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的愛情明媚如此(四)
章瑾以為那晚他答應漳州工程給她只是随口說說,不想他還做了件人事。不過她不打算感動,宋遲這個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他既然大方謙讓,就算不是賠上睡覺的籌碼,也一定有不為人知地目的。
他回來,章瑾是日日夜夜提防,還千囑萬咐韓素別回來。如果宋遲真要搶潔潔,依照她現在的本事,只會兩敗俱傷。既然這樣,能避一時算一時。
費總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時,章瑾有想要打電話致謝,她要一件件算清楚。摸出手機,這個電話最後也沒撥出去。
林霄也很高興,以為是費總幫忙,唠唠叨叨:“章姐啊,這個費總雖說禽獸了點,好歹還算照顧我們。”
章瑾複雜地望了眼林霄,掂了掂心底翻湧的莫名情緒,“周三的例會你去開吧。”
“我去,不好吧。”林霄驚奇,作為不能拍板的頂梁柱,去了也白去啊。
章瑾有她的打算,最近和宋遲見面頻率過繁,不知他有沒有想法,她有些招架不住。瞧眼下這情況,她不想他好過,不想章瑜好過,他也不想她好過,在沒有準備的前提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熄止住即将爆發的戰火。關于女兒,他雖沒表态,但作為宋家嫡孫女,宋家不會任她流落在外。這一點,她十分清楚。
還沒下班,宋母電話來了。她委婉地說自己有好些天沒來看她了,想過來看看她。章瑾哪敢勞她大駕,只得說下班就去探望二老。宋遲對她不仁,他父母對她很好,事事順着她,也許是想為宋遲贖罪吧。不管什麽原因,對二老她恨不起來。
宋母喜孜孜說做飯等她,還問能不能帶潔潔一起。章瑾沒隐瞞,挂斷電話時,她也聽到宋母輕微的嘆息。
她不是不懂宋母的心思,只是有些事,走到今天這一步,早已不能回頭。
下班後她不敢逗留,公司和宋家一個城東一個城南,下班高峰期,開車過去至少得一小時。
平日裏,這一段路沒個把小時是走不過去,今天暢通無阻,好像知曉她趕路似的。所以到宋家時才花了半小時。宋母在廚房搗鼓,她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郁的魚湯。宋父和朋友下棋,看到她來了招手她過去。章瑾婉絕,去廚房幫忙被宋母趕出來,直催她去休息。
這個家,有他們一套房間,可惜還沒機會住進來他們就已勞燕分飛。
章瑾沒想到宋遲會來,當看到他走進來時,她後悔不跌。早該想到的,他怎麽可能缺席。可她呢,總是少根筋,又或許,她不願去深想。
看到她,宋遲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知道她會來一樣。章瑾看了他一眼,冷漠地撇開,去圍觀宋父的圍棋。
她根本不懂棋,若要她和宋遲大眼瞪小眼,她寧願疲乏的消磨時間。誰知道宋遲也圍過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肩挨着她。她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散發的香水味,還真騷,她撇嘴。
她低着頭,他個頭又高,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猜出。今天宋母打他電話時,他拒絕了,給宋暖暖講了幾個故事,她乖乖睡下。
離開醫院,車在街上行駛,也只兩年時間,這座城市的景物已面目全非,就好像章瑾,她活脫脫地變了一個人,渾身帶刺。
要不回來,他幾乎都忘了,還有那麽一個人真心誠意地愛過他,也恨着他。曾經,他以為,這一生陪他伴他的只會是章瑜,只有溫柔的章瑜才能足以攪亂他的心湖,他可以為了章瑜做任何事,不惜代價的,所以才有了那場錯亂的婚姻。
現在他卻在這裏滿腦子想地不是章瑜,宋遲感到挫敗,也感到新奇,身體的某一處蠢蠢欲動催促他去嘗試這份新奇。
飯桌上,氣氛很詭異。章瑾又不打算說話,宋母拼命調和氣氛,宋父偶爾也說幾句,宋遲始終淡淡的,沒人知道他想什麽。
飯後,章瑾陪宋母說了會兒話,又被宋父叫去問話,無非工作順不順。章瑾一一作答,等宋父開口放人時,章瑾真真地松了口氣,一看時間已經十點了。
走出書房,宋遲居然陪宋母看電視,母子倆也不知談些什麽,和樂融融。章瑾急着趕回去,過去打斷:“媽,我先回去了。”
宋母顯然不打算放她回去,拉着她的手說:“難得來一趟,今晚就住這邊,我已經叫人收拾房間,幹淨着呢。”
章瑾心驚,錯愕地望向宋遲,他沒看自己。宋母又說:“潔潔去看她太祖公公,回去家裏也就你一個人。都這個點了,來回折騰也費時間,就這住下,換洗的衣服也有,明天宋遲送你去上班。”
她差點想說不需要他送,看着宋母殷切的目光,她從容欺騙:“還早,手頭工作也沒完成,回去還得加班。”
她心想,若真留下,宋遲也不走,還不得共處一室?天曉得會發生什麽事。
“看看你都瘦得沒形了,上次見你這臉還有點肉,你這樣折騰不不覺得不妥我心疼。就這樣說定了,今晚住這邊,明早兒我做你喜歡吃的點心。”
章瑾還要開口,宋遲淡淡地說:“這麽晚擰着回去,有人等你不成?”
