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跳海女生
我們兩個聽葛教授這麽一說,原本還沉浸在青春歲月花樣年華的美麗夢境中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都張大嘴巴擡頭看着葛教授。
葛教授嚴肅地點了點頭,用手指敲了敲那份資料。
“你們一邊看資料,我一邊講。”
我迅速地掃了一眼那份資料,這是一份學籍檔案複印件,表格上的照片讓我愣住了,我認識她!她是財金系學生會宣傳部的一個幹事,曾經在一次系際交誼舞會的籌備會上有過幾次接觸,小女生挺認真的,幹起活來風風火火的,但有時會認真過了頭,因此雖有接觸,但交往不深,覺得不太容易接近。
“她叫童秋語,是2013年入校,現在大三,就讀于財金系國際金融專業。入校後參加系學生會的工作,與學生會主席有感情糾葛,昨天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吵了一架,同宿舍的女生說她回宿舍以後一直哭,怎麽勸都不行。快熄燈前,她突然說出去走走就離開了宿舍,同舍女友沒拉住,就想讓她自己靜一靜也好,沒想到這麽想不開。今天早上五點多附近漁船把她撈上來,報了警,警方通知了學校,學校也派人趕過去了。校長今天早上把我叫去,知道我們對處理這類事情比較在行,讓我們也想點辦法,就把這檔案複印了一份給我。你看,人都死了,讓我們想辦法,哪有什麽辦法可想。雖然我們也從事這方面研究,但起死回生的事好像我還沒有這個本事。陳亦龍,你有嗎?”
我們倆擡起頭看了看葛教授,苦笑了一下。
“不過校長說得也沒錯,畢竟我們從事這方面研究的,對處理這類事情也确實比較在行,比較穩妥,你們兩個收拾一下,跟我去殡儀館一趟。”
我們兩個按葛教授的吩咐,進了尋靈實驗室,拿了雙波探測儀和攝像機,帶上一些必備的材料,裝進了背包,就跟着葛教授出了門。
在去殡儀館的路上,葛教授給我們下達了任務。畢竟尋靈是他的專業,對于這個剛剛舍棄生命的女生,幫她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但利用這個機會用我們的專業設備去探測、尋找她的靈魂所在,倘若能有所收獲,對于我們和死者家屬雙方,都是一件十分有意義的事,或者說也是告慰死者家屬的一件好事。
“這個女生是漳州人,她的家屬已經趕過來了。”
現代的交通真的很發達,早上五點才發生的事,遠在漳州的親屬乘坐動車就能在九點左右趕到,有的時候真的會不禁感慨:科技改變生活呀。
車子進了山,七拐八彎了半個小時,就到了殡儀館門口。車子進了大門,找了個位置停好。我們三個人先後下了車,葛教授打了一個電話,就領着我們往殡儀館告別廳旁的一個側門走去。
告別廳前人頭攢動,不知是哪一戶人家今天在那舉行告別儀式,廳內哭聲震天,一個煽情的聲音在聲情并茂地講述着死者生前的恩恩怨怨,惹得親屬們難抑悲痛,聲嘶力竭。
說實話,我也是心軟的人,見不得這樣,忍不住鼻子一酸,急忙轉移注意力,扭頭看別處,正好看到走在我身旁的小葉,小姑娘早已哭得稀裏嘩啦了,鼻子紅得象顆草莓似的,我又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葉見我笑她,也不好意思地破涕為笑了,粉拳一下子就捶在我的背上,軟軟的,好舒服。
我也故意用胳膊肘回撞她一下,她被惹急了,又連捶了我幾下,還踢了我一腳,受用!
