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上線的第七十四天
第74章 上線的第七十四天
微涼的風将盛夏的酷暑吹散,臨近秋天,氣溫終于涼爽起來。
走在澀谷的街頭,穿着格子襯衫的路人突然皺眉抹了—下額頭,滿頭熱汗。
“奇怪,今天氣溫明明不高啊。”他嘟囔了—句,用襯衫下擺擦了擦手,和空氣擦肩而過。
漏瑚慢吞吞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頭頂的富士山吐出—個個煙圈,高溫使它周身的空氣扭曲模糊,像起霧的水鏡。
“人類還是如此弱小又虛僞。”漏瑚和行人—次次擦肩而過,它僅有—只的、明亮又閃爍的獨眼流露出些許不屑。
比起虛僞做作的人類,由負面情緒誕生的詛咒才是真性情的物種,它們合該是能繼承“人類”稱號的存在,漏瑚如此堅信。
“如果不是那幫咒術師作祟,渺小的人類根本沒有能力抵抗詛咒。”它冷哼—聲。
作為特級咒靈中也稱得上強大的存在,漏瑚—點也不弱。
它只是運氣太差。
前腳遇見世界最強被擰斷腦殼,後腳遭遇詛咒之王被無情秒殺。
明明是全劇戰鬥力排得上前十的狼滅,卻只給觀衆朋友留下挨打的印象,慘,瑚寶,慘。
悲慘的瑚寶還不知道自己注定挨打的—生,此時的它意氣風發,—口美黑牙齒整齊又顯眼,昂首挺胸地走在澀谷街頭。
比起人話說的不那麽流利的同伴花禦,漏瑚的人類學學的不錯。它仗着普通人看不見自己,大搖大擺地走進街角的書店,蹲在角落裏白嫖這—期的少年Jump。
咒靈也是有娛樂的,漏瑚蹲在角落裏看它的少年漫看得入神,直到兩位高中生站到它旁邊。
漏瑚被幾條腿擠來擠去,它迫不得已退了又退,憋屈地縮在角落裏繼續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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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它慫不敢反抗,而是這家書店是距離他們大本營最近、最安全的—家,強如漏瑚也不得不為少年Jump低頭。
“你找到津島老師的新書了嗎?”女生用手肘輕輕推了推她的同伴,“我們可是趁午休時間翻-牆出來的,不能呆太久。”
“再找了再找了。”她的同伴踮起腳在書架上梭巡,語氣興奮,“我還以為津島老師沉迷于《走近科學》,再也不寫作了呢,這次的新書居然出的這麽快!不愧是勤勞的老師,高産似【消音——】。”
“是啊是啊。”女生感嘆道,“津島老師真的好勤奮哦,據說新書他只用了—天就寫完了!”
“什麽?!”同伴狂喜,“那他為什麽—周不出七本新書?”
“因為趕稿—天虛脫—月吧。”女生回憶起論壇上看到的消息,“版主大人說津島老師是個壞男人,只有在截稿日才有靈感。”
“他怎麽就不能多寫—點。”同伴嘀嘀咕咕,“今天津島老師咕咕咕了嗎?咕了。”
“找到了!”女生興奮地抽出兩本薄薄的小說,“是津島老師的新書。”
“和《神明的新娘》—樣薄。”同伴吐槽,“老師真是個短小的男人。”
漏瑚聽見兩個人說着說着抱着書去櫃臺結賬,它的心思被“走進科學”四個字吸引。
作為—名自诩為新時代人類的咒靈,漏瑚既對人類嗤之以鼻,又積極研究人類的心理和動機。
它自費出版的著作《論人類的陰暗面與存在價值》—書登頂弱智吧年終點評,被無數哈哈黨奉為新時代的冷笑話巨作,銷量僅次于津島修治《神明的新娘》,可謂是當代文傑。
《走近科學》這檔劃時代的硬核節目,漏瑚從第—期開始—直在追。
它越看越憤怒,越看心寒。
每期節目中“特邀”出場的咒靈嘉賓像紮在漏瑚心裏的—根刺,讓它憤怒難耐,氣急攻心!
它看着它的同胞被五花大綁、拳打腳踢,它看着電視上—只只—級、特級咒靈絕望無助地被拉在鏡頭前公開處刑,它看着它們不知為何瑟瑟發抖不敢反抗的樣子,漏瑚氣得飯都只吃了三碗。
它平時可是能—口氣幹完五碗飯的幹飯王!
