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文家祺這邊終于得償所願, 朱薇瓊可就不太好過了,她獨自在醫院受痛沒人照顧,還要受父母的教訓, 她躺在床上養上也不得清淨,偶爾文家秀還跑來看戲, 她是純屬無聊, 聽說了朱薇瓊做的事後大為痛快, 反正只要文家祺吃癟她就爽。
朱薇瓊現在對文家秀倒沒有什麽反感了,她只是沒想到她會來,文家祺來過兩回之後就沒有再出現了, 連個電話都沒有, 徹底把她這個前未婚妻當作了死人,不知道是新歡逼他這麽做的,還是他自己要表忠心。
“他現暢游在愛河中, 美得不知今夕何夕,哪還記得你。”文家秀說。
朱薇瓊半真半假地埋怨說:“他把我害慘了, 我爸媽現在還在生我的氣。”
文家秀說:“我還是覺得你們倆般配, 沒想到啊。”
朱薇瓊笑道:“那你再去勸勸你弟弟吧,勸他和我結婚。”
文家秀搖頭說:“算了吧, 勸不回來了,他現在一心只有那位小女朋友, 鬼迷心竅一樣,我看他很可能要和她結婚。”
朱薇瓊驚訝道:“小女朋友?”
文家秀促狹:“二十出頭, 沒想到吧。”
朱薇瓊點評:“真沒想到,他一向不是标榜只愛成熟的女人。”
文家秀道:“暴露了膚淺的本性而已, 我覺得文家祺眼光有問題, 那女孩兒看着又木又呆, 毫無氣質,漂亮也沒有那麽漂亮,他還把她帶到了家裏,把我媽氣得差點昏過去,那女孩兒很上不得臺面,畏畏縮縮的,想想你居然敗給了這樣的人,我都替你生氣。”文家秀最後一句完全是想看好戲,朱薇瓊怎麽會聽不出來,她故意道:“那你去替我打她一巴掌為我出氣?”文家秀當即呆住了,朱薇瓊笑道:“開玩笑的,別怕,我不生氣,是文家祺選了她,不是我輸給她,我有什麽好氣的。”文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說:“我現在覺得你這人不錯了,比文家祺稍微好一點兒。”朱薇瓊沒有當回事兒,她想到剛才文家秀剛才形容女那女孩兒的詞,莫名有些熟悉,似乎這幾個詞她也曾經用在某個人身上。
她随口問道:“那女孩兒叫什麽?”
文家秀答:“姓什麽我不記得了,但名字起得挺怪,叫順心。”
朱薇瓊愣住了。
文家祺自從解決了婚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顧忌,在公司也公然地接送魯順心,他把和魯順心的關系擺到明面上以後,閑話反而少了些,不過一些讨論和好奇當然是少不了的。魯順心起初有點不習慣,後來發現當面同事們都還和往常一樣,也就無所謂了,至于那些背後的目光,她也當作不知道。其餘也沒有什麽變化,不過王志是再也沒到他們辦公室來閑扯了,偶爾魯順心會在樓裏碰見他,他也表現得很嚴肅,一改過去的嬉皮笑臉,對她瞥都不瞥一眼。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文家祺,文家祺說:“他很記恨當初我讓他別追究淩曉靈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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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順心想到淩曉靈就傷心,她罵王志:“他真是不要臉!”
文家祺忍不住提醒她:“到時候我不在了,你千萬別去招惹他。”王志這樣的小人他倒不怕,關鍵是他舅舅難纏。
魯順心點頭,過完年文家祺就要離開公司了,他叫她安心上班,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魯順心不好意思道:“我平時也沒什麽事兒做···我想去學點東西。”
文家祺問:“你想學什麽?”
魯順心猶豫着說:“英語吧?現在誰還不會說英語啊,到處都用得上。”
文家祺忍着笑說:“可以,你去學吧。”
魯順心瞪起眼看他:“你笑什麽?”
文家祺邊笑邊擺手:“我沒笑你。”
魯順心氣得踹了他一腳,站起來就要走。
文家祺一把拉住她:“你怎麽打人呢?快給我道歉。”
魯順心掙來扭去:“滾開,你才該給我道歉呢!”
