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上線的第七十六天
第76章 上線的第七十六天
和室中碗筷堆了一地,大大小小的醬碟摞在一起,關火的九宮格仍留有餘溫。
撇去苦瓜和青花魚不談,這頓火鍋還是很不錯的。
“夏油大人,我們可以玩一玩零零姐姐的老鼠嗎?”菜菜子和美美子拽住夏油傑寬大的袖子。
零零對腦花鼠的歸屬毫無興趣,路過賣毒-鼠-強的大爺都可以借走腦花鼠拿去試毒,她當然不介意美美子和菜菜子拿去玩。
但夏油傑不太想讓這只蠱惑人心的老鼠和他單純的女兒們接觸,可面對兩個小姑娘期待的表情,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自己平日裏工作太忙了,太宰治和零零那邊又插不下第三個人,美美子和菜菜子只能自己和自己玩,難免感到無趣。
“好吧,但是要和悟一起。”夏油傑松了口,準備把帶孩子的任務交給他的好兄弟。
夏油傑聽說五條悟決定在高專畢業後留校帶學生,雖然乍一聽他有點懷疑好兄弟會不會誤人子弟,但仔細想想,最強畢竟是最強,五條悟未來說不定真的會是個好老師。
為了對咒術界的未來負責,讓五條悟先體驗一下幼師的感覺是有必要的,夏油傑心安理得地選定了看孩子的人選。
沒吃到火鍋還要帶小孩的五條悟:啧。
這就是好兄弟嗎?他悟了。
五條悟拎走了腦花鼠和美美子菜菜子,夏油傑接到下屬的消息出門辦事,盤星教內只剩下太宰治和零零。
腦花鼠被拎出去的那一瞬間還有些驚慌:要是和漏瑚它們正巧錯過,自己的短訊不就白發了嗎?
更有甚者,如果漏瑚撞見了五條悟,它們所有人都得一起涼涼。
但腦花轉念一想,即使漏瑚收到了它的消息,肯定也不會來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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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不算非常親密的同伴,只是合作者的關系,即使為了大義腦花的存在必不可少,漏瑚也不可能貿然冒着生命危險前來營救。
“它們應該會先收集信息,再潛伏在盤星教外蹲守幾天,直到摸索到空當再一舉将我救出。”腦花鼠覺得自己的邏輯無懈可擊。
陪小孩玩又如何,為了它的大義,反派腦花堅韌不拔!
它想的沒錯,如果只有它一只鼠涉險,漏瑚是絕對不會連火鍋都沒吃完就急吼吼跑來救人的。
奈何腦花提到了“津島修治”,提到了漏瑚心愛的津島老師!
老師陷入了困境,它們怎能棄老師于不顧!
腦花死也就死了,世界珍寶津島老師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懷抱着急切的心情,漏瑚、花禦、陀良千裏行軍,硬是在五條悟攜腦花鼠離開半小時後趕到了盤星教總部。
腦花:終究是錯付了。
漏瑚等人還未踏入盤星教,一股冰冷強橫的力量掃過它們的身體,讓漏瑚渾身寒毛聳立,直直呆立在原地。
“特級咒靈的氣息。”陀良小心後退一步,“比我們更強大的特級咒靈。”
【不要怕,我們是同類。】花禦搖搖頭,指尖開出一朵絢爛的水仙。
正如花禦所說,盤踞在盤星教內的特級咒靈并未攻擊它們,她只懶懶打了聲招呼,讓它們自便。
“我明白了。”漏瑚恍然大悟,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看破一切的犀利。
“她與我們一樣,是來營救津島老師的!”漏瑚斬釘截鐵。
誰規定腦花只認識它們三只特級咒靈?對方活了那麽久,必定五湖四海皆是姐妹。
更何況,津島老師的《怪物》可是能讓我們的鐵血咒靈漏瑚活活看哭的神作啊!能感動其他咒靈不也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嗎?
大家都是津島老師的書粉,見老師有難自然義不容辭要來營救,正應了那句話“只要你喜歡津島修治,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裏面的可是它們親姐姐啊!遇見家人有什麽好怕的?昂首挺胸地走進去就是了。
陀良和花禦覺得漏瑚說的有道理,它們也不偷偷摸摸了,像進自己家門一樣踏入盤星教內部。
特級假想咒靈的氣息為他們指引道路,漏瑚的腳步越來越快,心中的喜悅像小鳥飛上枝頭般雀躍。
雖然它們晚了一步沒有親手解救津島老師,但能看到老師平安無事便此行不虛。
津島老師的文字如此富有哲理,不知和他近距離溝通會得到怎樣讓人頓悟的啓示呢?
