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捅破乖乖不怕，跟姐姐回家……
解子衡的到來讓宴席現場再次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氛圍。
解家兩子，大兒子解子陵青年才俊獨自将鼎新娛樂做大做強，小兒子解子衡偶像出道坐擁粉絲無數，本和商圈這幫人并無交集，但他母親可是正兒八經的白家人，若真論繼承權，偌大解氏集團全交給大兒子，白家能服氣？解明瑞的老婆能服氣？還有這個小兒子能服氣？
今晚小兒子突然沖回家，難保不是因為父親太過偏心，特地受母親暗示回家争權争家産。
不然怎麽好端端的，偏偏這個時候回？
這樣一轉念頭，衆人便有種明面上一家人和和睦睦，暗地裏只怕已經兄弟反目的看大戲心态。
頓時都不吱聲，只把目光在這一家四口臉上轉來轉去。
解子衡看也沒看周遭那些暗潮湧動的目光，直接走上前，彎腰怼進解子陵身旁，一臉天真：“喲，哥你把辦公室搬席上來了？怎麽過生日還要簽文件？”
“子衡！”一旁的解明瑞低喝：“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去你媽媽那桌加個位。”
解子衡卻愈發湊近哥哥那頭，将文件上面字看了個清楚：“哥，過生日就好好過生日！”說罷伸手去抽解子陵手裏那只寶麗來鋼筆。
解子陵目光與弟弟一對，電光火石，他瞬間明白了，解氏集團背後內情弟弟竟比他更清楚。
這剎那，不知是出于什麽心理，他沒有趁勢再多思量片刻，而是迅速在簽名欄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後看到弟弟的臉色僵了下，解子陵愈發心中有數，将所有資料系數交還父親，便起身攬着弟弟肩頭：“走，吃蛋糕去！”
一場晚宴再熱鬧，也有風流雲散時。直至夜深，解家送走所有客人，氣氛便一下冷清，甚至有點兒壓抑。
解子陵讓蘇瑤呆在二樓卧室等他，先拉着弟弟來到後院花園一顆老梧桐下，小時候兄弟倆每次決鬥都在這裏：“咱家，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解子衡：“你為什麽要簽字，謝飛為什麽會死難道你心裏一點都沒數？”
解子陵：“正是因為我懂，所以更要扛起事，我才是家裏的老大！”
弟弟嗤了一聲，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他，解子陵被他的反應激怒：“子衡，你現在這是什麽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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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把自己當我哥了？”一直以來潛藏在內心的愧疚感讓解子衡終于受不了，半是發洩半是嘲諷的朝哥哥吼道：“解子陵，你就是傳說中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那種傻子！你聽好了，你根本不是我親哥，你和解明瑞沒有父子關系，你這個解氏長子根本就是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并且解氏生物倒閉就在這兩三個月，之後債權人會蜂擁而至，爸爸已經将公司大部分剩餘資金全都轉移到匿名的小型星時刻準備跑路了，今天當着衆人把你推出來，就是背鍋！之後你會被以商業詐騙罪起訴，輕則五年，重則二十年，就得呆牢裏！”
弟弟那些話讓解子陵有片刻腦子裏一片空白。
猶如晴天霹靂，又似驚雷滾滾，他睜大眼睛，微微張了張嘴，到最後解子陵被弟弟這番連珠炮似的揭露心裏更生出一絲絲荒謬感。
他上前一步想用手背去探弟弟的額頭：“子衡，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我怎麽會不是你哥哥？”
