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簫
敖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師傅,她除了從身體上折磨你,從心理上打擊你,還有從精神上摧殘你,無所不能,訓練的方法層出不同,每每讓我驚恐之餘又無不佩服。
可是,我确實因為這個進步神速,有時候真要感嘆,壓力果真是動力,被狼追着跑又如何跑不快呢。
對敖景,我真是又愛又恨又敬又恐。
那一日練功累得死,我飯也吃不下就爬到床邊,倒頭就要躺下去,突然我的身子直線下降,哪有什麽床啊!我啊啊的大叫聲響徹雲霄不絕如縷,叫了大約幾分鐘,我終于到地面了,到處黑漆漆的。仰頭,約莫估計十多米高。
我立即傻了眼,敖景是不是又吃飽了撐着啊,怎麽挖洞挖到我房間裏來了,我哭喪着臉,肯定又是訓練計劃了。
我摸了下牆壁,很光滑,有點潮濕,不知道什麽地方來的,而且沒有着力點,根本沒辦法爬上去。再敲敲,聲音很實,沒有回音,看來想捶個窟窿來逃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再說,我也沒有那個力量。
怎麽辦?
天黑了,睡覺吧,自從跟敖景學武,我也學會那種淡漠飄然的氣質了,可以想象堯之的功力是怎樣練成的,哎。
幾天後,我終于能腳踩牆壁,定到一半的樓閣上,可是再也沒勁上去了,這時一條繩子放了下來,我便順着爬上去,撲向桌子上的食物。
過了幾天,床板又一次自動失靈,我再次跌進那個熟悉的洞裏,這次我聰明的捎帶了幾天的食物,慢慢研究上來的方法。在下面蹲了十幾天,我可以不喘氣的飛上來,看到敖景眼神閃爍,十分的詭異。
再過幾天,睡覺的時候,只要床板一動我就立即反應了,一秒內飛身出外,突然轟隆一聲——我睡了幾個月的草屋居然塌了,我白衣卿塵(這裏只有白色的衣服,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喜歡穿白衣的,不知道衣服難洗的嗎,初見敖景時的那身灰衣,是因為太久沒洗滿是灰塵= =),翩然立在月光下,都快被自己的氣質所絕倒了。
魅若桃李翩如驚鴻,淺笑顧盼間,看身後轟然而傾。
可是。
我很難過,因為這裏剛好一人一間屋子,這幾天我又要睡外面了!!
***
蓋房子中。
我把随身帶着的玉簫拿出來,免得等下弄損了,突然一陣裂風刮來,我迅速的往後退去,這幾日的輕功略有小成,不像以前那樣兩招就被制住了。
定睛一看,果然是敖景師傅,昨天明明說好,這幾天蓋房子不偷襲的,她是不是又閑着無聊啊,可是一看她的表情,不得了,像是要追殺我一樣,吓得我用上十成功力。
“師傅,你做什麽!?”眼見她要出殺招了,我立即大喊,她的樣子跟入魔了一樣瘋狂。
敖景伸手抓着我的脖子,雙眼赤紅,“說!你是誰,你為什麽有這玉簫!”
