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目光迷離渙散的簡潔嘴唇微動,丁小绫湊近才能聽到點聲響,她只喃喃的詞類似于人名字,等丁小玲再追問,她卻突然吐出另一個人名。
丁小绫愣了愣,探究似的瞅了眼簡潔,可她現在狀态着實不大好。辦公室人多嘴雜的,人早已圍了上來,但凡瞧見簡潔這模樣,難免會指指點點的。丁小绫只得将她帶去辦公樓附近的咖啡廳。那地方僻靜,環境亦比較優雅。
安置好簡潔後,丁小绫走出咖啡廳站在玻璃窗外,确保能看着簡潔,一面又撥通了吳庭威的號碼。
丁小绫報出姓名時吳庭威愣了愣,随後說話的聲音便充滿了不屑。
“喲,這不是丁大小姐,我這何德何能接到您的電話?”
在某人心狠手辣的j□j過後,丁小绫早已百毒不侵了,吳庭威的尖酸刻薄不過是小菜一碟,更何況以她小三的身份,憑什麽去責備別人的嘲弄?
丁小绫忍耐的咬咬下唇,故作輕松自嘲道:“怎麽說我也算得上是你半個嫂子吧?”
吳庭威被這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逗得嗤笑:“嫂子?呵,我今天還真是大開眼界,跟自己小姨搶男人,還能如此明目張膽呢,啧啧!”
丁小绫平日裏雖是開朗大方笑嘻嘻的模樣,但絕不是簡潔那種逆來順受的人,且不說自她五歲時父母離婚後,母親從未回丁家瞧她一眼,丁家至上而下就連保姆都不待見她,所以她早早學會了苦中作樂,學會了保護自己。她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怒意,語氣卻滿是不耐:“如果不是簡潔出了事,我才懶得跟你這兒找不自在!”
吳庭威将信将疑:“簡潔怎麽了?”
丁小绫沒好氣道:“自己來看吧!”
——
咖啡淡淡的香味夾着陽光溫馨的甜味充盈于店內的每個角落,輕靈幹淨的英文女聲飄蕩萦繞于耳際。
坐在對面帶着懷疑與探究觀察她,始終無法确定她究竟處于怎樣的狀态。耐性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被磨滅,吳庭威蹙起眉頭:“簡潔!”
這一聲仿佛将沉浸在噩夢中的她叫醒,她猛然擡首望着他,漂亮的眸子劃過光芒,倏的站起身隔着方桌握住他随意搭靠在椅背的手臂,緊的仿佛抓住跟飄蕩于大海的浮木。
他終于确認她的失常,聲音沉下來,“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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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手臂的纖細手指輕微的顫抖然後收回,她眼神閃爍:“他回來了……怎麽辦?他回來了……”
“誰?”
吳庭威微微眯起眼睛,觀察她每一刻的神态變化,與記憶裏兩年前的某時刻完美重疊。其實後來偶爾閉起眼睛時他都會想起簡潔當時孤助絕望的樣子。那日他接到她的電話立即趕到那所年歲已久的老式房子,簡媽媽由于受到驚吓昏迷不醒,而她背上披着那家主人破舊的棉外套,神色迷離,嘴裏小聲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麽。那一刻,他是怎樣的心情?瞧見那棉外套下她的破碎的衣物,此生他再未曾如那般冷靜沉默的想活剮了傷害她的人。他踱步至她的面前蹲下來,擡手為她拭去滾落的淚滴,她終于對他說話,第一次的溫聲細語:“求你,幫我!”
“理由?”
“我答應你……”
“什麽?”
“做你的情人。”
他一只手箍住她的後頸擁她至懷中,她強忍着哭意,可最後他放開她時,肩膀已被淚水浸濕。他也曾經分析過她答應他無理要求時的心境——恐怕是對他恨之入骨吧!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放棄自尊答應做他的地下情人,而事實證明她亦的确是個合格的情人。言語素來不多的她卻會在他心煩氣燥時逗他開心哄他笑,永遠不會在适當的場合說出不适當的話,甚至那麽反感異性身體觸碰的她在床’事上卻極力順從他。即使知道他與那些莺莺燕燕有多分舉動,她連臉色都未曾擺給他看。他應該是滿意的。可總覺得少點什麽,甚至有些時候他會希望她偶爾任性。
——
若不是當日他繼父陳愛國欠下巨額賭債所引發的危機,若不是她母親為救她傷人後危在旦夕,她未必會向他低頭。
而今日她所有的狀況都告訴吳庭威——陳愛國出現了!
“什麽時候?”
簡潔的情緒慢慢穩定:“前些日子她去休養院找過我媽媽。”
“前些日子?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
吳庭威似乎意識到自己所提問題的不可實施性,他甩了她,還指望她再次來求他?
“然後呢?”他問。
“什麽?”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
簡潔将剛剛由于驚慌不小心掃至店面的兔子玩偶撿起來,放在桌面上:“他寄來這個玩偶……”
吳庭威輕擡眉:“有什麽特別?”
簡潔深吸了口氣,将玩偶翻轉,背部朝上。吳庭威微微眯起眼睛,那只破舊的兔子玩偶看上去已上了年月,白色的材質微微泛黃,可是背部卻有一塊兒明顯的紅色印記。
“沒有人會把這看作是胎記吧?”她這會兒竟能夠開起了玩笑,“這只玩偶是我六歲那年,媽媽嫁給陳愛國時,他送我的禮物——”
吳庭威重新靠回椅背上,纖長手指在額間掃動,眸色幽暗。拿出手機撥通號碼:“李隊,幫我查個人!”又回眸瞧了那暗紅色血跡,他認真而嚴肅的說:“我重新給你找房子,你的住處不安全!另外——這班也不用上了!”
簡潔雙手十指糾纏在一起,焦慮不安:“不用了,張叔叔和任躍會照顧我的!”
吳庭威臉色一下子冷淡下來,哼笑:“得了吧,就任躍?他能照顧好自己不錯了!”
簡潔反駁:“總之我的事不用你管!”
吳庭威覺得自己的關愛之心全然被她視為垃圾丢棄,頓時怒火中燒:“你以為我願意管你?要不是你念叨我名字,就算是丁小玲那賤女人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來!”
這句話外之音太多,簡潔愕然于自己竟無意中叫他的名字,更為他辱罵丁小玲而氣憤,她自是不知其中緣由,只憤然道:“你憑什麽罵我朋友?你愛來不來!”
這會兒子倒是會惹他生氣了,那想必精神是恢複正常了。他收回舒展置于桌下的大長腿,重新端正坐回位置上,輕輕笑了:“簡潔,你想走,沒那麽簡單。”簡潔仍需時間理解他沒頭沒尾扔下的一句話,卻已經被他扯着胳膊往外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