我們倆淚流滿面地打來打去,葛教授不高興了,回過頭來瞪了我們一眼,我們這才乖了下來,想起自己身上的神聖使命,便整理了一下儀容,表情嚴肅地跟着葛教授進了側門。
Advertisement
進了側門,是一個長長走廊,走廊兩側是一個個獨立的房間,我們邊走邊找,在走廊中部的一個房間裏,看到了校辦幾個領導在安慰一對中年夫妻,葛教授就領着我們進了房間。
我和小葉立刻一臉嚴肅,剛才的眼淚汪汪加上現在的一臉哀傷,很應景,完全溶入到房間裏肅穆的氣氛中。
葛教授跟校領導寒暄過後,跟童秋語的父母握了握手,說了些節哀的話後,大家一起圍到房間正中間的輪床前。
童秋語一臉慘白地躺在輪床上。
童秋語的母親看到女兒的樣子又支持不住,扶着床沿又要往下癱,小葉連忙上前叉住她的胳膊,童秋語的父親強忍悲痛也用力挽住愛人的另一邊胳膊,才使她不致癱倒在地。
“秋語呀,你怎麽就這麽狠心抛下我們哪,你讓阿爸阿嘛以後怎麽活下去呀!!!”童秋語的母親悲痛欲絕地捶着床沿。
童秋語父親的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這個魁梧的中年男子也禁不住嚎出聲來,“嗚,秋語媽你要堅持住呀。啊……怎麽會這樣啊……”
這對患難夫妻終于忍不住地相擁而嚎,在場的人都不禁淚如雨下,大家都極力地想說一些安慰的話,但大家也都明白,任再多的安慰也無法撫平中年失獨的苦痛。所以大家也只能靜靜地陪着他們流淚。
我也是淚流滿面。本來心腸就軟,見不得這麽悲痛的場景,更何況現在躺在輪床上的這個青春少女還是我先前認識、曾經共事過的同學。想想之前她還在世時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似乎猶在昨天,依然歷歷在目,可誰曾想,如今卻天人永隔,怎麽不令人傷心悲痛一番?
不知過了多久,童秋語父母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大夥搬來兩張折疊椅,扶他倆坐下,他們又呆呆着拉着女兒的手發愣,眼淚依然不斷地在他們的臉頰上流淌。
校領導們也不敢過于打擾他們,也無法面對這樣的悲痛,便都悄悄地移步到門外,開始着手安排善後事宜。
大約中午時分,門外來了兩個警察。校領導連忙迎進來,帶兩位警官到童秋語父母跟前,搬來兩張椅子讓兩位警官坐下。其中一位警官對童秋語父母說:“伯父伯母,我來向您們彙報一下調查的情況。”
原來,今天早上他們接到報案以後,出警到發現遺體的第一現場——海邊的漁船上,法醫在現場進行了屍檢,發現遺體除具有典型的溺水症狀外,身上并沒有明顯外傷,初步斷定致死原因為溺水身亡,便聯系殡儀館派車接走遺體。随後警方就死亡原因對死者生前接觸的人展開全面調查,經過多方取證,結合死者的舍友、同班同學、學生會領導、昨夜白城海灘上的目擊證人、發現遺體的漁民等多份證詞,目前警方已完全排除他殺可能,作出死者是因感情受挫沖動自殺的結論。
耐心聽完警官陳述,純樸的童秋語父母互相看一看,又擡頭看了一下校領導,見什麽大家都沒有意見,便沒有提出任何疑議,在警官遞來的結案材料上簽了字。
兩位警察收好材料,交待校方安撫家屬和妥善協助料理後事後,便離開了。
他們的離開,也就意味着童秋語這一生被最終劃上了句號。任憑當年才華橫溢,哪管曾經意氣風發,至此時便化作泥漿,随風入土,即為永恒。
想到這裏,童秋語父母又不禁傷感起來。
既然已經結案,那接下來就是安排後事的問題了。校方指示葛教授全權負責,葛教授征求童秋語父母的意見,決定次日進行火化。告別儀式及入土安葬等事宜,由童秋語父母将童秋語的骨灰帶回老家後按當地習俗自行操辦。這樣就簡單了,在殡儀館的食堂裏一起用過午餐後,葛教授送走了校領導,便去與殡儀館管理人員聯系火化事宜,留下我和小葉陪童秋語父母。
作者有話要說: 轉載需署上作者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