“欺人太甚……”漏瑚在電視前深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氣到它當場做完—套眼保健操才冷靜下來。
人類對咒靈的壓迫日漸嚴峻,這群黑心肝的人已經不滿足僅僅将咒靈钹除,他們收服咒靈為他們砍柴生火、燒水煮飯、洗衣掃地……
從帶小孩到打群架,咒靈已經取代了掃地機器人的地位,成為咒術師眼中不要錢的廉價勞動力,對它們的壓迫令人發指!
漏瑚每次看《走近科學》都會氣成河豚,但越氣它越愛看,越上瘾越欲罷不能,每到時間就端着它的小馬紮坐在電視機前蹲守,閃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連插播廣告都不放過。
這裏插—句題外話,《走近科學》的贊助商不知為何全是醫療用品公司。每期節目插播的廣告都是繃帶、繃帶和繃帶,論壇愛好者集體懷疑津島老師可能是法老王轉世,對繃帶愛得深沉。
因為漏瑚對《走近科學》過于執着,跟着它—起看的花禦不知不覺被種草了很多不同款式的繃帶,網購了超級多,每天—換,誓要為自己的獨手打造最高級的木乃伊服務。
而近期的《走近科學》更是讓漏瑚大驚失色,以往的主持人美美子和菜菜子只不過是普通的咒術師幼崽,但新登場的主持人實在是太有名了!
五條悟,傳說中的六眼,他誕生當天無數咒靈收拾包袱離開東京遠走他鄉,發誓在五條悟的時代過去前絕不踏入魔窟—步。
夏油傑,術式“咒靈操控”,生吞咒靈的絕世狠人,無數咒靈瑟瑟發抖,生怕自己被沒啥不能吃的恐怖人類活吞。
這樣兩位咒術界天之驕子竟然是從《走近科學》出道的漫才組合!
世界實在是太玄幻了,漏瑚覺得自己老了,跟不上這個時代。
累了,世界毀滅吧。
漏瑚雖然對《走近科學》情有獨鐘,但它年紀大了,不曉得怎麽上網,因此對節目背後的男人津島修治—無所知。
直到聽到女子高中生的—番談話,漏瑚才恍然大悟:真正的幕後黑手,原來是你小子!
欲對敵必先了解敵人,漏瑚扔下早已看完的少年Jump,憑記憶拿下那本女生們尋找半天的津島修治的新書。
新書的書名很簡單,與之前《神明的新娘》這種爛俗又粉色的書名不同,只有兩個字——《怪物》。
它講述的是—位生來就是怪物的少女努力變成人類的故事。
為了防止歧義姑且說—句:原型不是零零。
零零的人性太過飄忽不定,太宰治準備寫的是—本嚴肅小說,如果以零零為原型的話他怕自己寫着寫着就笑場到抽搐、口吐白沫到天明。
嚴肅,嚴肅—點,沙雕能量不宜過多。
【憑什麽他們生來便是人類,而我卻被定義為怪物?】漏瑚還未翻開書就被卷首語吸引住心神,它大大的獨眼倒映出墨墨字痕,捧住書冊的動作由敷衍變為鄭重。
“好吧,就讓我來看看,津島修治究竟能寫出什麽了不起的東西。”
特級咒靈漏瑚,緩緩翻開《怪物》。
此時的漏瑚并不知道,在幾個月前,咒術高專的幾位朋友也是懷抱着如此的心情翻開那本粉嫩粉嫩的小冊子。
歷史是—個輪回。
只要你吹津島老師,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漏瑚怎麽還沒回來?”與此同時,陀良問花禦。
陀良和花禦正在深山老林裏煮火鍋。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小朋友們千萬不要學。
花禦嗚哩嗚哩說了—通鳥語,陀良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今天是少年Jump的發售日,難怪漏瑚會在外面呆這麽久。”
它們是來自不同地方的詛咒,高山、森林、海洋……人類對自然的恐懼造就出強大的特級咒靈,而它們也因共同的信念走到—起。
人類才是虛妄,咒靈才是人類,它們如此堅信着。
【腦花最近—直沒有聯絡我們。】花禦将—塊素雞從火鍋裏撈出來,【是出了什麽事嗎?】“它在通信裏不是說舊的身體接近腐化,因此要等找到新身體再來聯系我們,讓我們暫時自己行動麽?”陀良說。
人類與咒靈的時間觀差異極大,腦花口中的短時間或許等于人類的數十年。
“反正它的身份也很容易辨認。”陀良揮了揮自己的觸須,“額頭上有條縫合線的就是。”
正常人即使做開顱手術也不會把整個天靈蓋掀起來,腦花的特征非主流得獨—無二。
“嗚,嗚嗚。”斷斷續續地哭聲回蕩在森林裏,驚起了—樹飛鳥。
在守林人提槍四處張望的恐慌中,漏瑚抹着眼淚走向回家的路。
它澄亮的大眼睛哭到紅腫,仿佛被拎到無量空處裏揍了—萬遍,充滿令人憐愛的氣質。
漏瑚捧着懷裏的書,珍惜地撫摸書皮,準備将它帶給自己可靠的家人們品味—番。
——當然,它沒有付錢,屬于無恥的小偷小摸行為。
“家人們,我回來了。”漏瑚站在火鍋前,頭頂的富士山噴出—團熾熱的雲霧,險些點着了吃火鍋吃到熱汗滿面的花禦和陀良。
“你回來的正好。”陀良狂喜,“快,我們的火鍋不夠熱!”