“好!我道歉。”文家祺把她兩只手都抓住,腿一擡把她夾住,然後人往床上一倒,魯順心就跟着倒在他身上,文家祺順勢仰起頭吻了上去,床上越來越動蕩,波浪起伏猶如暴風下的大海。
魯順心早就從熱潮的出租屋裏搬出來了,臨走時連押金都沒要,她搬到了一個新屋裏,床結實得很,兩個一百八十斤的大漢在上面蹦都行,文家祺就曾經蹦給她看過,他自稱沒有一百八十斤但有一米八,在床上跳起來時卻只看得出智商有十八,把魯順心笑得倒在了地上。
倆人在床上躺到了天黑,絮絮地說着話,文家祺計劃着周末要去哪裏玩,又叫她過年不要回家,直接把魯軍接過來就行。
魯順心說:“他不會來的,家裏還有事,他放不下。”
“那就我們倆人過。”文家祺摟着她說,好像已經在過年似的,他一本正經地看着她,“我今年過得很好,你呢?”
魯順心說:“還行。”
文家祺不滿意:“還行是什麽意思?我不接受這個答案。”
魯順心改口:“那不好。”
文家祺擡起她的臉,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我說真的。”
魯順心看他垮着臉,一下子笑出來。
文家祺沒笑說:“你快說。”
魯順心低下頭抓着他的手随口答了一句:“好。”
“為什麽好。”文家祺洋洋得意,等着聽好話。
魯順心道:“因為,我漲工資了。”
文家祺忿忿地甩開她,魯順心哈哈大笑,連忙拉住他說:“不是不是,因為我碰上了一個好人!”
文家祺故意問:“好人?哪位?”
魯順心說:“是啊,哪兒呢?”
文家祺臉色又是一變。
魯順心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文家祺咬牙切齒,被她逗得心一上一下,他氣得揪她的臉。
倆人鬧完又摟在一起,文家祺邊輕輕揀起壓在手下的頭發,邊說:“你爸要是不願意來啊,我就和你一起回去過年。”
魯順心搖頭:“跟我回去?你肯定住不慣,什麽都沒有,沒廁所,沒空調,晚上到處都是一片黑,也沒什麽好玩兒的···”
文家祺說:“有你就行。”
魯順心呆了呆,擡頭看他,他也正在看着她,眼神很溫柔。
魯順心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心裏卻是滋味難言,既不是苦,也不是甜。
幾天後,文家祺接到了朱薇瓊的電話,她就要出院,問他有沒有空來看看她。
“而且我們之間還有東西需要清算。”她在電話裏說。
文家祺只得過去,說實話,他不是很願意見到朱薇瓊,她現在總讓他感到可怕,好像一個毀了容的舊相識。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呢?”朱薇瓊見到他就笑。
文家祺不接話,只問她身體怎麽樣。
“好了,都好了。”朱薇瓊說。
文家祺說:“好了就好,以後要小心。”他說完頓時覺得尴尬。
朱薇瓊卻毫不在意:“是要小心,我吃一塹長一智。”
文家祺只得幹巴巴地說:“這樣也挺好。”
朱薇瓊問:“那個房子你打算怎麽辦?”
文家祺道:“放在那兒吧?你要想去住,也可以去住。”
朱薇瓊道:“我出院後就要去別的城市了,不會去住,麻煩你到時候把我的行李收一收,寄過來。”
文家祺答應了,又問:“怎麽要走?”
朱薇瓊說:“工作調動,李雪燃讓我去分校當校長。”
文家祺客氣道:“恭喜你升職。”
朱薇瓊似笑非笑:“沒什麽好喜的,李雪燃還我人情而已。”
文家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快坐不住了。
朱薇瓊徐徐道:“家祺,我最近時常在想,我們是不是上當了。”
“什麽?”文家祺一驚。
朱薇瓊看着他:“我們上當了。”
“上誰的當?”