“失禮了。”漏瑚從未如此講禮貌地叩了叩房門,得到一句淡淡的“進”之後才規規矩矩地走進室內。
俊秀的黑發青年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姿容妍麗的和服少女依賴地趴在他肩頭,手腕上系着的金玲無聲自動,完滿的結界悄無聲息地将房間籠罩。
竟然能與一位特級假想咒靈這般和諧的相處,不愧是津島老師,一眼就能看出的不凡。
“津島老師,我們收到了同伴的消息前來營救您。”漏瑚一邊說話一邊小心地摸了摸藏在胸前的《怪物》,思量着如何安置疑似被咒術界迫害的老師。
“是的,您有見到我們的同伴嗎?它叫腦花,額頭上有一條縫合線似的紋路。”陀良接上漏瑚的話。
它們默認零零也是腦花叫來的幫手,以為太宰治對事件的起因有所了解、算是它們的同伴,故有此一問。
雖然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來确保津島老師的安全,但來都來了,也就順帶把腦花救出去,免得它說它們不講義氣沒有同伴愛。
腦花:我就是個順帶嗎?
“額頭上有縫合紋路的人?”太宰治笑了一聲。
他擡手,指尖緩慢地扣住繃帶的一角,輕輕向下扯動。
遮住右眼的繃帶雪花狀散落在地,鳶眸輕眨,鴉羽似的眼睫合攏又張開,像欲飛的蝶翅。
縱使咒靈的審美與人類并不相似,漏瑚花禦和陀良還是下意識地愣住一瞬。
真正的美不因種族與審美的不同而偏移,縱使那雙鳶眸中暗隐的陰郁如同噩夢般駭人,至少有一拍呼吸值得為他停滞。
它們很快回過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太宰治的額頭上。
“這、這是?”漏瑚驚訝地睜大它的獨眼。
鋸齒狀的黑色紋路割出鋒利的痕跡,零零的手搭在太宰治肩上,暗湧的咒力悄無聲息地湧入他體內。
意外的,并不寒冷。
像是将一捧花輕輕籠罩在手心中的溫度,游走在四肢百脈,溫柔地從骨血中滲透到皮膚外,将太宰治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搖晃的水域中。
咒力同化,由太宰治與零零之間牢不可破的因果契約為結點的術式,平日能讓作為普通人的太宰治看見咒靈,現下甚至能讓他在短暫的時間裏成為咒靈,被漏瑚三人當作同類。
在提出“假扮腦花”計劃時,腦花鼠曾非常諷刺地質問太宰治憑什麽認為在額頭畫一條線就能假扮它,當其他咒靈都是傻子嗎?
太宰治沒有回答它,好似忘記了這件事。
憑什麽?就憑他有零零。
縱使平日裏看起來聽不懂人話、自說自話、搞得太宰治崩潰不已,但在正事上他還從見過零零失誤。
她不需要做出任何保證,她本身就是最大的保證。
太宰治沒有問零零該怎樣在漏瑚它們面前瞞天過海。她有她自己方法,若真到了萬不得已、身份暴露,太宰治也相信零零能解決。
并不是過度依賴之類的理由,太宰治本身是一個走一步想百步甚至千步的人,他永遠有退路。
對零零,只是單純的信賴而已。
信賴着說不會離開,就一定在他身邊的她。
“明明一副很不靠譜的樣子,卻意外的讓人安心,肯定是零醬對我施了奇怪的魔法,才會讓我變得奇怪。”太宰治蠻不講理地推卸責任。
面對他不講道理的控訴,零零悠悠閑閑地晃了晃腿,将無視對策貫徹到底。
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貓貓總是有任性的權力的。
額頭的紋路、滿溢的咒力、沉穩從容的氣場,漏瑚在原地呆愣須久,直到花禦用力推了一下它才晃過神。
“腦、腦花?!”漏瑚大驚失色,“津島老師是腦花?不對,腦花是津島老師?也不對!到底是怎麽回事!”
它的合作者成為了它最心愛的老師?這是什麽三俗龍傲天小說的展開啊!
“等等。”漏瑚猛拍腦門,“讓我自己理一理。”
太宰治聳聳肩,意示它随意。
漏瑚的大腦飛速旋轉,它的腦子從未轉的如此快過。
已知它們是收到腦花的短信才會趕到這裏,按道理腦花應該在這,但它人卻沒了。
“盤星教害我,速救津島修治。”
這句話看似是将腦花與津島修治的身份分隔開,但實則大有問題!
腦花怎麽知道漏瑚認不認識津島修治?萬一漏瑚今天沒買到《怪物》、萬一它對津島老師的文字不感冒呢?那它單獨點出這個身份有什麽意義?
漏瑚想,腦花一直是它們最聰明的那個人,它一定是想做兩手準備:無論它們認不認識津島修治,它都将自己與津島修治在一起的訊息傳遞了出去。
倘若咒術師突然将它轉移位置,它們也有“津島修治”作為線索可以再度追蹤。
至于“在一起”,還有什麽比共用一個身體更能表現這三個字的嗎?