宋母吃驚,疑惑地望着章瑾。章瑾氣得肺兒疼,這個宋遲也太過分了,還沒找他算賬,他到先忙着制她。
“瑾瑾,那個……”宋母是想問又問不出口,自家兒子不争氣,兒媳婦有人,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我去洗澡。”她狠狠地剜了宋遲一眼,他始終雲淡風輕。那一刻,她真想拿個什麽東西扣他那張臉。
洗澡時,章瑾後知後覺,肯定這是一場陰謀,而主謀便是宋母。章瑾知道,她極力湊合宋遲接受她,也竭力為宋遲開脫,希望她原諒他。
章瑾卻想,她和宋遲已經不屬于原諒範疇,她曾是他的一顆棋子,利用之後被丢之腦後。
宋遲回來,是想先安頓章瑜還是離婚?
章瑾不清楚,唯有一點,她不會讓與潔潔出去,就算他欺壓,她也絕不松手。至于離婚,她還是那個想法,不想他順心。
清理思緒,一時不察居然在浴缸裏泡了近一個來小時。宋遲在外敲門,也不知是不是害怕她出事,而他脫不了幹系,聲音聽起來有點兒緊張。
他問:“章瑾,還好嗎。”
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直往腦勺冒。她氣呼呼地随手拿起洗發露砸向門口,砰一聲,瓶子落地。宋遲以為她怎麽了,踹門進去,而她尖叫着縮進浴缸,怒罵他不要臉。
宋遲本來挺擔心她,她不領情也就算了,還遭誣陷,他也沒好氣:“你屬狗啊,逮誰都咬。”
章瑾橫眉豎眼:“我就屬狗怎麽了,我還專咬你。”
宋遲皺眉:“潑婦。”
“我潑婦,章瑜好你找她去,別礙我眼。”
“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宋遲哼了聲,碰一下狠狠摔門,只留下回聲。
以為他走了,磨磨蹭蹭出來,他居然換了家居服在看晚間新聞。看到她出來,只擡了下眉。
章瑾猶豫,考慮着今晚怎麽過,想起那晚被他勾引,她還挺心慌的。那方面經驗欠缺。其實,憑心而論,他是個不錯的床伴。就她冥思苦想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機去露臺。本來還挺擔心的章瑾,這會兒她完全抱着看戲的心态,就在宋遲對着電話那邊低聲細語時,她故意放低聲音柔柔地問:“宋遲,你還睡不睡。”
章瑾必須得承認,她對那邊有可能是章瑜的人存了報複的心态。她就不想他們好過。她以為宋遲會大發雷霆,豈料他回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聲囑咐幾句就挂斷電話。
沒預想的場面,不免有些悻悻。宋遲走回來時,她抱着枕頭看電視。他一步步走向她,章瑾警覺地看着他。心裏盤算,他若動粗,她如何反擊。在這一刻,章瑾不得不承認,不管時光如何變遷,宋遲的無情在她心上刻下深深的痕跡,潛意識裏時時刻刻都防着他。也許自己還不足夠大,章瑾如是想。
宋遲走到沙發一旁,低垂着眼看着她。章瑾故意不去看他,拿起手機準備給韓素打個電話。
通電話時,章瑾還在琢磨宋遲會怎麽對付她,韓素在那邊問了她好幾次:“我聽朋友說看到了宋遲,他是不是回來了。”
“哦,啊。媽你說什麽。”
“宋遲回來了是不是。”
章瑾知道,瞞是瞞不過去了,遮遮掩掩還不如坦白。她相信,這樣一來,韓素就會在那邊多呆上一些日子,她才能心無旁骛。
“章瑜也回來對不對。”
“那個人目前沒見過,但也是真的。”
“改天我找宋遲好好談談,我要問問他,他還要不要你。”
她以為韓素會站在她這邊同仇敵忾,不想她這樣想。一時間,章瑾又氣又急,只想着如何說服她打消這個念頭。章瑾也了解韓素的脾氣,一旦做決定很難更改。她惱惱地說:“媽,別去給我丢人行嗎。”
