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鐵血尋親團
出了道觀,我們在大門不遠處的一處小餐館裏找到了葛教授。葛教授正在跟兩個男人在聊着天,見我們進來,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們等他一下。我們找了個空座坐了下來等他。
與葛教授說話的兩個人不知道正神神秘秘地跟葛教授講着什麽,講得眉飛色舞的,葛教授聽得十分的虛心。最後,葛教授謙卑地向他們要了一些信息,用手機記錄了下來,千恩萬謝後才顧自走出了餐館。我們連忙跟上。
在出門的時候,有一個人和我擦肩而過,那身影十分熟悉,我下意識地回過頭來一看,正好看見進來的那個人也扭頭看着我。他竟是樂樂的爸爸!
此時的樂樂爸爸臉上布滿了滄桑,幾條本不該在他這個年齡的男人臉上出現的深深皺紋,已經縱橫交錯在他那黝黑的臉龐上。如果不是對他的形态還保有印象,光看臉,說不定我還真的一下子認不出他來。
他看了我一個,鼻子抽了抽,悲壯而堅定地向我走了過來,狠狠地把我一把抱在懷裏。
我也緊緊地回抱着他。
這是兩個硬漢之間無言的擁抱,無需過多的言語,不用華麗的詞藻,一個默契的擁抱,就可以傾洩所有感情。
靠在我肩膀上的樂樂爸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哭出聲,但我明顯感覺到他的抽搐,我理解他的悲痛,一個丢失愛子的父親的悲痛。
我也淚如泉湧。
好一會兒,我們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和了過來。樂樂爸說:“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便擁着我的肩膀出了門。
我叫住了快走遠的葛教授,把樂樂爸介紹給他。葛教授對樂樂爸說了一些安慰的話,便帶着我們找了一塊幹淨的草地,盤腿坐了下來,互相交換這一段時間來兩個團隊所獲得的信息。
聽了樂樂爸的介紹,我們了解到,當日樂樂爸聽到餘姐轉達的萬靈道觀可能與樂樂失蹤案有關的分析後,認為有一定的道理,便帶着家族裏的幾個男人來到小瑤村,四處打聽樂樂的消息,不曾想發現小瑤村周圍有好幾個家庭都在找孩子。大家就抱團取暖,通過微信聯系組建了一個尋親團。因為大家大多是獨生子女,孩子是每一個家庭的希望,大家都願意為找到孩子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于是他們把這個尋親團起名叫作“鐵血尋親團”。在他們看來,法律、生命、人格、未來……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找到自己的孩子,他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可以一命換一命。現在越來越多的失子家庭加入到他們這個團體來,包括一個來自福清的煤老板。
這個煤老板籍貫福清,原先在煤礦行業火爆的時期在家鄉籌集巨資在山西承包了幾座煤山發了財,去年初得知自己留在家鄉父母照看的兒子被人擄走後,便放下在山西的産業回到家鄉專心尋找兒子。前一陣子聽人說三明市周邊鄉下有人出高價收購兒童,擔心自己的兒子也落入這些人的手裏,便帶上一幫人趕了過來。為避人耳目,順手收購了不遠處的一處小煤礦作為自己尋親的落腳點。加入鐵血尋親團以後,他主動邀請鐵血尋親團駐紮到他的小煤礦去。所有現在樂樂爸和其他的尋親團成員都吃住在小煤礦裏,白天便四處活動收集有關失蹤兒童的消息。
鐵血尋親團最近得到可靠消息,說道觀附近有一個專業從事拐賣活動的地下組織,這個組織很可能與各地的兒童被拐搶的案件有關。但這個組織很神秘,目前還沒有獲得更多有價值的線索。所以這一段尋親團的成員也在道觀附近四處活動,打探消息。
聽到他們現在能夠以互幫互助的形式将同樣失子的家庭聯合起來共同尋找失蹤兒童、打擊拐搶行為,我們都很高興,也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
樂樂爸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說了句:“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只要能把樂樂還給我,我的命可以随時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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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教授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年輕人,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随時找我們。”然後叫我跟樂樂爸交換了聯系方式。我這才知道樂樂爸的全名叫李歡喜。這個名字确實有點另類,但卻十分好記,我心想,可能樂樂的名字是叫李快樂吧?但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便一本正經地記好了樂樂爸的聯系方式,也把我的聯系方式給了他。
“餘姐現在怎麽樣了?”我随口問了一句。
“她瘋了。”樂樂爸随口回答了一句。
“啊……”我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瘋了。哭了兩天以後精神就開始不正常了。現在寄在她娘家,她爹媽幫忙照顧她。不過沒事,找到樂樂她一定會好過來的。”樂樂爸強忍着悲痛說。
我鼻子很酸,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告別了樂樂爸以後,我們一起陪馬大姐一家回旅館。一路上,我将今天看到的招魂的情況仔細地講給了葛教授聽。葛教授越聽越興奮,不停地點頭。
我說完了,也差不多到旅館門口了。葛教授叫住了馬大姐,問她:“大姐,您覺得這些事真不真?”
“真不真回家就知道了。是不是有銀行卡在辰辰爺爺那,銀行卡密碼對不對,一看就知道。況且在現場我問他的問題他都能回答出來,講的也确實是我老公生前的情況。所以,我感覺是真的!”馬大姐回想着說。
“那好,馬大姐,這事基本上是這樣了,我們有事先回去了,您也差不多可以回家了。到家後記得給我們打個電話,我們也好放心。”說完,葛教授就和我與馬大姐告了別,往農家樂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馬大姐叫住我們,大聲說:“大兄弟,你記不記得那個道士醒過來後經常摸自己的肚子嗎?”
我點了點頭。
“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摸嗎?”
我搖了搖頭。
“辰辰爸是肝癌死的。他肚子疼。”馬大姐解釋道。
我和葛教授重重地點了點頭,向馬大姐揮了揮手,回去了。
在回農家樂的路上,葛教授問我:“你知不知道剛才在餐館裏的兩個人跟我講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
葛教授故作神秘地說:“借屍還魂!”
我聽了不以為然,因為從遇見童秋語開始到今天早上經歷的馬大哥還魂的過程後,我現在已經對借屍還魂這個詞覺得沒有什麽可奇怪的了。
葛教授見我沒什麽反應,便問道:“怎麽?你覺得很正常嗎?”
我便向他說了我的想法。葛教授立刻反問:“童秋語現在找得回來嗎?”
我搖了搖頭。
“馬大哥還魂過程有影像記錄嗎?”
我又搖了搖頭。
“這不就夠了?早上那兩個人跟我講的是一個真真切切的案例,這是案例就發生在他們的村裏,他們的一個鄰居家裏!而且有名有姓,有地址有電話!這可能是我從事尋靈研究以來能夠采集到的第一份鮮活的樣本了!”
聽他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道理。便問他具體什麽情況,他反而賣起了關子,說回農家樂再說,和大家一起商量下一步行動。
到了農家樂,我們徑直上了二樓,發現小葉他們又圍在一起吱吱喳喳地争論着什麽。見葛教授回來,便都安靜下來,小葉遞給葛教授一個本子,什麽都沒說。
這還是小葉的那本綠皮本子,在攤開的頁面上現着歪歪扭扭、筆劃粗細不一的幾個字:“真的!快走!”
“還是在你房間裏發現的?”葛教授問。
小葉點了點頭。
“知不知道……”葛教授想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他也知道問了也白問,問到一半就停下不問了,眉頭深鎖地深思起來。
“真的見鬼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