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至親至疏夫妻(一)
一到公司,還沒坐穩,林霄進來說:“章姐,東信的老板過來,被攔在了外面,要見嗎。”
章瑜,她又找來了?
也不知昨天誰刺激了她,竟急不可耐地跑來挑釁,何必呢。
“放她進來吧。”
林霄郁悶:“章姐,我看她來者不善,還是我去應酬她吧。”
“沒事,放她進來,難不成還能把我吃了。”章瑾不在意,也不知哪天開始,她竟能心平氣和地面對這個她痛恨過的人。
沒片刻,章瑜沖進來,一疊資料甩她桌上,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
章瑾坐在辦公椅上,淡淡地看着她。能夠把她氣成這樣,那人也算有本事。
面對章瑾的淡然,章瑜再也強裝不下,指着她鼻子嘶聲怒罵:“章瑾,你逼人太甚。”
“哦?”章瑾微一挑眉,覺得可笑,重複她的話:“逼人太甚?今天這怎麽了,天逆轉了麽。”
“你別太嚣張了。”
章瑾無謂地搖了搖首,淡淡地問:“嚣張?我說章瑜,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我可沒三而再去找你麻煩。”
章瑜氣急喘,咬牙切齒:“不去找我麻煩?你哄誰呢。章瑾,就算我對不起你,也沒必要來這一手不是嗎。”
“天要下雨了嗎,我是不是聽錯了。”
她還是該死地笑着,章瑜愈覺刺眼,氣得失了心智沒了形象,她質問:“對不起又怎樣,是你們先對不起我。可你呢,不就仗着宋遲的內疚一而再的伸手要好處嗎。”
章瑾蹙了蹙眉,打斷她:“你搞錯了吧,我和宋遲是夫妻,共有財産,何來伸手要好處一說?倒是你,怎麽說,如果他沒了,遺産分配都輪不上你吧。”
“你怎麽這麽惡毒,竟詛咒他去死。”章瑜聲音都抖了。
章瑾輕笑:“我只講述一個事實。”
章瑜狠狠瞪着她,似要把她臉上的肉撕扯下來。章瑾不在意,淡定地等着她接下來的戲碼,也許應該請宋遲來看看這幅嘴臉,想着,無聊地拿出手機,翻閱了片刻。
等了半晌,章瑜壓抑地說:“你漳州的工程沒材料,憑什麽調轉我京都城的材料。”
章瑾挺驚訝的,這事上面還沒批複,她也是昨天下午讓林霄另行購置和調動了。事實上來講,她哪有本事調用另外一家公司的材料。
“不要以為,宋遲這次幫你是因為愛。”
舊話重提,章瑾反感:“行了,愛不愛跟我有什麽關系,你既然稀罕他的愛,來找我做什麽。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他愛你嗎,你去跟他說,別來污了我的耳朵。”
這話刺痛了章瑜,她死死地盯着章瑾看。
“我說錯了?他也不愛你?”
“章瑾,我不會就這樣算了。”
“我随時恭候你的新招,希望有驚喜。”
待章瑜走後,林霄進來,皺眉道:“章姐,我們是不是把東信給得罪大了。”
“怎麽?你怕了。”
林霄聳聳肩,不在意:“我怕什麽,就是覺得這個女人比較難纏,擔心章姐你吃虧。”
章瑾反問:“你看我像是會吃虧的人嗎。”
“我看那個女人挺瘋癫,這樣的人不要命,章姐你不會是她的對手。”
章瑾略微驚訝,倏爾頗感興趣地笑道:“你對女人很了解嘛。”
林霄撓撓頭,把幾張A4紙遞給她,解釋:“不是說嗎,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女人。何況,我們還借用了人家的材料。”
章瑾低頭細看,材料轉庫?她不解。
“那個,領導的意思,暫借用東信京都城的材料。”
難怪,章瑜氣勢洶洶來質問她,她以為是宋遲搗的鬼?章瑜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她沒那麽重要。
“嘿……東信的老板肯定氣死了。”林霄有些幸災樂禍。
“可不是,都興師問罪來了。”
“她沒對你怎樣把。”林霄摸摸鼻,“我也挺驚訝的,領導竟然主動幫我們解決這個麻煩,還不費我們一分一毫。”
章瑾理智地問:“京東城也開工了吧,上頭也挺重視這個工程。”
林霄無謂:“管他呢,我只在乎我們公司。對了,財務說他們打來了一筆款,五十萬。”
章瑾點頭表示知道,心底卻盤算,這周先還上一部分債款。
中午的時候,她打了親戚的手機,表明她這兩天會暫還一部分。
親戚很驚訝:“咦,你媽媽欠的都還清了呀。”
章瑾更驚訝,甚至驚悚。還清了?這親戚腦子沒壞掉吧。她小心問道:“阿姨,你是不是搞錯了。”
“哎喲,章瑾啊,別的我有可能搞錯,錢這東西我怎麽會搞錯呢。你媽媽借的全部都還清啦。”
現在她可謂一頭霧水,用力拍了下額頭讓自己清醒一些。沉思了半分鐘,親戚也在調調而談。
“阿姨,我明明記得還欠九十萬。”
“不啦,已經還清了,就是你老公上個月給我的啦。早知道這樣,我也不會一直找你要賬,直接找他去。”