手被一把甩開，解子衡：“我沒喝酒，這麽多年你心裏難道不清楚他們一直都在防着你嗎？小時候我很讨厭你，經常找你麻煩，但後來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跟你争了？不是因為我長大了，而是因為我知道了只有我才是解家的親兒子！而你，只不過是父親當年從Z星帶回的一號試驗品。一個孤兒，沒有家，被父親收養，被誤會是他的兒子，就這麽陰差陽錯當了解家二十幾年的老大。五歲前的記憶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那是因為五歲前，你都呆在實驗室的培養皿裏，沒有過童年！還有，你親媽的照片家裏都找不到一張，你從來沒好奇過嗎，就算父親之前離婚，那離婚的對象也該有名有姓，為什麽從來沒聽他提起過？你一點都沒有懷疑過？”
“不，不是這樣的，子衡，你在說些什麽，我怎麽可能不是爸爸的兒子，我怎麽可能不是你哥！”解子陵被弟弟一番言語說的脊梁骨起了絲絲寒意，一種至深的恐懼從心底竄出，他神色嚴厲起來，沖上去捂住弟弟的嘴：“你住嘴，你別發瘋了！”
“你不是，你這個傻子，你什麽都不是！”弟弟推開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後笑着笑着又去揉眼睛裏的淚，過了一會兒，他聲音低下來：“你要是不信，你就去問解明瑞，他就在那兒，在二樓看着我們！”
弟弟往樓上一指，解子陵擡頭，二樓書房窗簾後果然有個影子，見他發現，那影子很快往後一閃。
解子陵點點頭，聲音都不似自己的：“我現在就去問爸爸。”
他踉踉跄跄往回走，腿像棉花一樣在腰下彈，也不知怎麽沖上了樓，怎麽敲開了書房的門，甚至連蘇瑤在一旁喊他他都有些木然：“蘇秘書，你在我卧室好好休息，不要出來，我有點事，要和爸爸，還有白阿姨談談。”
“你真的沒事？”蘇瑤看他臉色蒼白，眉頭亦皺起。
解子陵：“沒事呀，我能有什麽事。”然後他就推門進了書房。
書房的大門很快關上，蘇瑤卻沒有按解子陵說的回他的卧室等候，而是悄悄溜進白芳芳剛才領她換裝的房間，多年的戰鬥經驗讓蘇瑤在進入那房間第一眼就發現了暗藏在後面的密室門。她本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今晚解家發生的一切，包括解子衡突然回家，之後兩兄弟又在後院吵架一事，讓蘇瑤敏銳意識到解子陵應該是遇上麻煩，她的人，她得護着。
白芳芳房裏的密室直通書房，因此蘇瑤站在門後，透過縫隙，便将裏面的情況全都盡收眼底。
……
書房裏的氣氛很冷峻，在解子陵進門那刻，真相就已經只是薄薄一層窗戶紙，只等着人來捅破。
解子陵面對沙發上坐着的一對男女，他張了張嘴，先是沖解明瑞沙啞喊了一聲：“爸爸！”又喊了一聲白阿姨。
然後他便開始喋喋不休，說弟弟發癔症了，說弟弟說他不是爸爸的兒子，然後又說了很多反駁那些話的證詞：“爸爸，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有一次，我發高燒，那時咱們家還不在這裏，也沒家庭醫生，你的車又剛好壞了，結果是你背着我跑了十幾條馬路送我去醫院看病，醫生說幸好送的早，不然再拖半天我就成腦膜炎了……還有一回，我跟子衡打架，明明是我錯，你卻只罰了子衡，沒有罰我。你總對我說，子陵是家裏的老大，老大就該有老大的樣子，但那次我哭的很厲害，所以爸爸你也是不分青紅皂白，站在了我這邊……還有一回……”
解明瑞在大兒子滔滔不絕的言語中逐漸垂下頭，摘下眼鏡假裝擦拭，卻是偷偷用手絹拭了拭眼角。
“子陵，夠了！”
“不夠，我還沒說完！”解子陵沒有停，他走到白芳芳面前，忽然像承受不住一樣跪倒在她面前，哽咽着又對女人說：“白阿姨，我知道我小時候很調皮，沒有子衡聽話，但是你告訴我，我是爸爸的兒子對不對，你不喜歡我，不是因為我是撿來的，只是單單因為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白芳芳伸出手，想摸解子陵的頭，手指在空中卷曲了下，卻又很快縮回，扭頭對丈夫忽然大聲說：“明瑞，這個時候了，你就給孩子個明白吧！”
解子陵搖頭，眼神惶惶：“我不要明白，我要爸爸，我要我的家還是原來的樣子！”
白芳芳深深吸了口氣，抓起茶幾上那疊文件就朝解明瑞肩膀狠狠砸了幾下：“你說話呀！都是你想出來的馊主意，事到如今，怎麽成啞巴了！”
解明瑞捂住頭：“對不起，子陵，是爸爸對不起你，但是爸爸沒有別的辦法了。”丈夫還想對大兒子打感情牌，一旁的白芳芳忍無可忍，忽然站起身：“好，你不肯對這個好兒子說實話，我來說！”
