慢慢平息,蔡一槍的行為也沒有先前激烈。
“它在離開。”葛教授見蔡一槍動作緩和下來後跟我們說,“你們不用扇了。”
圍在身邊拼命扇風的隊員們聽命都停了下來。
“它現在盤上了我的手臂了。”葛教授的手從蔡一槍的脖子上松了下來,眼睛盯着自己的前臂,不知在看着什麽。
“啊,教授救我!!!”蔡一槍突然如釋重負地大叫了一聲,把我們都吓了一跳,但葛教授擡起左手示意我們不要緊張,讓我們扶蔡一槍坐下休息,并告訴我們:“他沒事了。”
蔡一槍臉色煞白地坐到了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手快的兄弟已經倒好了一杯水送了過來,蔡一槍一把接過去牛飲了起來。
我的注意力卻完全停留在葛教授平擡着的右手手臂上。葛教授小心地舉着,謹慎地看着,突然閉上了眼睛似乎在仔細地聆聽着什麽。
我們都緊張在看着他,擔心他也出現什麽變故。
時間在滴答滴答地流逝,葛教授卻仍在仔細地聽着什麽,我們都緊張地盯着葛教授。
房間頂上有一盞昏暗的電燈在滋滋地響着,突明突暗地,徒增了幾分恐怖的氣氛。
房間裏突然從剛才的緊張喧鬧突然陷入到一片寧靜中,令人不禁浮想聯翩,擔心身後的哪個暗處還藏着什麽肉眼看不見的什麽東西,或者有什麽東西也在悄悄地爬到我們的背上來,哇,不能想不能想,越想我們越恐懼。我們急切地期盼葛教授能盡快睜開眼,告訴我們現在情況到底什麽樣了。
但我們越緊張恐懼,葛教授卻越按兵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葛教授突然睜開眼,說:“好的,我都明白,你退下去吧。”然後将右手垂向了地面。
大夥連忙後退為那亡魂的離開騰出地方,然後緊張地問葛教授:“它走了嗎?”
“嗯,它正在離開。”葛教授輕松地說。
我們這才歡欣鼓舞起來。
“它會去哪兒?”二奎問。
“靈魂怕風,它哪也不去,只會躲在這個屋子裏。但不過放心,我跟它交談過了,它不會再來害人了。我答應它等我們忙完了這件事,就帶它去還魂,還它一個心願。”
“什麽?”大夥又擔心起來,“這鬼還在這屋裏,那這屋還怎麽住人?”
“不要住了,晚上亦龍和一槍先搬到我那去睡,明天天亮再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空房。”葛教授安排道。
“好。”我連忙應道。我心裏想,怎麽這麽好運,竟自己選到一處鬧鬼的古屋來住,還連累了一槍師弟!
“好了,它退開了。我們收拾東西走吧。”葛教授吩咐道。大夥紛紛散開,幫我和一槍收拾了東西,移到竹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