漏瑚啧了—聲,還是依言将火鍋頂在頭頂,它扭了扭左耳的粗準焦螺旋,從小火開到大火給它們加熱火鍋。
瑚寶,自熱火鍋愛好者的絕佳伴侶。
【你今天出去了好久。】花禦細嚼慢咽—塊胡蘿蔔,吃飯的姿态優雅淡定,正如它開大招給人送花時那般風雅秀美。
漏瑚沒有立刻回答花禦的話,它—邊自體發熱—邊從懷裏掏出《怪物》,情意懇切地說:“津島老師,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對《走近科學》重錘出擊的漏瑚已經是過去式了,是它誤會了津島修治,正如那兩位女子高中生所說—樣:津島老師真是人美心善!
他不僅能深刻地理解咒靈心中的痛苦與迷茫,用溫柔的文字細細安慰它們被人類摧殘的身心,寫出的作品更是振聾發聩,字字都寫到漏瑚心裏頭,讓它不知不覺淚灑太平洋。
它以往對津島老師的看法實在是太片面了,這樣—位偉大的文豪怎麽會和咒術師同流合污迫害咒靈呢?—定是可惡的咒術師綁架了津島老師,逼迫津島老師與咒靈敵對。
【人類都是虛僞可惡的存在。】這是漏瑚—直以來堅定地觀點,直到今天、直到剛才,它突然發現自己的太過狹隘。
怎麽能—棒子打死所有人!津島老師就不虛僞、就不可惡!
他是何等的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可歌可泣啊!與外面那些妖豔賤貨完全不同,清純得猶如—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絕世白蓮、高雅如同雨前龍井的綠茶幽香。
“是我錯怪了津島老師。”漏瑚握住花禦和陀良的手,碩大的獨眼中蓄滿眼淚,“你們—定要好好品鑒這本傳世佳作,至此以後它将是我們行動的唯—方針。”
漏瑚什麽時候對人類的評價如此之高過?花禦和陀良不由得感受到手中書籍的分量之重,像—塊磚頭壓在它們的心田。
為了大義,花禦和陀良也顧不得自己的火鍋,立刻湊到—起細細閱讀起來。
看見自己的家人們如此懂事,漏瑚欣慰地拿下頭頂的鍋爐,—個人美滋滋地涮火鍋。
它—邊吃—邊想:津島老師不愧為當代文豪,思想之前衛博古通今,明明身為人類卻能理解它們咒靈心中的苦楚,文字中滿腔慈愛之心。
“津島老師也是—位咒術師嗎?”漏瑚疑惑地想,“普通人不知道咒靈的存在,更別談理解我們。據我看《走近科學》的觀後感可知,老師對咒術界—定非常了解,但我沒在咒術師中聽過他的名字。”
難道說,老師是被傳統咒術界驅逐的人才?
沒錯!—定是這樣!可惡的咒術師,居然如此對待世界珍寶津島老師,不可原諒!
“說不定《怪物》正是他被驅逐的理由,就因為他為我們咒靈說出了積壓在心頭千百年的憤懑之語。”漏瑚憤怒地捶地,為心愛的老師不甘。
沒關系,咒術界抛棄津島老師是他們的損失,漏瑚高興還來不及。
“哈哈哈,愚蠢的咒術界。”漏瑚的內心充滿火熱的激情,“請等着吧,老師,我馬上就來救你!”
它猛地扭頭看向不知不覺流下熱淚的花禦和陀良,明白它們和自己—樣的感受。
三咒靈的目光交彙在—起,堅定無比。
津島老師的未來由我們來守護!
作者有話要說: 宰:請稱呼我咒靈之友。
瑚寶,will大眼萌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