之後白芳芳一番話，不僅讓解子陵僅存的一點希望全都破滅，也讓躲在密室偷聽的蘇瑤捏緊了拳頭，心中震驚不比解子陵更少，因為這事情竟然還牽扯到X星，同樣也是弑神組的發源地。
事情還要回溯到幾十年前，那年五大星域中科技發展最迅猛X星星球的帝王衛星樓，在“神”的建議下提出了全民基因提升計劃，當年負責執行這項計劃的是“神”的學生--X星帝都科學研究院首席院長解明廷，也是解明瑞的孿生哥哥。
但十幾年後，參與實驗的自願者們雖然有部分真的成為異能人，但更多卻是基因改造試驗的犧牲品，還因此釀出一場達摩利斯病毒泛濫的禍事，X星死亡人數數以萬計。
達摩利斯病毒被壓下後帝王失蹤，他的女兒--即後來名聲享譽五大星際，擁有銀翼戰隊的X星女帝衛一鳳登基，當時X星女帝只有九歲，政治全被父親留下的八大金剛把持。基因改造計劃遂在X星國會議員保守派和民衆的反對聲浪中，迅速被中止。而一開始提出這個計劃的“神”，被關押于X星最恐怖的禁地極淵海，至于負責整個計劃的解明廷，則在被政府追捕的過程中自百層高樓跳下，當着媒體的實況轉播，摔了個粉身碎骨。
之後那個基因計劃被一小撮極端分子迅速轉入暗處，其中勢利最強的一股的領頭者，叫寧銳，他既是解明廷的學生，也是基因改造計劃的受益者。并且，這幫人還成立了一個名為“弑神組”的組織，不僅暗地繼續研究基因計劃，還想要将在國會議院手中握有三十五票的X星女帝坑下臺，因為女帝對于基因計劃重啓非常不感冒，已經成為阻礙。
當時弑神組的名字有兩層含義，一為“弑神”，此處的神暗指X星女帝。
一為“釋神”，此處的神，則指被關押在極淵海，當初提出全民基因改造計劃，X星第一代異能人，精神力王者之“神”--玄夜。
結果那場陷害女帝的陰謀當然是破滅，而弑神組也在這之後二十多年的變遷中被有心人隐藏初衷，就連藏在門後的蘇瑤，也是第一次聽到組內更多歷史和密辛。
而白芳芳之所以會知曉這些，便是因為自解明廷死後，他的孿生弟弟解明瑞帶着哥哥死前藏匿的部分實驗數據和一個孤兒試驗品逃到了Z星。之後的事情就顯而易見，解明廷的徒弟寧銳在重啓基因計劃被X星女帝打亂後便同樣逃離X星，于新星球利用之前的數據開創永恒集團，之後機緣巧合再次碰到當年老師的孿生兄弟，拿到實驗數據，兩人一拍即合，解明瑞在寧市為永恒集團開發第二實驗室，進行某個寧銳指定的實驗專項研究。
“那年我才二十出頭，你父親的解氏生物也不過剛剛起步，大家聚到一起，白家也是對生物工程這項未來的科研非常看好，我父親才決定将我嫁給他。”白芳芳說到此處眼神苦澀的看了一眼丈夫：“可明瑞根本就不是搞科研的料，他除了做生意厲害點，于這些項目上的事情一竅不通。但我們那時的實驗室已經建起來，所有的攤子都鋪開，還從永恒集團拿到了超過三百億星幣的投資。明瑞當初為了拿到錢給寧總打了包票，說那個實驗一定能成功。”
解子陵擡頭，愣愣的問：“你的意思，我是那個孤兒試驗品？”
白芳芳：“對，解明廷之前只是在小孩身上試用了獸人基因，所以你才從普通人變成獸人，你是少數成功的試驗品之一。但寧銳想做的是AO可逆實驗。”說到此處，白芳芳忽然冷冷一笑：“他和你父親都是同樣自私的人。當初提出基因計劃的星樓大帝是為了全民素質提升，而寧銳則是希望自己能從Omega通過特殊藥物刺激轉換成Alpha，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性別特征，所以把這個項目看的非常重，并且這幾年一再加大投資，不惜代價，可這麽些年苦心研究的結果，還是失敗了。”
解子陵緊張起來：“失敗了會怎麽樣？”
一旁的解明瑞忽然開腔：“幾百個億星幣的投資打了水漂，你說寧銳會不會想要殺了我？”所以，這才是解父想要潛逃，把所有爛攤子一鍋甩開的最終原因。
“爸爸！”解子陵疑惑：“我們解氏的抗癌藥一向都賣的很好，每年盈利也有數十億星幣，就算欠他幾百億星幣，慢慢還就是了！”
“慢慢還？”解明瑞苦笑：“你是真的不了解寧銳，他那些錢……”
“他那些錢不是好拿的！”白芳芳在一旁插嘴：“永恒集團為了研發抗癌藥，做了很多人體試驗，那些試驗用的志願者，只有少數是真的志願者，而大部分都是被騙過去的。我們解氏之所以隔幾年就能推出新藥，全依賴于永恒集團提供的實驗數據和核心藥物成分。這次AO可逆實驗徹底被證明為無法成功的實驗，一旦寧銳得知，将不會再和我們交易核心成分。何況抗癌藥每隔幾年就要更新換代，解氏沒有新藥來源，根本撐不了多久。”