空氣越來越少,突然而來的窒息感讓我的腦袋暈眩,什麽玉簫,我雙眼快要睜不開,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我勉強張開嘴,卻什麽都說不出。
腦海中閃過奇奇怪怪的畫面,有小離童真的笑臉,有秦飄絮溫柔的眼神,有爹娘關切的問候,有堯之冷漠的側臉,有談音輕郁的眉眼,再看到的是敖景痛苦的掙紮……
突然脖子一松,我仿若斷線的風筝不受控制的跌落到地上,這次沒有人接住我,因為那抹纖細的白色陷入了混戰中,不知道為何,對這個冷冰冰的的男子,我從心裏湧出一股莫名的安心,仿若有他在,什麽都不用怕了。
于是,我安心的陷入了昏迷中。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堯之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望着窗外,我四處看了下,沒見過這裏,可能是堯之的房子。
“嗯……”
我咳了下,喉嚨發燙的疼,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這個師傅功力實在深厚,才掐我一下就啞了嗎。
我露出如小鹿斑比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堯之,事實證明,堯之臉是冷的,可是心腸是熱的,我感動的捧着那碗藥,甜滋滋的,入口清涼,喉嚨舒服了許多。
堯之沉默了許久,終于要給我一個解釋了。
他說,玉簫是敖景給談音的定情物,它是千影宮宮主的信物,讓我不要随意拿出來。
如此,完畢。
什麽定情物?什麽千影宮宮主?什麽跟什麽?敖景跟談音有關系已經讓我吓了好一大跳,再弄個千影宮,弄個宮主門出來,我想,我的适應能力不是太強的。
堯之不是很有耐性的人,不多解釋,把屋子留給我,再次絕塵而去。
留下我亂七八糟的回憶以前看過的小說,自己拼湊可能的劇情,于是,再幾天過去了,我一個人也沒見過。
這天晚上,月亮亮得詭異,一個更詭異的身影破窗而入,不用多想,肯定我那習慣間接性抽搐的師傅敖景是也。
師傅站在我床頭,欲言又止,我嘆了口氣,氣場太強,不能裝睡了,我起來,給她倒了杯茶,看月色,打算秉燭夜談了,可惜,我的嗓子只能斷斷續續說幾個字。
“落落,對不起,師傅我……”
我搖搖頭,給她遞了下杯子,她松了口氣,眉毛又擰成死結。
“他……音兒他還好嗎?”
他?音兒?“談先生?”
“堯之不是去替談先生看病嗎?”
師傅抿唇,語氣很是不滿,“你知道堯兒那孩子,每次只會說‘好’‘不好’兩個答案,再問下去,偏偏什麽都說不清楚,哎!”
那的确是堯之的作風,我看着師傅懊惱的神情,想到他們之間肯定有段不尋常的感情故事吧。我摸了下脖子,說不記恨她是真的,不過還是心有餘悸。
“談先生每日與堯之下棋,再教我音律,日子過得很平順。”至于再深入的感情問題,我就不知道了,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敖景,神情還是莫辯。
“他教你魅音了?”她看着我放在桌子上的玉簫,眼神又是幽怨又是痛惜,平時只看到她瘋瘋癫癫的樣子,怎麽知道她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我震驚得不知道怎麽回答,讷讷的點頭。
“也是,他把玉簫也送給你了。”她溫柔的摸着玉簫,仿若對待情人一般多情。
“師傅,聽說這玉簫是千影宮宮主的信物,徒兒把它交還師傅吧。”懷璧其罪,這燙手山芋還是還回去吧,雖然我挺喜歡它,很不舍得的。
“你收着吧,既然音兒已經贈與了你。”
我沒有推托,我知道她既然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的了。
“這玉簫名為碧玉簫,你看,迎着月光它會散發着碧綠色,通體冰涼,帶在身上能禦奇毒,強體魄。我正奇怪你為何短短幾月就能練成上乘輕功,原來有它的功勞。碧玉簫能使內力變深厚純正,輔以修行奇門遁甲之術,慧根易通。在江湖的兵器榜上排名甚高,你以後好生攜帶,切勿被肖小之徒偷了去。”
還是神器呢!我看着那在月光中異常晶瑩剔透的玉簫,猜測它是兵器榜上第幾名。
過了這晚,敖景又恢複了那瘋瘋癫癫的樣子,仿若沒有事發生過一般,可是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看到山頭的那一邊,一個孤寂的身影迎着月光,獨自的舔着自己的傷口。
有幾次我差點忍不住要問她,既然這麽想他,為什麽不去找他呢。與其相思,不如相聚。
也許感情到了一定的濃度,如此安靜的想着對方,也是一種幸福吧。
以前我曾在雜志上看過這一段話。
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各自的過去中,人們會用一分鐘的時間去認識一個人,用一小時的時間去喜歡一個人,再用一天的時間去愛上一個人,到最後呢,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一個人。
我們都在努力的忘記,卻不知道因此卻記得更深刻。
我摸着別在腰間的玉簫,看着那孤寂的月光,腦中一個身影若隐若現。
我很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