“丢人的是我不是你,你瞎嚷嚷什麽。有本事就給潔潔找個爹,不能的話就老老實實的給我過。”
章瑾想,這完全兩碼事,韓素是不是被刺激的昏了頭。發生那事後,她不待見宋遲,就連宋父宋母一并恨上了。就在之前,還勸她放手另尋他路,這才多久,她就改變主意。這真真地費解,章瑾想破腦子也摸不透韓素何以如此反複。
章瑾不得不提醒她:“媽,先前你還說東子哥人好。”
韓素不樂意:“那能比嗎,前提是宋遲老死國外。現在他回來了,你不為自己也得為潔潔打算。繼父再好比得過親生的嗎。”
章瑾還想說,親生未必就好。宋遲若真在乎她娘倆,兩年來不會不聞不問。她不信,他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
“小瑾,聽媽一句勸,好好談一談。”
原想拉同盟,現在被韓素氣得半死。章瑾郁悶地挂斷電話,回頭就看到宋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章瑾撇了他一眼,哼了聲往外走。宋遲截住她去路問:“去哪。”
“喝水,你要伺候我嗎。”
宋遲愣了一下,讓她一步。章瑾去灌了一大杯水,還不解氣。她真真不明白,韓素腦殼是不是被門卡了。她以為自己夠不争氣,還想和章瑜一較高下,不想韓素比她還異想天開。
談?談什麽,談離婚還差不多,至于打感情牌。章瑾想,百分百免談。
宋家房子大,她轉了一圈,居然找不出一間可以容她睡一宿的客房。不是門鎖了,就是房間裏什麽都沒有。雖說夏日炎炎,但總不能睡地板吧。
她越肯定宋母匿藏巨大陰謀,說不定她腦殼和韓素一樣被門卡了。支離破碎的婚姻,笨蛋都曉得只有離婚一途,他們還妄想破鏡重圓,不易于癡人說夢。
轉了一圈,她也不願委屈自己,還是回到了他們住的那間卧室。他已經睡了,就不知是不是真睡着。章瑾做了數次心理建設,才踏着沉沉的步子走過去,和衣躺下。
他呼吸均勻綿長,章瑾便想,應該睡着了。心裏素質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就不擔心章瑜吃醋鬧別扭麽。其實,今晚最終決定留下來,也是想看看章瑜的反應,也想試試宋遲的底線。她覺得不止韓素和宋母腦子有問題,她不過以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宋遲在她身後悠悠地說:“媽什麽時候回來。”
章瑾愣了好一會兒才領悟他的意思,登時就惱了。他叫媽還真順口。她忍不住諷刺:“迫不及待何又等到今天才回來?哦,我都忘了,分居兩年被視為感情破裂。”
“急切的是你吧,你那東子哥,他還真不計前嫌。但我也要提醒你,章瑾,我宋遲的女兒,沒道理讓他撿了便宜。”
“蠻不講理吧你,只許州官放火還不許我改嫁啊。”章瑾氣不過。
“我向來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他坦誠,仿佛不講理天經地義。
章瑾恨得想踹他下床,無恥到無以倫比的混蛋。她也知道這些都是事實,可他那口氣就是說我就不講理了,你章瑾能把我怎麽樣。章瑾也知道,自己不能把他怎麽樣。殺人犯法,在經濟上,她也拼不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宋遲忽然問:“如果我們離婚,你會不會立馬嫁人?”
章瑾瞪着眼,涼涼地回擊:“那你最好拖着我不放。”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完!累趴了!
至于錯別字神馬的,回頭再改,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