解子陵：“那我們自己的公司就不能研發新藥嗎？”
白芳芳搖搖頭：“沒用，解氏生物的實驗室，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研究AO可逆實驗而造，如今再想轉方向研究抗癌藥，時間和人力都來不及。”
所以，從一開始他解子陵就真的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只是一份實驗成果，被解明瑞帶到Z星，也只是為了用這成果來交換更多的利益而已。
聽完所有的前因後果，解子陵臉色白如金紙，他一直盯着父親，可解明瑞卻不敢看他。
“爸爸，白阿姨說的都是真的嗎？”
解明瑞捂住了臉：“子陵，我養了你二十多年，視如親子，眼下，解家有難”他說不下去，解子陵替他接下去：“所以，爸爸覺得，眼下是到了我該報這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白芳芳再也受不了，再也維持不了大家族養出來的端莊優雅範兒，踩着高跟鞋就沖到解明瑞面前狠狠甩了他幾個巴掌，解明瑞被打翻在沙發上，捂着臉驚恐看向妻子：“芳芳，你，你這是做什麽？”
白芳芳帶着哭腔朝他嘶吼：“什麽萬全之策，都是狗臭屁，你說不連累家人就會不連累家人？自從和你結了婚，這哪裏還能不連累家人？你以為把一個老大擋在前面，我們全家就都能無礙嗎？老大叫了我十幾年的阿姨，就算養只貓養只狗，也不能是這樣！就算和你離婚，就算逃到天邊，這輩子躲躲藏藏，我也受不了，子衡更會受不了！”
解明瑞抖着手：“那還能怎樣，讓我去死，讓你丈夫去死，讓你親兒子去死，我們一家子都去死嗎？你們白家在Z星也是貴族，你是要我連累所有人嗎？”
白芳芳頓時一下如洩了氣的皮球，她捂住臉坐倒在地，嗚嗚的哭了起來：“子陵，白阿姨也不想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解子陵聽出了兩人吵架的言外之意，怔怔問：“你們離婚了？”
解明瑞索性直言：“三個月前我和你白阿姨就已經辦好了手續，白氏的所有股份和資産已經從解氏剝離。”
解子陵瞬間明白了，原來父親是想要犧牲他一個，如果解家必須有一個人出來承擔所有債權人的憤怒和追責，還有誰比解家長子更适合當這個擋箭牌。
“所以，爸爸你已經是沒有任何辦法，被逼到絕境才選擇這樣做的是嗎？”
解明瑞：“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死。但你只是個孩子，你之前關于實驗室什麽都沒參與，什麽也不知道，寧銳不會殺你的，最多……”
解子陵點點頭表示明白：“最多因為解氏倒閉吃幾年牢飯，因為不是我騙的他，所以他不會直沖我來。”
解明瑞深深嘆了口氣，眼圈也紅了。
解子陵從地上站起來，幹巴巴的說：“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我的秘書還等着我。”
“子陵，子陵！”白芳芳見他神色不對，叫了他兩聲，但解子陵充耳不聞，很快走出去。
下樓後發現蘇瑤站在樓梯下等他，解子陵看着女人，肚裏有千言萬語卻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女人攬住他胳膊的剎那解子陵就腳一軟，差點摔在地上，卻被蘇瑤很快扶住：“走吧，先回家再說。”
兩人一時出了解宅，蘇瑤将梅塞德開過來，把神态已經有些渾噩解子陵塞進副駕駛。
剛剛開出院子，解子衡忽然從後面沖過來，扒住車窗跟着車子跑了好幾步，邊跑邊對他哭喊：“哥，那架飛船就停在頂樓，你坐飛船走，走的越遠越好。”
解子陵這時回過神，手剛摸到胸口的金鑰匙，蘇瑤就一按車窗鍵把窗戶給升起來。
弟弟的喊聲立刻被抛在腦後，梅塞德加速開出解家的鐵欄杆，剛一出門，天空便是瓢潑大雨落下。
蘇瑤偏過頭看了男人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栗色短發：“乖乖沒事，跟姐姐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