章瑾只覺一陣眼花,宋遲?怎麽會是他?轉而一想,如果是他還的,不會是韓素提的吧,如果那樣……
章瑾有些惱火,母親的勢利,她很無奈也生氣,拿起手機號都撥了,腦中竟然飄過宋遲那句‘我們都不理智’時立馬挂斷。
現在她也不理智,如果打過去的話,語氣肯定很差,說不定會吵起來,她不想吵架。
她靠在椅背上,微閉着眼,慮了慮思緒。心靜之後,她又撥了另一個親戚的手機,仍被告知已經還清欠款,又試了幾個,得到的回答仍舊一樣。沉甸甸的債務,忽然間就全沒了,她并不感到輕松,反而有種無法言語的悵然纏繞在心口上。
她想,換了別人,一定會感動吧,她卻沒有。一點也沒有。
她煩悶地搖了搖頭,不打算思考這個問題。
下午的時候,林霄說今晚那邊的人邀請各公司出去樂一樂。話說的很好聽,他們這些第三方的人,跟着去只為了掏銀子。
她也沒問其他,這種活動,她由心底排斥,又躲不掉,每次都只能硬着頭皮上。
六點之後,章瑾發了條短信給韓素說晚上應酬,韓素的電話立馬打進來,追問細節。
章瑾心情欠佳,淡淡地了幾句。韓素還在那邊嘀咕,這邊的她已經收線。
她去的有些遲,各方人員基本已經到齊。這一行業,女同胞少得可憐,偌大的包廂裏,就只有她和章瑜。
她進去的時候,裏面烏煙瘴氣,笑話浮聲。她找了個位子坐下,看了眼坐在新上任領導旁的章瑜一眼,忽感時光倒轉。
曾經的她,也曾這樣過,在費總身上讨希望,費總雖好色卻從未真的為難過她。章瑜她也是要走那條路?不是有宋遲保駕護航麽,還是說他們已經散夥她不得已?
章瑾抿唇,這不該是她去思考的問題,轉而低聲回了身邊同僚的話。交談了有一陣子,新領導也不知發什麽神經,點名章瑾喝酒。
這樣的場合,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還有章瑜,幸災樂禍陰謀得逞,要多可惡就多可惡。章瑾登感煩躁,覺得章瑜腦殘,至于領導,她只能微笑打诨。
領導并不打算放過她,漳州工程材料一事被他撂桌上,衆人面面相觑。章瑾明白,這是為了章瑜出頭。她表現的很平靜,材料借用而已。明面上,她還得賠笑伏低做小,領導說什麽,她只能順着他的意思,哪怕貶低自己。
她的忍讓,那位領導也沒打算要放過她。章瑾在心裏嘆氣,覺得章瑜沒必要如此,如果她認為借用材料是對她的不尊重大可以還回去。
事情果如她預料發展,那位領導故作糊塗地問起費總。所有人都看向她,這讓章瑾很惱火,大概在他們眼中,她就是費總背後那個小情人。事實上,費總對她,偶只暧昧一下,這個暧昧在桌上也就演化另一層面。
章瑜适時地插了一句:“如果我們的社會少了這樣的女人,你們的生活不是少了很多樂趣嗎。”
章瑜的聲音柔柔滴滴的,像是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她的話惹的在座的人們各抒己見。
如果章瑾沖動一些,忍耐少一些,肯定會接着這句話争論不休。可惜章瑜打錯了算盤,聽了這些話心裏不舒服,面上絕不會顯露,做着旁觀者的姿态。
章瑜依然不肯放過她,似非要擰出一個結果。章瑾覺得好笑,借用了她的話笑着道:“那句話不錯,少了這樣的女人,生活中确實少了些樂趣。”
看着章瑾淡然地笑意,章瑜愈發生恨,那些明明屬于她的人和物,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支離破碎。心底積的郁氣和怨恨,一股腦兒的呼嘯奔騰。她拿腔拿調地說:“章老板年紀輕輕就能把公司管理的有聲有色,能傳授些經驗嗎。也讓我們沾些光彩呀。”
章瑾目光也涼了些,心想章瑜你非要跟我過不去,那我是不是也不必客氣,搬出擋箭牌讓你難受一陣子?這樣想之後,章瑾淡淡地回道:“經驗不敢說,不過沾了些我老公的光罷了。”
這句話出口之後,章瑜幾乎憤怒地看着她,其餘的人面面相觑。他們可不知道章瑾已經結婚,今天這一來,他們除了驚訝還有原來如此的舒坦,不然一個女人把公司做強做大,一步步把他們甩在身後,心裏頭怎麽會舒服,又怎麽服氣。今天她這麽一說,那些大男人主意者們就有了借口,看向她的目光也沒那麽凜冽了。
新領導好奇:“咦,章老板結婚了看不出啊。”
章瑾輕笑了笑,不予作答。
有人問:“章老板什麽時候帶家屬來我們看看吧。”
這原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想章瑾點頭說:“好啊。”
章瑜緊握着拳,似已忍無可忍:“敢問章老板的先生大名。”
“大名談不上,小人物罷了。章小姐不知道嗎,他也是你們東信的合夥人,宋遲啊,應該不陌生吧。”
一句話,衆人面面相觑,唯有章瑜,臉色一點點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