朱薇瓊笑起來:“葛俊彬和魯順心。”
文家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忍着怒氣道:“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朱薇瓊說:“放心,我不會去找誰的麻煩,我才懶得做這種事。”
文家祺卻還是很警惕。
朱薇瓊說:“我只是有感而發,這巧合實在是讓我不得不這麽想,看看我們倆現在的下場,你難道不懷疑他們是有備而來。”
文家祺冷笑道:“我只覺得你很可笑,原來你過去那些平等口號,親切姿态都是假的,這才是你的真正态度。”
朱薇瓊愣了下,坦然道:“也許我一直都是如此。”
文家祺嘲諷道:“你還說我高高在上。”
朱薇瓊嘆氣:“你還真記仇。”
文家祺沒什麽再想說的,站起來就要走。
朱薇瓊也沒有管他,她從床上下來走到鏡子前面,她覺得自己的臉像陰沉沉的下雨天,她自己看得都發悶,她決定明天她要去染個頭發,她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安全卻一成不變的黑色了。
魯順心望着對面的葛俊彬,他的頭發剃得很短,只剩下頭皮上一層黑色的發茬兒,臉上還有傷,眼睛低垂着,盯着桌子上的杯子。
“你的臉怎麽了?”魯順心問他。
葛俊彬說:“沒什麽。”
魯順心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葛俊彬道:“沒什麽事,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好久沒見了。”他努力笑了下,臉擠得脹疼。
“是很久沒見了。”魯順心忍不住一直看他臉上那塊發紫的地方。
葛俊彬說:“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所以今天他才會給魯順心的電話,他覺得現在這個城市唯一值得他來說聲再見的人,也只有她了
魯順心問:“去哪兒?回家嗎?”
葛俊彬答:“對,回去。”
魯順心說:“回去好。”
葛俊彬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魯順心看着他,手裏一直握着杯子。
過了很久,魯順心突然開口,她試探地看着葛俊彬,問道:“小彬,你記不記得我們有一回一起去動物園玩兒?”
葛俊彬點了點頭,那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動物園,他們照了很多相,照片還存在他的舊手機裏。
魯順心微微皺着眉頭,陷入了當時的情景中,她說:“我記得那天我們早上六點多就起來了,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公交車,車上的人很多,我們倆坐在一起,坐在最後一排,我坐在窗戶邊兒。”
葛俊彬看着魯順心,他莫名害怕她臉上的表情。
魯順心還在說:“坐車的時候我一直扭頭看着外頭,但我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我現在想起來了,後面你把座位讓給了別人,自己跑到了前頭站着,我一直在後頭看着你,可是你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葛俊彬不敢說話,只死死地盯着她。
魯順心說:“我現在想,那就是愛吧?”她長松了一口氣,“我們倆原來也是有感情的。”她對他一笑。
葛俊彬腦子裏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碰碰她,她卻又躲過去了。
“我走了。”她站起來,轉身走了,葛俊彬發現她穿了一雙很漂亮的皮鞋,走路也不急不緩。
魯順心從店裏出來時,一個女人剛進去,她的墨鏡遮住了半邊臉,嘴唇殷紅,經過時帶起一陣香風,她直接到走到了葛俊彬的身邊,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魯順心站住沒有動,葛俊彬隔着玻璃窗朝她看了眼,接着又轉頭對着女人微笑,魯順心沒有再看,轉身走了。
文家祺從醫院出來後就回了他原來和朱薇瓊同居的房子裏,他還有些東西在這裏,準備收拾一下帶走。
不管多好的房子一旦沒人住了就透出一股舊氣,采光再好都顯得凄清。
文家祺只好打開了手機放歌,想增添一些生氣。
他在卧室裏四處翻找,裝好幾件換洗的衣物之後,又從床頭翻出一個灰色的長方形的盒子。
他打開盒子,裏頭放着的是全是手表。
他有六只表,他平時常戴的是一支黑色皮帶子的,每晚臨睡前他會摘下表,放在床頭,早上起來後再戴上。
但今早他發現自己的表不見了,他當時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也沒有找,然後又躺回去睡了會兒。
現在他的手腕上是空蕩蕩的,這讓他很不習慣所以才想到過來拿表。
他沒有挑選,随手拿起一只表戴上,然後将表盒放回原處。
“魚兒離不開這片大海,人兒還在等着他回來,月兒從不回答,我要如何不想他···”
卧室裏回蕩着歌聲,一聲聲把人唱得醉了似的。
文家祺跟着輕聲哼着,他想,待會兒他要再去買一支表。
作者有話說:
完結了,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