這樣一來,津島修治為何能寫出《怪物》這本震撼咒靈一整年的神作的理由也有了。
果然,漏瑚想,它的思維并沒有錯誤。
人類都是虛僞的壞人!唯有咒靈才懂咒靈的心!
腦花(津島老師)不愧是咒靈之星,不僅足智多謀令人贊嘆,在思想教育上也有如此覺悟。
漏瑚自愧不如,看太宰治的眼神愈發尊敬。
它扯過自己的披風,将它今天早上剛剛洗白白的披風玷污的醜醜墨痕在漏瑚眼中忽然變得非常順眼。
不洗了,這件披風它再也不洗了,它要将它當作傳家寶留下來!
這可是津島老師留下的墨寶啊!四舍五入就是老師的親筆簽名,還是特簽!必須裱起來供在神壇上日夜祭拜。
原本歪歪扭扭的字跡在漏瑚眼裏變成了狂放不羁的證明,它用欣賞的眼神看着老師的字體:多麽獨具特色的字跡,代表了老師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內心,将老師為咒靈争取人權的堅定意志展現得淋漓盡致,實乃一幅傳世佳作啊!
它的披風何德何能可以記錄下老師珍貴的筆跡!漏瑚感覺自己頭頂在冒煙,渾身興奮到快要自燃,炸成天邊最辣眼睛的一朵煙花。
太宰治不明所以地看着漏瑚捧着它的黃袍怪披風激動得難以自已,他遠遠瞟了一眼,被腦花的醜字刺得眼睛疼。
真虧它對這種醜字都能崇拜得起來,太宰治不由得佩服起漏瑚的品味。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太宰治與漏瑚互相對對方表達了敬佩之情,建立起一種詭異的、雞同鴨講的友誼。
“腦花兄,不,我還是叫你津島老師吧。”漏瑚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內心,“你現在是被盤星教劫持的狀态,還是已經打入了敵人內部?”
距離腦花發來短信只過了半個小時,後面一種可能怎麽看怎麽荒謬,但津島老師在漏瑚心中是什麽人?
根本不是人,是神!
對卡密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果不其然,太宰治沒有辜負漏瑚的腦補,他淡定地擺出一副“盤星教的人都是傻子,他們已經被我忽悠瘸了”的表情,平靜地點點頭:“他們已經當我是自己人,對我完全不設防。”
“太好了!”漏瑚、花禦、陀良精神一振,看太宰治的眼神愈發敬重,宛如班裏的小學雞看着坐在第一排潇灑淡定的真學神。
“那,老師的計劃是什麽?”漏瑚小聲問,“和我們裏應外合端了盤星教嗎?”
被當作自己人的二五仔的太宰治十分淡定,二五仔這個職業做多了也熟悉了,他一秒入戲,對自己的新身份适應良好。
我卧底我自己.jpg
常規操作,常規操作。
“端了盤星教做什麽?”太宰治奇怪地看着漏瑚,“他們中都沒幾個咒術師。”
這是個普通人居多的教派來着,要沖塔得朝着咒術高專沖。
“我們的目的是讓咒靈站起來!與人類獲得同等的、活在世界上的權力。”太宰治語重心長地說,“與咒靈敵對的是咒術師和詛咒師,不是普通人。”
咒術師也好,咒靈也罷,怎麽老想着對普通人出手?人家礙你們什麽事了?尊重一下彼此的人權好不好?
漏瑚想了想,覺得津島老師說的有道理。
殺害咒靈的唯有咒術師,它們必須優先攻擊具有嘲諷技能的敵人。
“我們需要的是咒靈在世間的話語權。”太宰治敲黑板劃重點,“那些咒術師有理解過我們的訴求嗎?有尊重過我們的想法嗎?沒有,他們一天到晚只會打打殺殺,粗魯。”
“為什麽會這樣呢?”太宰治諄諄善誘,面對漏瑚等人茫然搖頭的現狀,他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是因為我們太低調、太不團結了!”
“存在即是合理,沒有人可以剝奪咒靈存在過的證明。但人類與人類之間尚且存在敵對關系,何況是人與咒靈。”太宰治說:“人類與人類之間為何能達成協議,維持表面上的平衡?很簡單,因為他們由個體變為了集體,将沖突轉變為利益分配的談判。”
比如董事會的兩個派系,他們的領頭人可能在深夜畫圈圈互相詛咒對方,但在白天還是得衣冠楚楚地簽訂合約,一邊和善地問候對方全家一邊不動聲色地将蛋糕往自己盤子劃。
“單個的咒靈永遠無法解決問題。”太宰治不容置喙地說,“放棄以往的行動,去集結所有有智商能聽懂人話的咒靈。”
津島老師做出指示:
“咒靈人權計劃第一步——建立咒靈人身安全保護及權益保障協會。”
作者有話要說: 宰:我不是咒靈和我是咒靈保護協會的會長沖突嗎?(超級無敵理直氣壯.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